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真的自己走他其实也没什么把握,左脚似乎已经接受过紧急处理,皮肤上有种陌生的触感,脚踝也不太能动,大概是被固定了。但不管怎样,他说到底也是个男人——好吧目前来说还是大男孩儿——可越是十bā • jiǔ岁的年纪越是好强爱面子,不管行不行,这个不想依靠别人的心态总归是会有的。
本来戚绝还是沉默着,只是也不停下,就这么继续稳定的向前走。结果郝东动的太厉害,山道又滑,终于不小心让他脚下一趔趄,差点把背上不听话的孩子给丢出去。这下他总算没办法再保持沉默了:“别动!”
戚绝的声音低沉,这时候用着比较严厉的语气说出话来,明明只有两个字,却让郝dōng • tū然就是心里一颤,跟着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了。
好像感觉到背上孩子被自己吓到,过了一会儿戚绝主动开了口:“他们没事。”
就四个字,说完就又陷入了沉默,可郝东还是听明白了,立刻高兴起来:“你们遇到二狗了?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这次戚绝依然没开口,不过他的沉默在郝东看来已经不会再将周围的温度都弄的降低许多。甚至很诡异的,他觉得在他高兴大家都没事的时候,好像感觉得到对方的情绪似乎也跟着不错起来。
或许是这个时候的戚绝给郝东的安全感盖过了他之前让郝东感觉到的可怕,又沉默的走出一段之后,郝东憋不住再次开口:“咱们这是下山吗?”
想起来山脚下的那些村子,郝东也有些担心。虽然那些村民给他的整体印象印象不算友好,但总归还是有卜嘎老爹和噶別察那样的热心人在,无论如何,他是不愿意见到匪徒们血洗村寨的情况发生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只不过这次,大概是怕了郝东得不到回答又会折腾什么,戚绝还是爆出了两个字:“不是。”过了两秒,好像能明白郝东想什么一样,又加上五个字:“大家都没事。”
郝东觉得戚绝一定是因为平常太不爱说话,所以脑电波特别强大。否则他心里想什么对方怎么就都能猜到呢?而且最神奇的是,他就说了那么几个字,自己竟然也听懂了!他这是在告诉自己,山下村子里大家都好呢!
想着这二孩子就自己嘿嘿乐了出来,只是随后就尴尬了,笑的时候总归免不了腹腔有些震动,竟然就逼出了一串“咕噜噜”的声音。
戚绝原本一直稳定向前走着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又走出去不过十来米,就听到第二声“咕噜噜”传了出来,这回他终于停下。
郝东觉得脸上烫的可以烧开水了,虽然肚子饿在现在这种条件下算不上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可是就这么趴在人家背上的时候,突然就这么咕噜个不停了,也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的尴尬。虽然他不知道这种尴尬源自何处,是怕对方嘲笑他呢还是怕对方嫌弃他?
可是戚绝基本上是不会按郝东预想中的剧本行动的,把郝东放到路旁一棵树下,他既没有嘲笑也没有嫌弃,只是看了他一眼,嘱咐了一句:“坐着别动。”就扭身进了郝东身后的林子里头。
郝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都基本被处理过了,这会儿感觉比清早时候好很多,但依然行动不是很方便。尤其是后脑勺到脖颈,之前他自己都没发觉,后脑勺上都磕开流了血,这会儿被简单的包扎过之后,整个脑袋也不是很方便转动,完全看不到戚绝去干啥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一条山腰上的小道,泥土路虽然不是很平整,但看得出应该也算是条比较重要的通道,所以基本上还是很有路的样子,和山林中间需要自己找的路不可同日而语。
他现在背对着身后一路绵延到山顶的丛林,面前却很开阔。这一截路树木不算多,郝东能一眼看到半山腰以下茫茫无际的树海,有风过时,绿色的波涛起伏,会让人感受到十足的心胸开阔。
这会儿日头高挂,他被安置的那片树荫也不大,不过虽然觉得有些热却也不是不可忍受,再加上难得的美景当前,等着不能动的时间倒也不算难熬。何况戚绝去的时间不长,没多久就回到了郝东身边,手里已经多了一只脖子被掐断了的色彩斑斓的野鸡。
一看到这玩意儿郝东眼睛都亮了,但随后一想到目前的艰苦条件,这亮光立刻又暗淡了下去。野鸡味道美,但也是要看情况的,如果遇到老鸡肉也会柴,而且没有一定的工序,那就跟野猪肉一样,会带着一股子腥膻的味道。虽然不是很浓烈,可自己现在胃里还有些翻腾,没把握闻到那种味道不会恶心的吐出来。
闻到味道就吐出来,那就等于不能吃饭还要加上继续在戚绝面前丢脸,这两件事郝东这会儿全都不想遇到,心里纠结的不行,脸上也不自觉的带出了苦恼的神色。
戚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搞不懂这小子怎么能在一分钟的时间里脸上就变化出这么多表情来。不过郝东本来就是伤患,一直饿着也不是事儿,也就不去管他,直接又把人背上,提着野鸡,往回头走了一段。
那是刚路过的一道弯,因为是个拐弯,倒是在路边林子不深的地方有一小片空地。里头有一座吊脚楼,不高,也只有一间屋子,并且已经很破烂了,但是里头有打火石,还有一些清水和粗盐巴,两卷铺盖,甚至还有二十块钱。看情况就知道,这里必然是附近人经过时候的一个公共落脚点。
郝东第一次亲眼见到吊脚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落脚点,十分好奇的东张西望。戚绝把他放在屋子里,就又提着野鸡出去了,顺便捎上了屋子里的清水罐和一块盐。
这次戚绝去的时间有点长,这屋子说到底又没什么好玩的,郝东一个人在里头坐了会儿,就开始觉得无聊,想想,干脆挣扎着站立起来,自己挪到屋子门口,去看戚绝去干嘛了。
出来到屋外才发现戚绝已经在屋子前头那小片空地上烧起了火堆,左手边地上有个不是很深的小坑,里头是鸡头鸡脚鸡屁股以及肠子之类的下水和大量的鸡血。
这画面换个人来看可能会觉得渗人,不过对于还保留着厨师技能记忆郝东来说就没什么了,他趴在门前的竹栏杆上张望了一会儿,确信自己没看到那只应该已经被处理好了的鸡,顿时好奇起来:“小戚爷,那只鸡呢?”难道就这么会儿功夫你就能一个人把它都干掉?
打从郝东开始从屋子里往外挪戚绝就听到他的动静了,只不过沉默惯了的人对于这种情况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表示。直到这会儿郝东开口问,他才从火堆边站起来,两步上了楼,架起郝东右边胳膊,扶着他走到火堆旁坐下,然后指指火堆回答他的问题:“叫花鸡。”
郝东这会儿却有些愣神,甚至没听到戚绝的话。
拜戚绝头上那顶帽子所赐,他从入队起就几乎没机会仔细看清对方的长相过。也就是这人虽然沉默,但站那儿气势很不一般,十分好认,他才没把他和别人搞错。
然而刚刚对方扶着他,俩人距离靠的很近,他突然意识到这男人长的好像很不错,不仅仅是有线条刚毅的唇角下巴,有个英挺的鼻子,最让他吃惊的是那双一直被帽檐遮得严严实实的眼睛。
即便是在帽檐遮挡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睛也如同本身会发光一样,灿烂的让人无法逼视。可以想见,如果他把整张脸都露出来,单就是那双眼睛,只怕就能迷倒半城的女性。
郝dōng • tū然就替二狗感到了伤心,竞争对手水准这么高,那家伙除非是去整容,否则只怕胜算不是很低的问题,而是根本是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