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红绣花鞋4

接近午夜十二点。吴依依恬静外表下是狂乱的无措,她与厉鬼擦身而过两次,第三次还会那么幸运吗?她看向身旁人小胆大的焦棠,努力不自乱阵脚。

焦棠立在屋脊边缘,俯瞰元府地上若隐若现的灰线,从灵堂缓慢朝四面八方爬过去。

该死,它们是集体出动的!

但她转念想,不可能每一条灰线都指向玩家死亡,只有其中一条受规律控制,可以杀人。那到底是哪一条呢?

焦棠心中盘算,此时齐铎应该与姜枝在一块,从微弱符光判断出,两人应该在前厅。其中一头鬼奔往的方向正是前厅。她御风而下,轻灵落在一处枝头,吴依依勉勉强强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厅跑过去。闻着她们的味道,潜伏而来的灰线突然转个向,紧追在她们后面。

坐在前厅太师椅上的刁舍,手中把玩着临时从屋内搜刮而来的古物,他仿佛嗅出危险的前调,缓慢起身,恰好迎上齐铎飒飒而来的目光。

齐铎想不到刁舍会一个人闷在这儿,愣了愣,还是先进厅中坐下。

或许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齐铎打量刁舍,刁舍一派从容地由他打量。许久,刁舍才开口:“看够了吗?”

齐铎冷冷转开视线,他确定刁舍并没有在厅里搜出什么物什。

但凡有规律,如果这规律不是客观事实,比如时间、人数、衣着颜色、身高、姓名等信息,则极大可能是隐藏在游戏中某个细节里。

既然排除了客观事实,那么最有可能隐藏线索的地方便只有三处,一灵堂;二西院;三大厅,即能够集合玩家的场所。

经历过一次濒死体验,姜枝稍稍收起倨傲的态度,在厅中四处查探。之前灵堂与西院已经被翻了遍,没有一点信息,这大厅还未开发过,她期望能有收获。

她的视线在寸寸墙壁上攀爬,确定没有裂缝或机关后,又俯身去看桌子或椅子背后有没有刻字等。

刁舍轻蔑笑道:“不用费劲了。我上上下下找了几十遍。”

“找了几十遍,结果呢?是找不到东西还是藏匿起线索?我认为你更倾向于后者。”齐铎果断地下结论。

刁舍不经意地流露出狠厉一面:“如果我真要藏起来,你又要怎么办?”

“抢!”齐铎说完果真站起来,打算痛痛快快干一架。

“不在他身上。”说话做事慢半拍的韩少宗这个时候发言,说:“不是因为我与他是一伙的,而是因为我的能力。”他没有明说,但能力估计与“透视”相关。

齐铎姑且信之,转而问他:“你不是与葛顺恒在一块么?”

韩少宗苍白脸浮现一抹讥笑:“我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何况大厅中已经有四个人,他为人机敏胆小,一定不敢来凑数。毕竟,多一人就多一分引发机制的概率。”

刁舍笑:“那你又敢来?”

“如果连你们也死了,那其他玩家根本没有活路。”韩少宗不吝啬对刁舍与齐铎的赞誉之情。

而此时,正被几人议论的葛顺恒在西院内徘徊,他对这一场的规律有大概的轮廓,但他猜不透自己的代号,无疑去凑热闹会死得更快,不如搏一把。何况还有韩少宗这小子在。

“韩小子。”

“韩小子?”

不安迅速蔓延开,葛顺恒气闷想,韩少宗不会被鬼叼走了吧?

他着急回头,一回头登时惊出全身冷汗。元岺陶瓷般洁白面容杵在背后,这面容太完美了,完美得没有纹理,光从陶瓷界面上反射,甚至能映出一点烛影。

“我的姑奶奶。”他嚎叫一声,立刻一弹几十米远,直接弹穿墙壁,跌入另外一间房。逃跑速度比兔子还快。

身后元岺咧开圆弧笑容,飘然追过来。葛顺恒再想弹跳,一双弹簧腿失去了力气,他恰好冲入床中,红帐掩下,内里传来撕心裂肺地哀嚎。

焦棠沿着灰线衔枚疾走,蓦然四散的灰线在脚下消失了。

吴依依没开天眼,无法见到灰线,还以为焦棠碰见鬼了,缩在她背后,做好防御准备。

焦棠陡然掉转方向,朝西院追过去,吴依依压抑住喉咙的叫嚷,死命跟上。

地上的灰线越来越明晰,鼻尖聚拢的鬼味也越来越浓烈,从味道及灰线可以辨别出,这是元岺的魂体。

糟糕!焦棠几乎十米一步,心头生出怎么追都不够快的无力感。

果真跑到西院时,灰线潜入地下,院中死寂,了无生机。

倒霉的玩家还是死了?!

掀开大红幔帐,葛顺恒裹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头,焦棠小心揭开被子,果然。尸体以不可置信的角度扭成麻花。

与之前姜枝的描述一致,尸体脚上穿着一双紧绷绷的绣花鞋。削足适履,大概如此。

这元岺是卖绣花鞋的吗?要多少双有多少双?!

几乎同时,一行人在红白灯笼中款步而至,钱嫲嫲竟比其他玩家更早一步到达。

接下去便又是敛尸,又是打棺材,流水化的”待客“模式。

从踏入无理城起,便伴随身边人不断死亡,可以说到后来见到尸体的概率比见到蚂蚁的概率还大。

但是兔死狐悲,何况,萦绕在玩家心头的疑问挥之不去。那就是——

在有五个鬼的情况下,九个小时过去,只死了四名玩家,着实奇怪。按理说,五只鬼同时出动,一次就能灭五个人,两次下来,基本就团灭了。

到底鬼受到什么规律限制,才必须每次只能杀特定数量的人呢?

“每次杀人的鬼都不同。似乎因为玩家身份不同,出现的鬼身份也会变化。”焦棠补充道,在大家面前,她并没有说得太明白。

刁舍却一脸早有所料的表情,沉默不语,这家伙显然已经猜到一二。齐铎隐去情绪,他并不是非要在场内杀刁舍不可。首先他必须保证焦棠与自己活下去。

能利用规律杀刁舍最好,但若不能就出了场外再应付。毕竟现在的他还不愿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更不愿引起系统的注意。

肖长渊倒不避讳,直接分析:“不同数量以及不同身份的玩家凑在一起会形成不同的组合。鬼会根据这些组合来调整对策。是这样吧?”

莫笙笛应道:“感觉像某种竞技游戏?比如打篮球,前锋后卫,球传到谁手里,对方就会派出不同的人来阻拦。”

吴依依惊呼:“没错,现在对方知道我们的阵容,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对方会派什么人出来。我们很被动。”

“找。一定在哪里有隐藏我们另一层身份的提示。”肖长渊断定。

姜枝翻白眼:“还需要你提醒?我们早将几个关键的场所都翻遍了。”

齐铎朝肖长渊摇头,肯定了姜枝的结论,说:“灵堂、西院和大厅里都没有任何标识玩家另一层身份的线索。”

肖长渊拉住莫笙笛往外走,魄力十足道:“这里没有,那就翻遍整座元府,我还不信找不到了。”他意气风发,打破窒闷的气氛。

除却模糊不清的规律之外,还有一点使焦棠惴惴不安,那就是死去的玩家冤魂去了哪里?被系统收了?如果没有没收,被迫纳入对方阵营,为什么不出来向玩家索命?

她能清晰感受到涌动的怨气,还有……

灵堂里已挤入新的棺材,一排看下来,竟然有义庄的即视感。

焦棠拨开葛顺恒面上的麻布,入目是狰狞的死相,偏偏在这幅死相下面,能听见气息绵长无力,就怕一口生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活活憋成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