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这时候也处理完了那堆垃圾,很自觉的洗了手靠过来,就看郝东用砍刀从火坑里往外扒拉出两块石板来。
石板本身不厚,这会儿显然已经烧透了,郝东怕它们因为不够厚所以容易凉,把它们尽量靠近火坑摆好,调料组里又翻出来一小瓶辣子油,给两块石板上都刷上,刺啦一声响,顿时空气里就弥漫起了辣油特有的鲜辣刺激的香味。
两人都饿惨了,二狗咕咚一声咽了好大一口口水,眼睛都有些发直。就看郝东直接用根细木棍戳起一段蛇肉往石板上一铺,伴随着滋滋的声响,蛇肉刚被铺展开的边缘立刻微微的卷起,肉色也从洁白转眼就变成了微黄。
郝东这会儿又拿出另一根细木棍,两个小木棍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双筷子,迅速的把蛇肉翻身、压平,滋滋声不断,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扑鼻的肉香中第一块蛇肉已经进了他的口。回头看到二狗还在瞪着自己发呆,这才终于好心的提醒他一下:“筷子自己削。我可饿惨了,你要不抓紧吃,回头没了我不负责哈。”
被郝东的话点醒,二狗回过神来,顿时活了起来。削筷子刷辣油开烤,这都是刚看过的,现学现卖,上手那叫一个快。第一块蛇肉入口的时候那种满足感,简直形容不出来。而且石板烧的味道和一般的烧烤还略有不同,那种香味和口感都十分特殊,醇厚又奇特,让他立刻就爱上了这种吃法。就算这样粗糙处理的蛇肉其实不仅腥膻的厉害还纤维感强烈,没多久也下去了小半盆。
“可惜这里东西太少,蛇肉就这么处理,嚼起来有点费劲。如果是在城里,有正经的厨房,我能把这些蛇肉烤的滑不留口,直接融化在你嘴里。”
二狗不怀疑郝东的话,虽然这家伙丢失了部分记忆,但是做菜这部分似乎是身体的条件反射一样,并没有受到影响。郝东刚入队的时候他们还没接这次的活儿,正好在玉林休整,那段时间回忆起来那可真是充满了回味,每天都是过的有滋有味啊。所以现在郝东这么说,二狗简直的就要跟着流哈喇子了。
两人正边吃边说着,旁边的水潭里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水声。
这地方说来也十分古怪,虽然有那么多蛇,这大半夜的却看不到别的野生动物。二狗和郝东都很默契的没有去想这些蛇是靠什么生活的,这里本身就有那种传说,地面上发生什么都不意外,提起来只会增加人的恐惧感,对他们这些还得在这里活动几天的人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惜有些事并不是你假装看不到它就真的能不存在,之前的水声太过细小,并没有引起火塘边两人的注意,但这会儿“哗啦”一声很清晰的破水声却是不可能让他们再注意不到。两人下意识抬头往水塘方向看去,差点惊叫出声。
就见那清可见底的小水塘里这会儿竟然出现了一条大蛇,蛇头带着一段将近两米的蛇身高高的矗立在水面之上,在夜空凄清的半个月亮洒下的惨白光芒里,形成了极大的压迫感。
郝东目测那蛇的蛇身直径只怕得破一尺,具体身长则完全不得而知。不过按一般蛇的行为习惯来看,这蛇抬个头都能站起来将近两米,身长只怕怎么也起码得破十米。
“这不科学……”
经历过最初的震撼之后,二狗迅速的回过神来,随即就想到以那个小池塘的尺寸,里头根本不可能藏得下这么大条蛇。而且那池塘底部堆满了鹅卵石,也不像是通到什么地方去的样子。这条蛇突然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合理到了极致。
只是眼下没时间给他们去多思考这件事的合理性,那条蛇一直盯着他们呢,这会儿蛇头一探,一条粗长的蛇信就吐了出来。
单就这条蛇信就得有一尺开外的长度,即便在月光下都能看得清那紫黑的颜色。因为足够粗大,上面黏嗒嗒滴落着的液体也能看得清,前端分叉,那两股略微细小的舌尖却仿佛钢针,随着蛇头的动作迅猛的刺探出来,一下就把二狗下意识的迅速举起挡在身前的脸盆盆底给戳穿了,里面还剩余的生蛇肉撒了一地。
要说二狗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同时他就撒了手,并且就着那股力道顺势往后连着翻滚了好几圈,立刻和池塘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这种时候他也不敢大声呼喊,万一再更刺激到池塘里那玩意儿就糟糕了。一看郝东还愣在火塘边,心里那个着急,只能随手捡了几个石子儿去丢郝东。
郝东这时候是完全被吓呆了,打从他出娘胎起还是第一次亲身见识这种如同魔幻大片一样的现场,那种不真实感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可惜大蛇很快就毁掉了他美好的小心愿,只见它头一甩,一颗银白色的小炮弹就直直的砸向了郝东。
幸亏二狗反应够快,在那炮弹砸到郝东身上之前,他的石子儿先到了。疼痛把郝东的神智唤醒了过来,抱头往旁边一咕噜,堪堪避开了迎面砸过来的东西。随即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才发现那半埋入地面的小炮弹竟然就是二狗那不锈钢面盆,只不过现在已经被卷得全然变了形。
这会儿水声更大了起来,那大蛇两次攻击都落空,已经发现自己距离目标有点远,现在扭摆着身体正从池塘里往外爬。郝东总算是完全清醒过来,虽然身体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还是咬紧牙关手脚并用的勉强站立起来,向着二狗的方向跑去。
还好那蛇体型庞大,行动就不是特别灵便。这山里又多树木,虽然靠近池塘这边树的数量已经明显稀疏了不少,但还是有,更别提地上杂草丛生,特别是低矮的灌木更是密密丛丛。二狗带着郝东,两个人四条腿,空身跑着都不是很爽利,那大蛇一路碾压过来,速度也不是很快,总算暂时还不至于马上拦截到两人。
只是大蛇实在太大,一探身就能缩掉小两米左右的距离,几次扑击,也让郝东他们手忙脚乱的不行。眼看着刚跑出没多少距离,郝东脚下一绊,一个跟斗栽出去,等再七手八脚爬起来,即便月光惨淡,也能清楚看到庞大的黑影已然拢到了自己头顶。
人都有侥幸心,这会儿郝东也不敢回头看,就当自己跟那蛇还有距离,拔脚继续想跑。只是感觉头顶一凉,接着仿佛有什么液体顺着后脑勺就溜到了脖子里。他下意识抬手一摸,抓了一手粘腻,腥味儿也跟着散逸出来,顿时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刚刚才好容易敛起的一点胆量这下直接被“噗”的放了气。这种绿色里泛着紫色的色泽诡异的粘稠液体他刚刚可是见识过,是那蛇的信涎。
还好这东西似乎不带腐蚀性,只是量比较大,郝东愣这一会儿,又是一大滩落了下来,他整个脑袋连着肩膀就都泡在了这种液体里。这会儿他已经听不到二狗焦急的喊他,满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响的跟打雷似的心跳,满脑子就只剩了一个念头:死定了。
他加入这支队伍的时间实在不够长,而且他对城市探险这种活动的认识基本上还停留在去废弃老屋里看看这种程度。即使是这次来到这里,半路上出了那么大岔子,从根本来说他还是觉得这是一趟半旅游性质的活动,从来没想过这种实在属于安全范畴内的行动怎么会突然间就变成了生死一线的状况。
这种经历实在是生平头一份,精神就在这样突然超了界的压力下崩溃,郝东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