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两人失踪

玩家通读不朽堂命案的官方资料后,总结出几点有用的信息。

一是死亡时间。

通过摄影组多方人员的证词,办案人员知悉,拍摄结束时间是下午6点10分左右,然后颜芙得知猫死后,伤心地遣散了大家,只和郭昊待在不朽堂内,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们。

根据尸僵程度和胃容物消化情况来看,推断两人死亡时间是下午6点10分至7点10分。

二是死亡原因。

颜芙死因明确是利器割脖导致失血死亡。但在郭昊的体内检测到大量的安眠成分药剂,目前死因存疑。

三是物证线索。

室内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贵重物品失窃,初步排除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性。

此外,颜芙身上穿的蓝色雨衣属于四象园员工年前购入的一批雨具,长度约一米六,经员工辨认,是一件男性的雨衣,不过雨衣上标志性的金属园徽已经丢失了。

经过走访,办案人员没有查到近期有人丢失过雨衣,或者丢弃过雨衣,因此无法追溯到雨衣的来源。

另外,办案刑警对不朽堂周边展开搜索,最终在木心湖的浅水区找到凶手抛弃的凶器和一套衣服。

凶器是一把老式砍柴刀,刀锋有缺口,但刀上面没有留下指纹。

衣服是连体的工装,绑着石头沉在水里,经过水浸泡,已看不出血迹。

至于郭昊胸口的刀具是一把可伸缩的□□,经多人辨认,未曾在不朽堂内见过该刀具。同样,□□上也没有留下指纹。

最后,悬挂颜芙头颅的线是钓鱼线,经林管家辨认,属于工具房的钓鱼线,因为他偶尔有晨起垂钓的习惯,所以一天前去过工具房,当时就发现钓鱼线不见了一捆,只是没在意,现在来看,应该是凶手拿走的。工具房平日不上锁,所以谁都有可能偷溜进去。

周寻音气闷道:“光凭这些信息还没办法锁定嫌疑人的范围。途灵你能再黑入系统,看是谁丢的凶器吗?”

“这个后门开太大,系统不会允许的。”途灵毫不留情地驳回她的提议。

周寻音惋惜地点头,看向其余几人,目光锁定在焦棠深思的脸上,盼着她这个优等生能再点破迷津。

焦棠苦笑道:“大胆假设的话,林组长嫌疑最大。”

几人看世外高人般看她。

焦棠气定神闲,解释道:“我说了是大胆假设,自然没有求证,你们就当一条新思路听一听。”

几人点头如蒜。

焦棠:“颜芙身上穿着的是男性雨衣,雨衣款式是新版本,不存在旧雨衣回收利用的可能。然而近期又没有人上报过雨衣丢弃的消息,说明这件雨衣不是偷来或者捡来的,而是原本就归属凶手或者帮凶的。在这个前提下,如果凶手或者帮凶是男性,就应该谎报雨衣不见了,不然搜索起来,拿不出雨衣自然就会被怀疑是凶手。但如果凶手或者帮凶是女性,就应该去偷一件男性的雨衣,那么也会有人上报雨衣不见的消息。可现在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只能推断出一个答案,那就是凶手或者帮凶能同时拥有男性与女性的雨衣。”

几人循着这个答案思索,谁能同时拥有男女两件雨衣呢?

林组长——林妙瑢,一个负责园内采购事项的女人。

大家想透这层关系,瞬间就不觉得这个假设有多大胆了,甚至觉得这个假设很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很有求证的必要性。

周寻音当机立断:“我今天就潜入她的房间,搜一遍屋子。”

齐铎淡淡道:“即便她房间没有男性雨衣,只有女性雨衣,也说明不了什么。”

吴见故:“对啊,她可以说自己本来就没有男雨衣啊。”

周寻音突然提眉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雨衣上不见了的金属园徽,说不定是作为战利品被她收藏起来了。”

焦棠也十分在意金属园徽丢失的这条线索,可她并不赞同战利品一说,但一时半会又没有思路,既猜不透,她也就赞成周寻音去跑一趟。

转眼天色大亮,楼下已有园丁晨起在扫地,楼前偶有交谈声经过,楼外水涧鸟鸣格外清晰,死寂的四象园又恢复了人气。

玩家纷纷舒展蜷缩了一晚上的腿脚,揉了揉冰冰凉凉的脸蛋,深吸一口沁脾的空气,起身迎接第二天的变数。

不过第二天的变数来得非常快。

当玩家聚焦在昧火楼,边用早餐边观察NPC时,林管家急匆匆步入楼内,对座上的谢安墨耳语了几句,谢安墨越听脸越白,听完左右转过头,与同样入座不久的谢安法和谢安煜交流消息。

玩家耳朵竖得老高,第一个听到的是——顾景方失踪了,守夜的门卫说没见人出去过,可是园内上上下下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他。

焦棠筷子戳着水晶虾饺,想到昨晚顾景方突然失心疯地跑出去,心往下沉:该不会从丹焰楼搬出来的第二个人也死了吧?

紧接着,她又听见林管家的第二个消息——林妙瑢也失踪了,园内上上下下找了几圈,也是没找到人,她随身携带的对讲机也不见了,可是怎么呼叫她都没回应。

林妙瑢失踪一事大大超出玩家的预料。案件刚有点突破,嫌疑人就消失,还有比这更让人懊丧的事吗?

几个人手里的饭顿时不香了,趁谢家三姐弟商量对策时,纷纷起身溜出昧火楼,然后默契地撒开腿就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地也要找到林妙瑢。

可惜,正如林管家所言,园内掘地三尺都没找到林妙瑢,她就和人间蒸发一样。

搜寻无果,焦棠独自返回汀水榭,她本意是想找出顾景方与林妙瑢失踪的关联,但当她站在一楼客厅时,鼻尖又嗅到一股香气。

她张望片刻,终于明白,香气来自案桌上已经熄灭的博山炉。顾景方是高雅之士,焚香沐浴两不耽误。

突然,焦棠空间内的食魂兽低声吼叫,好像叫着要出来。

焦棠右手掐诀,召唤它,奇怪的是,食魂兽又瑟缩回去,怎么喊也不出来。这下焦棠死心了,从入四象园后,食魂兽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住,所以每次生死关头都只能凭她单打独斗。

她无奈地掀开炉盖,捻开些许香灰,摸到人中处,试试自己融合食魂兽的能力后,是不是开发出“寻人犬”的本领?

焦棠集中精神发动念力,鼻端的香气瞬间浓得让人晕眩,顺着香气,她慢慢走出房门,一路走着走着,便到了无明楼前。

无明楼是谢安法的居所。

焦棠从二楼窗户跳进去,一跳进去,第一眼就吓了一大跳。无明楼的墙上画满梵文。梵文扭曲成一个个漩涡,差点将焦棠的意识卷进去,香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焦棠心惊胆战,返身跳出窗户,落地时,心率奇高,感觉灵魂都在震颤。

颤抖之余,焦棠对四象园之怪象,却有了另一番新的理解。她打算今晚进入宝殿幻境时,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不过眼下还是找到顾景方要紧。焦棠正要去找其他地方找人,齐铎在这个时候赶过来,大白天的银枪已经抓在手里,似乎遇上什么难题。

齐铎见面,先皱眉,上上下下打量焦棠,问:“你受伤了?”

焦棠上上下下摸了自己一遍,迷茫问:“没有啊。”

齐铎指着她眉尾一颗微小赤红的“痣”,“这里流血了。”

焦棠上手,果然指腹上是血,她随手擦了擦。

齐铎眉头皱得更深:“唯心能力者和游戏世界交集越深,越容易出现魂体上面的问题,如果可以,规避掉影响灵魂的场所会好一点。”

焦棠表面点头,内心反骨,想往往这种场合才是解开游戏世界真相的地方,怎么可能规避?

“你有急事?”焦棠指着他手里明晃晃的长枪。

齐铎施施然收起枪,“就是料到这边有情况,过来看看。我试过了,整个四象园,除了太极台,就只有这栋楼,我完全没办法展开鬼化空间。”

焦棠一听,将顾景方气味在无明楼消失的事告诉他。两个人都认为顾景方可能进了无明楼。

“这场就肖长渊一个纯唯物能力者,他的体质比较适合进楼里搜人。不过他精神很差,不知能不能承受住无明楼的邪祟?”

两人皆有所顾忌,去找肖长渊过来。

肖长渊腮帮子鼓鼓,说自己牙疼了半天,这会儿才刚缓过来,进无明楼的事就放心交给他。然后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去找顾景方。

一踏进无明楼,肖长渊先是望见屋顶中间有一方形藻井。

藻井重叠成二十八层,每一层间隔不大,栩栩如生雕刻着五百罗汉,每一个都呈现出怒目圆睁嫉恶如仇的神态,看得肖长渊头顶发麻,双膝无力,差点跪下去忏悔“我有罪!我该死!”

在这种极大的精神压力下,他看墙上的梵文都是旋转的,甚至已经看不清楚景物,只觉堕入空茫的宇宙中。

然后他看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无声无息的河流,河流中起起伏伏的人头,吓得他心口一凉,差点晕过去。

等他脚跟碰到那些人头,才发现材质是木头,也是神像的头,没有眼睛,没有方向,也没有寄存的灵魂。

精神压力太大,肖长渊头痛欲裂,噗通一下沉入河里,尚存的一丝清明让他攀住一颗漂浮的神像头颅,就这样,他开始在一尊又一尊的神像头颅上漂游。

等他游到一堵墙旁边时,他的意识已经虚实不分了,他仿佛看见自己站在无明楼里,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抓着一杆笔纵情挥毫,写下——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与其说肖长渊想起来了,不如说这座建筑将记忆塞回了他的脑袋,肖长渊清清楚楚地记起,他曾经住在无明楼……

肖长渊是竖着进无明楼,横着出来的。

话说焦棠与齐铎在外面等了很久,焦棠朝里喊了好几声,肖长渊始终没回应,她实在按耐不住,抽出那柄五帝钱短刀,在无明楼门槛上划了左中右三刀后,立即冲进楼里。

齐铎紧随其后,两人踏进一楼,高高的藻井垂挂着蜘蛛丝,周围家具地板铺满灰尘,墙上刻满经文,厅前方有一方供桌,上面的神像披着红布。

焦棠虽然感受到极大的精神压力,但不至于像第一次闯入时那般喘不过气。

她放声大喊:“肖长渊?”

楼里四方密闭结构,响起回声,但没人应答。

焦棠转过厅前的屏风,后面居然有一扇木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吹进了一丝干燥的细风。

焦棠打开门,登时两眼发直,原来无明楼的客厅后面竟然还藏着一间开阔的石砖房,房里的摆设如同幻境所见的宝殿室内一样。

房中堆积如山的木质神像,双目全部涂白。而肖长渊就跪在神像前,神智错乱地磕头。

齐铎越过焦棠,抢前去摇晃肖长渊。可怎么摇,肖长渊都没有清醒的迹象,最后他把心一横,给了肖长渊脖子一记手刀,让他暂时昏睡过去。

焦棠与齐铎二人将肖长渊送回金石阁。

周寻音伏在榻前,看了看肖长渊的脸,起身长叹:“你们是看不见,他的整张脸都被漩涡盖住了,太丑了。”

途灵:“现在不是关注他丑不丑的时候吧?”

周寻音点头:“那是。他不是我男友,丑不丑也不关我事。不过肖兄弟还年轻,以后准要娶妻生子的。我还是尽力帮帮他吧 。”

焦棠急切问:“你能帮他什么?”

周寻音自信道:“我说过肖长渊的灵魂连带记忆丢失了一部分,经过这次无明楼的事件后,我总算明白了,让肖长渊丢弃的记忆再次出现的,不是人,而是建筑,是这座四象园。”

周寻音转向途灵,笑道:“你还记得你第一天说过,如果建筑有灵魂,这句话吗?我认为四象园也是有灵魂的。当然这里的灵魂不是指像人一样,有主观意识的物体,而是一种集合的、定向性的思维能量。”

焦棠淡淡开口,“是不是等同于道家的风水,佛家的业力?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能影响环境和人的宿命?”

“大意是这样。”周寻音肯定道:“这种集合的意识力量促使进到四象园里的事物回归本真,也就促使肖长渊的记忆回归。然后弄清楚这些后,我忽然明白,他和焦棠为什么会进入幻境了。”

“为什么?”齐铎关心则乱,若不是自己提议肖长渊进无明楼,肖长渊的状态也就不会恶化得这么快。

“因为幻境也是真实,也就是所谓相背后的本质,这股回归的力量将他们两个人拉入真实存在过的场景。所以我们所处的四象园是现在状态,宝殿室内场景是过去状态,都是真的。”

周寻音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游刃有余。“所以如果要肖长渊清醒,就只能继续返璞归真,让丢弃的魂体与记忆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焦棠蹙眉,即便能救肖长渊,可是这真的是好方法吗?

“正如医院躺着的绝症病人,很多家属也没有问过他们愿不愿意忍着痛苦活下去。肖长渊既然主动抛弃那段记忆,在他不知情时,强行回忆起来,难道对他来说是好事吗?”

周寻音瞪大双眼:“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焦棠沉默下来,她也有过不堪回首的记忆,将心比心,此刻她替肖长渊感到彷徨与苦闷。她最终提议:“不如今晚由我带他再进一次宝殿,如果他在里面能够清醒地回答要不要捡回垃圾记忆,再做决定吧。”

周寻音认真道:“小棠,你们年轻人别轻言放弃。要牢记十六字方针,积极面对,始终坚持,不忘初心,不负使命,这样才能成大事。”

在场的年轻人都沉默了。

还是滑头的吴见故咳了一下,转换话题:“今天就当肖哥请一天病假。我们该调查的还得调查。我呢,早上跑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你们猜怎么着?被我问出了点眉目。”

他摸出那块白卡片,举到众人面前,得意道:“园里一个老烟枪一看这个卡片,一嗦卡片上的味道,马上说这不就是飞骏吗?飞骏认识不,一款老牌子香烟。”

大家再细看,原来这字是写在香烟盒里的,烟盒被撕碎了,留下这么一片字。

途灵将飞骏牌香烟的图片调出来,大家开始比对园内有谁抽这款烟。

焦棠回想起昧火楼里抽烟二人组——谢安煜和陈导演。她记得谢安煜的烟盒上是一片叶子,大字标着“黄金叶”,陈导演的烟盒上有一个塔,两人都不抽飞骏。

吴见故自豪道:“别想了,我都查了,四象园里只有一个人抽这种烟。你们肯定都猜不到。”

他嘿嘿笑了几声,看大家都没有竞猜的兴趣,尴尬公布:“就是打扫两仪楼的下人河伯。我想一个打扫卫生的,一般也买不到到这种特供烟吧。果不其然,我一问他烟从哪来的,他马上招供,说是前段时间省商会过来的人留下的。”

焦棠:“省商会的人来了,自然是谢家三姐弟去应酬,其中最有可能就是谢安煜,其次是谢安墨。”

吴见故:“没错,谢安墨不抽烟,我看八成是谢安煜。所以这信也有八成是谢安煜写的。”

焦棠心想,谢安煜写信提醒颜芙倒也合情合理,毕竟是由他牵头办的电影发布会。但这么说,岂不就将谢安煜排除出嫌疑人的行列?

齐铎与她思路一致,“排除下来,现在反倒是谢安墨和谢安法嫌疑最大。”

焦棠为求稳妥,问途灵:“你不是有办法溯源烟盒上的信息吗?”

途灵点头:“对。这块就交给我吧。”

她从吴见故手中取走烟盒碎片,覆盖的左眼微微闪出红光,“我先去查商会的人什么时候出现在昧火楼。”

说完,她行动力十足地爬窗走了。

吴见故懵了下,追着跳下窗,喊:“我得到的线索,你怎么说截胡就截胡。等等我!”

周寻音眺望二人身影,嚎道:“我话还没说完……”

“现在的年轻人……”周寻音转回身子,看着屋内仅剩的两站一卧的年轻人,转口道:“挺积极的。不像你们二位,脑子活、做事稳。”

边夸人,她边抖出一块蓝布,展开赫然是一件蓝色的女性雨衣。

“我今天早上也不是一无所获。林妙瑢不在,我登堂入室,翻箱倒柜,没找到男雨衣,就顺手将她挂在壁橱里的女款雨衣拿过来了。”

焦棠接过雨衣,入手沉甸甸,质感硬挺,是老式的橡胶材质,不像现在的PVC材料,轻便顺滑。

雨衣是套头式的,长大概一米四左右,兜帽边有一圈可拉伸的橡皮筋。雨衣前方,靠近左胸的位置有一枚直径约七厘米的金属徽章,外围刻着四象园三个字,里面是徽派建筑的剪影图案。

焦棠抚摸园徽,手感光滑,做工良好,由此细节可见四象园老派又大气的作风。

齐铎将雨衣接过去,同样做了仔细查看。

周寻音问二人:“有什么发现吗?”

焦棠沉沉反问:“为什么凶手只用男性雨衣,不用女性雨衣?有什么特殊用意吗?”

齐铎脸上也挂着浓浓的不解。

周寻音见二人说不出个究竟,只好叹气:“连你们也没头绪,我就不浪费我的灰色小细胞了。我去会会谢安煜,看看那厮对香烟盒的看法。”

周寻音也不走正路,从窗户翻出身,有力的双腿在隔壁楼的瓦檐轻轻一点,稀里哗啦踏碎好几处屋顶,消失在树荫里。

焦棠望了一眼眉峰紧锁,双目紧闭的肖长渊,油然生出一丝悲哀,这样的队友死掉应该很可惜吧。

齐铎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招呼她一起去不朽堂。

路上,两人见到白日下,谢家三姐弟又在太极台上念经解忧,念着念着,谢安墨和谢安煜又因为要不要继续承办电影发布会一事吵起来,谢安法实在受不了,兀自走了。

齐铎笑道:“这三姐弟真有趣。都这个时候了,还死守规矩,人生的答案又不全在经书里。”

焦棠莞尔:“普通人碌碌一生也不可能参透经书里的一二,况且还要在里面找人生答案,只是会越找越乱而已。”

齐铎回忆无明楼内堆积的雕像,越发认同焦棠这句话,说:“谢安法看似最冷静,最顿悟,其实心执最深就是他。四象园里的漩涡和怪象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焦棠冷不丁问:“你怀疑他是凶手?”

齐铎却直言:“你有你自己的判断,我的答案对你而言,现在不是很重要。”

这时两人已渡过桥,到达木心湖。丝丝凉意自树下草里爬升上来,将融融春日抵挡在桥外。焦齐二人察觉到异样,刹那间双双噤声,专心赶路。

到达不朽堂,焦棠一入围墙,眼皮突突直跳。

办案的人对不朽堂周边做了地毯式调查,也因此撅起几株杨树,还在西南一角围墙上开出一个门洞,门洞正对着木心湖。门洞外挖断水管,蓄成一段沟渠,沟渠在门前绕弯,最后又流向木心湖里。

这种形局是同时犯了“死睡杨”和“反跳水”两个大忌啊!

俗话说“头不顶桑,脚不踩槐,生不睡柳,死不睡杨。”

如今杨树横倒在堂门外,恰似给鬼荐枕,魂魄不得安宁,颜芙是烟消云散了,可还有个郭昊不知在哪里飘着呢。

杨树尚且好解决,挖断的沟渠造成的反跳水俗称“无情水”,是极凶之水,即使花费时间回填,风水造成的凶局也已经无法改变。

焦棠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也习惯了,先一步跑进不朽堂。

两具尸体已经被运走,幸好现场的物证没有被没收。

焦棠走进卧室,上次是在椅子下找到郭昊的眼镜,这次她掀开被子,在里面找到郭昊脱下的外套以及裤子。

她记得郭昊案发当天正是穿着这身衣服,不过天气已经很暖和,他不像会在里面套一层秋衣的样子。所以郭昊死时身上的秋衣可能是被凶手换上的。

焦棠突然想到一个共通点——郭昊与颜芙死后都被换了衣服。只是郭昊是秋衣,颜芙是雨衣。

郭昊身上的衣服很合身,又不像他这趟旅行会带的物品,那就说明凶手事先了解了郭昊的身形,提前买好了秋衣。换衣服这件事对于凶手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焦棠揣着这个疑问,走到客厅角落那张行军床前。

郭昊是被林管家安排过来住的,如今来看,这就像一个阴谋。

女明星与男经纪人同住一屋,传出去有辱颜芙清白,可是颜芙和郭昊对此都没有持反对意见。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蹲下,从行军床下拉出一个小皮箱,皮箱上贴着颜芙的海报,打开一看却都是男性用品,显然是郭昊的行李。

焦棠翻捡行李,在里面找到几本关于欧洲见闻的书籍,还找到了一个笔记本。

她满怀欣喜地翻开,以为有什么破案线索。结果笔记本里写的都是颜芙的行程,以及颜芙到欧洲游学的机构电话。

从这些物件可见,郭昊嘴巴上说着不舍得颜芙,实际上是支持颜芙出国游学的。他是真心将颜芙放在心上。

这么想时,焦棠心念电转,陡然起身,快步走进卧室内的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