第18章 死因成谜

警方的调查结果出乎玩家的意料。

“意外?”陈英锋跳起来,不可置信地反问,之前谁还教育他“系统悬案是不可能以意外来结案的”?

“你没聋。”吴毓桦很肯定,女警在电话里说,警方将事件当作煤气泄漏导致意外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站立在窗前的陆天明瞬间掀下楼,从而导致内脏破裂及脑部着地死亡。

游千城不忍:“好歹是条生命,会不会太草率了?”

吴毓桦见惯了这种结论,说:“没办法,尸检并没有发现死者生前有被捆绑站立的情况。当然,炸成那样子,也看不出来什么了。”

“陆天明死之前站在窗边?”焦棠很困惑,房间味道那么冲,他无动于衷站在窗边吸煤气?

“你算问到点上了。”吴毓桦露出律师的精明,“这才是我认为情况不妙的地方。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死之前是否处于清醒状态,以及他是否有自杀倾向。”

她无奈道:“警方给出的鉴定结果是,他死于意外,理由是,窗户正下面4212的窗檐上粘了一些烟蒂,如果不是爆炸冲击力强,肯定会看见更多烟头。那家伙简直是将别人的窗台当作烟灰缸。这说明他有站在窗边抽烟的习惯,不排除昨晚他又站在那里,准备来一根,就那么一下,成为起火点,引爆空气。警方还自圆其说,说陆天明有酗酒的恶习,昨晚也一定是喝得醉醺醺,才没注意到煤气泄漏。”

她转向其他三人,叹气:“很牵强对吧?这种调查结果在游戏世界里没什么用。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煤气浓度那么高的情况下,还保持清醒呢?喝得醉醺醺,就应该死于煤气中毒啦。还不如给我一个,他开煤气自杀的结论。”

“给不了结论。”焦棠就事论事地说。

“我知道。”吴毓桦抓狂,她当然知道,这些结论毫无意义,不然也不会叫做悬案。

陈英锋脑子转过弯来,说:“那现在能用上的线索就是,陆天明死之前和一个女人接触过。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就能知道当时陆天明的状态,对吧?”

游千城薅一把银灰头发,不吝啬赞扬道:“行啊,小子,终于进状态了。”

吴毓桦却立马泼冷水:“女人的事,我刚在大厅问周伯了。他说因为昨晚是周六晚上,大家在外面玩得比较晚,10点多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进出,没法确定是否有陌生女人出入。”

陈英锋怪叫:“这个女人万一是凶手,人海茫茫,我们去哪里找她?”

“那你听完这个可能会更崩溃。”吴毓桦悠悠开口:“据警方调查,陆天明双亲已故,没有固定的女友,也就是他们也没法确定陆天明的男女关系网。不过呢,陆天明是个赌马老鬼,说不定能从这个点突破,找到那个女人的相关信息。”

“不一定与女人有关。”焦棠一边插话,一边侧目打量山边。

她嫌恶地绕过路面一只绣花鞋,扭头瞟一眼依靠在山路旁,青灰面孔的旗袍女鬼。受影视影响,她对旗袍女鬼的印象之前还停留在“胭脂扣”制造的哀怨倩影上。

但眼前这只打破了她的预期。女鬼瞪着她,黑眼圈极重,脸色极白,苍白五指要来抓她肩膀,却在碰到时,手掌似灼烧般剧痛抽搐,一边嘶叫着一边隐入旁边的树丛。大坑道多山路,四季阴凉,纵然是白天也很容易招惹鬼魅栖身于此。

游千城似有感应,他调转头看向簌簌作响的树丛,比出无畏印,翁声念道“阿尼陀佛”,身子往焦棠方向凑近。

陈英锋与吴毓桦浑然不觉,仍在纠结案情。陈英锋不服气地问:“为啥不一定和女人有关?”

吴毓桦也看向焦棠。

焦棠无事人般回答:“4312室内面积40平方米左右,在门窗封闭的情况下,只需要大约1个小时,煤气浓度就能达到引爆的程度。爆炸发生时间是12点15分左右,往前推,也就是11点15分,这个时间之前,谁都有可能关闭门窗,打开煤气,然后离开。”

“对!”吴毓桦豁然,“目前的证词只能证明10点多女人在场,但之后却再无目击证人。也许这个女人离开之后,又有别的人进来呢?”

游千城疑惑:“如果这么推理。那是陆天明主动开门让凶手进去的,还是凶手配了钥匙偷溜进去的呢?”

这两种情况对应两个完全不同的调查方向。前者意味着,陆天明认识凶手,可以从他的社会关系网入手。后者意味着,陆天明不一定认识凶手,甚至很有可能,凶手只是一个雇佣的杀手。那调查的范围就更广了。

焦棠听此补充:“钥匙是关键点。可以先弄清楚陆天明、合租者马业伟是否曾掉过钥匙,或者保安处是否有备用钥匙,及备用钥匙的使用情况等相关问题。”

这时,吴毓桦又将话题拉回去,提醒一事。“还有,死者生前站在窗前这一点太奇怪了,就好像特意为了被炸出去,才站在那里一样。”

陈英锋脑洞大开,推理:“会不会是这样?房间的浓度没有客厅高,当时他在房间晕倒,事后醒来,开门进入客厅,站在窗前想抽根烟醒神,才引起爆炸?”

游千城联想到电视剧里演的,反问:“为什么一定是烟?可以是电话,也可以是其他引火点呀?”

焦棠突然有点怀念上一场的齐铎,如果他在的话,聊起案情来可以更顺畅,至少不会聊着聊着就东一榔锤西一棒,打到哪点算哪点。

一直到吃饭,大家都没有讨论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调查方向。时间跑到下午3点钟,离天黑还剩三、四个小时,陈英锋担心大厦刚死人,怨气太重,一顿饭吃下来,没咂摸出味道,倒琢磨出一个说辞。

“今天是周天,恰好是赛马日,既然陆天明喜欢赌马,一定有马友知道点情况。”

“你坐下来20分钟,眼珠子就360°地转了20分钟,不会是在挖心思找借口去玩吧?”吴毓桦三两口扒拉完咖喱饭,起身。“走吧。”

陈英锋也起身,告饶:“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玩的草包,写题先写解,破案先破人。人是社会动物,只要存在就有痕迹。”

吴毓桦提眉,视线在陈英锋脸上掂量了一圈,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孺子可教”。

焦棠默默地在后面向店家递出一张一百元港钞,游千城见到,立马回身说:“AA吧。”

焦棠将钱塞入老板手里,不在意地说:“活着回去再算账。死了当我请你。”

游千城颤抖地收起大钞,这话越琢磨越心凉,这辈子他都不太想让人请吃饭了。

四人加快脚程,沿大坑道往下步入跑马地。与刚才阴凉的山路不同,马场的绿茵草地生机盎然,人声鼎沸,赌马或旅游的看客汇成人流,往马场看台涌动。

游千城去买门票,吴毓桦一闪不见了踪影,陈英锋与焦棠站在便利店前等人。陈英锋左顾右盼,充满好奇。焦棠的目光却被便利店内拥挤的人头吸引。里边多数人左胳膊夹“马经”,右手握住一个三文治,在收银台前排起长队。

特产?焦棠不自觉挪动步子,往便利店玻璃上靠,看向哄抢而空的货架。啊,好可惜,已经被抢光了呢!

货架上空垂下的大海报吸引住她。她凝神盯住海报中,红色半透明盒内的三文治,想仔细瞧出不同来,奈何如何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三文治。而后她瞥向海报旁一行红字,顿时兴趣全失。

那行文字是——“占卜三文治,测马赢率翻倍。多人中注,灵过大仙。”红字旁还特意强调“赛马日同步发售”。

焦棠撇回脑袋,不由感叹,这真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处处都透着一股赚钱抢占先机的压迫感,或许有些人患上了经济焦虑症。

正当她返身想去找陈英锋时,却远远见到吴毓桦被一群古惑仔围住,这位专门打经济纠纷,尤其是民间高利贷违规合同的律师,像只斗志昂扬的大公鸡,扬起下巴,无所畏惧地瞪着其中一个杀气很重的刀疤男。

但焦棠的视线从吴毓桦、古惑仔、刀疤男身上不留情地滑过,最终停留在一米开外的凉棚下。

凉棚下,一个女人血肉模糊,长颈吊着凹了半边的脑袋,两手胡乱划拨,一步步光脚迈向刀疤男。

焦棠意识到,这是一条新鲜死的索命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