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鹏之死(上)

“人王?影卫长?左云将军?你们怎么都在乾坤阁?”

夫子刚拿着书本要进来讲课,一开门居然看见一堆大神站在教室里,差点把魂吓飞了。

“夫子,小女受惊了,朕先带她回去休息。”

人王说着就要带琼商旻走,夫子哪敢阻拦,二人快要走出乾坤阁时,陆悠悠忽然发声:

“人王,琼商旻差点害死小鹏,让一条无辜生命魂飞魄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该怎么处罚她?”

“你言重了,小鹏这不是没事吗?”

陆悠悠冷着脸,血色琉璃眸子一瞬不瞬看着人王,对这句话很不满意。

被这眸子一盯,人王竟然也感觉脊背发毛,但是脸上不显,挥手打发道:

“等小鹏长大了,朕会安排他做个官,享不尽荣华富贵。”

“人王,我问的是,你要怎么处罚琼商旻。”

陆悠悠没有被人王马虎过去,她丝毫没有让步,道:

“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汇报给悠然孤仙。”

人王终于不堪重负说道:

“朕会禁闭女儿几天,让她面壁思过!”

育英堂的人很显然对这个结果都不满意,但是谁也不敢反驳人王。

但是阙舟站了出来,抛出一句话:

“之前你们说陆悠悠作弊,这次又是陆悠悠先得到的小鹏的魂魄,琼商旻,你该当众向陆悠悠道歉,然后退出乾坤阁了 !”

一听要琼商旻退出乾坤阁,人王立刻不干了:

“不过是你们小孩子的戏言,怎么能当真!”

周围的孩子们窃笑起来:“当初琼商旻说陆悠悠作弊的时候,人王怎么不说是戏言了。”

"退出就退出!

受不了大家的偷笑,琼商旻鹅蛋小脸涨红,一滴眼泪从她漂亮的眼睛里流出来,看上去楚楚可怜,可是她说的话却没一分服软:

“陆悠悠,我以后一定会成为超越悠然孤仙的存在,让你刮目相看!”

琼商旻哭着去收拾东西,人王跟在身后不停的哄他。

孩子们嘻嘻笑笑的看着琼商旻,又将钦佩的眼神看着陆悠悠,咬耳朵:

“女鬼是陆悠悠降伏的,小鹏的魂魄是陆悠悠保住的,陆悠悠太厉害了!”

“而且陆悠悠还救了我们所有人,比琼商旻品格好多了!”

陆悠悠不在乎大家说什么,她扫过人王愤恨的眼神,看着琼商旻甩开人王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平静道:

“不是所有的强者都像你那么自私,琼商旻,你离真正的强者,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

入气试炼最后以陆悠悠和阙舟一队第一名,琼商旻退出乾坤阁结束。

“接下来大家为十天后的天资比试努力训练!”夫子看向陆悠悠,“天资比试时,使女会为悠然孤仙考察挑选开山弟子!”

大家摩拳擦掌,都将兴奋的眼光看向陆悠悠。

**

乾坤阁开始上课,陆悠悠跟随左云回到魔族天牢。

陆悠悠掏出锁灵袋,左云道:

“我原本想着靠锁灵袋温养小鹏魂魄,现在看来越拖越不好,还是用法力补全小鹏灵魂,赶紧让他魂魄归位吧。”

“滋养魂魄!”

温养魂魄可不是简单的法术就能做到的,左云默念咒语,灵力溪流般涌出,流进锁魂袋中。

慢慢的小鹏散沙似的魂魄开始恢复成雾状,最后越来越浓,汇聚成奶白色。

陆悠悠在一旁护法,眼看着左云的脸越来越白,陆悠悠咬破指尖,一滴血点在小鹏灵魂之上,大喝道:

“魂归!”

小鹏的魂魄立刻蹭的钻回自己的身体。

“左云将军!”陆悠悠看见左云施法完毕晃了一下,急忙扶住。

“小鹏怎么样了?”

左云琥珀色的眸子盛满了真诚的担忧,像是一坛美酒,稍微了解他的人都会被醉倒。

“儿子!小鹏!”女鬼高兴的呼唤着,看见小鹏逐渐睁开了眼睛,她喜极而泣,“我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抱头痛哭,陆悠悠叹息:“可惜他们虽然重逢,可已经天人永隔!”

人间惨剧就在眼前,陆悠悠不禁更加急迫的想要找到凶手!

“娘,你死的好惨呜呜呜。”小鹏痛哭流涕,给陆悠悠和左云磕头,“求二位大人一定要给娘主持公道,抓到凶手!”

陆悠悠将小鹏扶起来,问道:“你还记得凶手的模样吗?”

“俺只记得有个没有脸的怪人用法阵困住俺们,娘将俺推开,让俺快跑,俺受了伤一边哭一边拼命的跑进两界山的树林。”

小鹏毕竟年纪小,记忆很模糊。

“后来俺遇见个头上长角的人,之后俺就晕过去了。”

“没有脸的怪人?”陆悠悠记下这个线索。

左云分析道:“小鹏遇到头上长角的人,应该就是上古凶兽昊空了。”

陆悠悠摸着下巴思考:

“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昊空不吃了小鹏,反倒将他的魂魄收进锁灵袋中温养,然后还将锁灵袋给了我?”

“原来那个长角的哥哥叫昊空,他和俺说,俺长的很像他弟弟,他很喜欢俺,然后他说俺重伤在身,魂魄已经离体,需要暂时温养。”

小鹏使劲回忆道:“昊空哥哥对俺很好,给俺捉兔子抓鸟吃,还给俺洗澡,哄俺睡觉。”

听这番话,左云震惊道:“昊空嗜好吃人,残虐无情,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昊空哥哥还教俺练身体,说喝了他的血,就能身体金刚不坏……”

说着说着,小鹏渐渐眼皮子沉重起来,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小鹏!”女鬼大骇,立刻扑上前去,“小鹏你怎么了!”

陆悠悠赶紧摸小鹏的脉,松了口气道:

“无妨,他只是刚刚魂魄归位,有点虚弱才晕倒。”

女鬼这才放心,看着虎头虎脑的小鹏,她再看看已经不成人形的自己,忽然咚的一声跪在陆悠悠和左云面前,不停磕头道:

“我已经感觉到自己该投胎转世了,走之前想求大人一件事!”

陆悠悠将女鬼扶起,道:

“我知道你放不下小鹏,你放心,人王已经答应了给小鹏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小鹏成人之前,我会照拂他的。”

得了保证,女鬼感激涕零,不停磕头。

“谢谢你,我下辈子一定报答你大恩大德!”

女鬼最后看了一眼小鹏,那眼神中的不舍凝结成一滴滴眼泪,只是眼泪还来不及落下,陆悠悠就眼看着女鬼的身体如一缕青烟慢慢飘散。

“小鹏,娘不能陪你长大了,娘走了,对不起……”

呼——

一阵凉风吹来,女鬼的魂魄随风散去,慢慢勾动小鹏的发梢,舍不得她留在这世间的还没长大的孩子。

最终,风停了,天牢里只剩下小鹏一个人。

小鹏似乎感应到什么,昏迷中他淌下一行泪,呢喃道:

“娘……”

陆悠悠眼窝浅,看不了这种事情,别过头擦眼睛。

“庙墙里的人有多少甚至连这样的分别都不能与亲人诉说,”一想到此,陆悠悠恨的牙根痒,“一定要快点找到凶手!”

**

咚——咚——

放学的钟声响起,阙舟被陆悠悠接到马车上,可是他似乎兴致不高的样子。

陆悠悠拍拍阙舟的小手,阙舟被从沉思中唤醒,吓了一跳,转头朝向陆悠悠,灰色的眼睛雾蒙蒙的。

“在想什么?”陆悠悠问道。

阙舟直直的坐着,面容有一丝呆滞。

他今早上本来为陆悠悠证明没有作弊而高兴,可是宁修玉的事情让他感觉心里被掏走了一部分。

而且他忍不住开始想,连最忠心的影卫宁修玉都离开他了,陆悠悠又能陪在他身边多久呢。

他又不自觉的开始怀疑起来了。

“没什么。”阙舟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他想抽出被陆悠悠覆盖在掌心里的手,可是他一动,指尖忽然触摸到陆悠悠这几天用血施法留下的伤口。

陆悠悠没注意到他的失神,简单将小鹏和女鬼的分别说了一下。

阙舟怅然若失,捧着她的手,低头轻轻呢喃道:“小鹏没有母亲了。”

“小鹏还有我们。”陆悠悠道,“你还有我。”

她知道阙舟还是不肯相信她的许诺,她也知道她的许诺用意不纯,可是当阙舟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让他开心一点。

“……”阙舟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轻轻摩挲着陆悠悠的手上的伤口。

马车到了庆苍阁,陆悠悠道:“你先回去吧,我去偏殿看小鹏,他还昏迷着,魂魄不稳定需要人守着。”

阙舟道:“我去看着小鹏,你先睡一会再去。”

想一想小鹏暂时没什么事情,自己又确实连轴转了好几天很疲惫,陆悠悠就叮嘱阙舟有事一定要叫她,然后才回缘生阁睡觉。

阙舟来到偏殿,坐在小鹏的床边,无意识的摩擦了一下指尖,感觉上面还残留着陆悠悠肌肤的温度。

香炉里飘出熏香的味道,坐在床边没什么事情,阙舟陷入了沉思。

第一次遇到陆悠悠的时候,还是寒冬,他还掉进了冰窟窿里冻个半死,现在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

就好像是陆悠悠来了,他的冬天就快要结束了。

“你是谁,你身上有娘的味道。”

阙舟还在瞎想着,忽然听见床上传来声音。

“你醒了!”阙舟赶紧回神,疑惑的嗅嗅自己,“我叫阙舟,在寺庙里我曾经和你娘接触了一会,所以身上会有你娘的味道吧,可是我每天都洗澡啊。”

“不是真的有味道,是一种感觉。”

小鹏看出来阙舟眼睛看不到,不过他心灵质朴,不和别的孩子似的觉得灰色眼睛很恶心,自来熟的和阙舟聊了起来。

“你就是阙舟啊,俺今天昏迷的时候醒过几次,使女妹妹守着俺,嘱咐俺关于你的事情好久呢,俺昏迷的时候也迷迷糊糊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念叨你。”

阙舟心里一跳:“她说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