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年糕这种东西能不能做的好吃,和具体烤制的厨师其实关系不大,重点是年糕本身打的如何。
在这点上潘翔倒是一点儿都没瞎说,他带来的这点年糕,全都是质量极为上乘的货色。
要说大夏天的吃年糕这种理论上过年才会吃的东西也算是挺诡异的了。
不过如今这年头,只要有人消费,就会有人供货;并且只要你出得起价格,就还能弄到质量相当好的产品。这一包年糕也就不显得太奇怪了。
年糕是南方特产,用糯米掺上一定量的秋后晚米,清洗浸泡透之后磨成米粉。
米粉加水上架蒸,大蒸桶可不是普通使用的才不过半米高的那种,而是需要大灶头几人一起看着的、足有一米多高的大桶。
掺兑、浸泡、蒸粉,这些全是技术活儿,一定要有经验的大师傅带着。
否则任何一步的水米粉比例不对,出来的年糕口感就会跟着变化,并且这种变化通常来说都是朝向糟糕的方向。
等米粉都蒸好,这才会进入最重要也是最不需要技术的一步:舂。也就是俗称打年糕的这一步。
蒸好的米粉团富含水分,要把这些水分全部挤压出来,让米粉团的质地变得紧实细致,这才是最后完工的成品年糕。
而刚出蒸桶的米粉团喷香松软,热气腾腾,要提防着家里有馋嘴的孩子在一边偷吃。
打年糕,如果是家里少量自己做来吃,那可以用普通的年糕桶,长柄的木头锤子一下下捶就行。但如果是要大量的制作,这种办法就行不通了。
这时候,要用到整付的打糕担子。
米粉团放到面板上,上面仍然铺着蒸布。为了防止粘黏,还会在喷上一些水。
面板的下面有桶能接住上面渗下来的水,面板上面横上杠子,压住米粉团。
杠子由粗长的竹子制成,两头各坐上一名壮汉,依靠自身的体重,一下下的坐到杠子上,把杠子往下压。
而米粉团借着这股力,也被一下下不断的挤压,直至完完全全被压实,年糕这才算真正做好。
这压的过程里,粉团会被反复的折叠再压紧,往往两个高大的汉子压好一块年糕也会累的满头大汗。
但越是这样费力做出来的年糕,口感就越好。香甜软糯,尤其是那种韧性,可以拉很长很长而不断,十分的有嚼头。
当然,这种黏性十足的年糕吃的时候也有一点儿讲究,那就是绝对不能贪心。
要是太贪,一口包下去一大块。回头黏糊糊扯又扯不断,粘在喉咙口也没办法全部一起吞咽下去,那真是弄不好憋死都有可能。
潘翔带着的就是这种质量极为上乘的年糕。
郝东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厨师,自然不会让一口噎死人这种事情发生。所以烤制的年糕每块都切的不大,也就一口的大小。
烧烤的铁钎之类的东西原本打包在一块儿,这会儿全跟着矮马们掉到了洞下头。好在一些调料和酱之类的郝东有习惯在自己身边的背包里都放一份,这会儿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但只有调料而没有工具,对他的操作确实也造成了一定的困扰。最后潘翔为了将功赎罪,还是下去了一趟洞里。
虽然他一个人是没办法把马匹全都弄上来,但从包里掏一点要用的东西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郝东在一旁认真烤年糕的时候,赵政和女王也研究完了那开关,确认那玩意儿的功能就只是开这一扇门而已。
眼看着戚绝他们一直没上来,但也没任何信息反馈,估计底下应该没太大的危险,但可能面积不小。那么除非跟下去看,否则也只能先等着。
时间不能浪费,赵政拖着潘翔也下了洞里,打算先想办法把马弄出来。
结果这一去,一直到郝东把所有年糕都烤好了,那俩人还没回来。
女王看上去很笃定,白星也很笃定。白星都趴在地上睡着了,唯独郝东觉得有些担心,不由又到那洞口去反复看了好几回。
可惜就算这会儿已经接近正午,那洞口里头也依然黑乎乎的不是很能看清。只能隐约看到几匹矮马的尾巴在甩来甩去,明显底下确实很空。
郝东有心喊两声,但回头看看昏昏欲睡的女王和已经睡着的白星,他又不大敢了。至于手机什么的,眼下也打不通,看来地面下是有屏蔽的。
还好下去的几个人都知道肚子饿,眼看着日头开始偏西,终于陆陆续续的那四个家伙都回到了地面上。
最先上来的是潘翔,一整个狼狈的不行,衣服变得皱巴巴的,满头满身的灰土不说,还哭丧着脸。
跟在他后头的是二狗,情况比潘翔要好许多,但看起来也有些憔悴。
最后戚绝和赵政是一起上来的,四个人中间也就他俩看上去依然干净整洁,就是似乎出了不少的汗。
这俩人出来的时候还顺便搭手把被带下去的物资包都弄了上来。
不过当郝东给他们拿年糕的时候,他们却没有马上接,而是又翻身回去了。
潘翔和二狗回到地面的第一件事都是努力灌水,各自咕咚咕咚喝完了的一大瓶这才终于有了力气开口说话。
二狗第一句话就说了俩字:“哎妈!”
潘翔这会儿相对要靠谱一些,接过郝东递过去的年糕一口一口的一边吃,一边慢慢的讲他们在地下遇到了什么。
原来这下头原本应该确实是有个地下村落甚至是地下城的,但如今里头人去楼空,他们刚下去那一片已经成了蛇窟。
潘翔不是很清楚郝东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探险队之前在调查的事情,他只知道当他下去之后看到眼前的景象,那真的是相当的吃惊。
因为那洞拐角过去并不是通道,而是十分巨大的一个地下洞窟,并且在沿边的地方还有钢筋混凝土支架的痕迹。
潘翔第一次下去拿烤叉之类东西的时候也没仔细看,加上里头又黑,他只知道那里应该有通道,但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等这次赵政一块儿下来,俩人带了手电,等看到里头的样子,一下就被震住了。
这一看就是人工的洞穴,赵政和潘翔俩人也没胆小的,好奇心上来,就往里多走了几步。也就是多走了那几步,让他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那是好像有大麻袋在地上拖一样的声音,而且听上去速度不慢。俩人立刻下意识的放轻了手脚,小心的向着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
二狗喝完了一大瓶水,也总算喘过气来。听潘翔这么说,大脚丫子直接踹过去:“艹你麻痹的!要不是你们俩这么偷偷的摸过来,至于搞成那样吗!”
二狗这人虽然咋咋呼呼的,但很少这样有这样大怒的情绪。这下连一直稳如泰山的女王都有些好奇:“你们在下头遇到什么了?”
二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指了指那洞口的方向:“他们正在往出弄。”
那头赵政又回到了地面上,手里挽着一根将近小孩儿胳膊那么粗的绳子。仔细看就能发现,那是好几股粗绳又编到了一起。
郝东也好奇,到底什么东西才会需要这么粗的绳子?
底下那三匹矮马之前总算是被吊了出来,除了一匹后腿跛了,另外两匹没什么事儿。
赵政把它们和其它枣红马栓到了一起组成一支小马队,然后把那粗绳子给它们绑上,一甩鞭子,马队慢慢往前走,后面的东西渐渐的展露出来。
郝东的好奇心在终于看清楚被拖出来的是什么的时候彻底转变成了吃惊,还好经过青海湖底那一场,他现在不至于马上大惊失色。
曾经在广西,他和二狗因为误食了带有毒素的蛇肉,最后出现了幻觉,被一条几十米长的大蛇追。而现在,他发现他的梦境终于成真了。
虽然明知道会被这么拖出来,那玩意儿肯定已经死的透透的,但看着那长长的蛇身被一点点从洞地拽出来,郝东还是觉得一阵阵的脊背发寒。
单就那蛇的脑袋,一个就有将近一米的长度。
嘴巴被彻底撬开,里头又长又尖利的毒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条蛇信估计起码也得有七八十公分的长度,黑紫黑紫的,耷拉着,拖出一地的涎液。
蛇身虽然泛着一层灰白色,但能看得出来原本的鳞片应该是色彩斑斓的那种,也不知道在地下待了多久才会变成如今的颜色。
潘翔知道自己闯祸,一看到赵政上来就过去帮忙了。于是郝东只能问二狗:“你们下去这么久,就是因为撞上了这家伙?”
说到这个二狗就来气:
“屁!本来我们已经绕开这玩意儿了。小戚爷让我先回来给你们报个信,他打算再往里走走看下。结果那俩白痴跟后头过来,也不知道躲躲,直接就撞上了!”
再往后的过程不用说都能猜得出来,不过郝东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他们地下有四个人,打斗的时候地面上完全没感觉出来,那么肯定激烈程度还是被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
潘翔那种缺乏野外实战经验的应付不来也就罢了,二狗这人虽然各种不靠谱,但手底下还是有点真功夫的,照理不应该把自己弄到也跟潘翔一个衰样。
这回二狗还没开口,赵政先插了进来:“都怪我,这回是我欠你的,下次有任何需要,我都义不容辞。”
要说赵政其实也是被潘翔拖累。
那家伙对付人没问题,以一当十也可以,但这种超常规的生物他绝对是生平第一次所见,而且一上来就是这么劲爆,几乎是条件反射,他就吓的腿都软了根本挪不动地儿。
但那时候蛇已经发现了他们,赵政没想过把他丢下不管,眼看着自己跑出去了潘翔还蹲在那儿不能动,他只能回去拖着人跑。
这么一耽搁,被后头的蛇追上,俩人立刻一起陷入了危机。
还好那时候二狗已经开始返回,立刻过去帮忙,结果就是他把赵政替换了出来,变成了他拖着潘翔逃命,最后就弄的俩人一样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