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锦衣卫

就在婉君服下长生草的一刹那,外面的风暴戛然而止,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婉君依旧躺在床上,好像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小春秋见婉君还没有醒过来,便跑到婉君身边,好奇地看了好久。

“父亲,他怎么还没醒呢?”

男孩问道。

“他睡的太久了,等长生草贯穿他全身了,他便可以从沉睡中苏醒了!”

朔疾风看着婉君说道。

“一个睡的久了,是不是会忘记好多事啊?”

男孩清澈的双眸凝视着婉君还未苏醒的脸庞。

“不会,他的记忆会愈加深刻!”

朔疾风说道。

“为什么呢?”

男孩问道。

“这个人一旦睡着了,他的心就静了,一颗安静的心会守住一段美好的记忆。”

朔疾风的眼睛像是触摸到了那个尘封已久的记忆。那时候他也像春秋这般大小,他立志要当一名锦衣卫。他做到了,成功地当了一名锦衣卫,圆了自己儿时的梦想。

“父亲,那你也有美好的记忆吗?”

男孩问道。

“有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美好记忆。”

朔疾风笑着说道。

“骗人,你没有美好的记忆,我都没见你开心的笑过!”

男孩撅着嘴说道。

“春秋啊,为父开心过,只是现在不表于色了,但内心依旧是开心的!”

朔疾风走到门口,打开门,看着乌云退去后的天空,心里舒畅了许多。

“春秋,你过来!”

朔疾风说道。

“为父待你是不是太过严苛?”

朔疾风的眼眶湿润了,他这一辈子什么也没干成,还不让孩子干自己喜欢干的事。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最起码在他眼里,是自己的无能才致使现在的结果。

“父亲......”

男孩抬起头,眼含热泪看着朔疾风。

“春秋,父亲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要知道,这世间,没有人可以顺着他的意思去活,哪怕是他尊为皇上,也有诸多无可奈何!”

朔疾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孩子说这些,可他就是想告诉他,就是要让他知道,他不是不让他当锦衣卫,而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父亲,为什么不按着自己的想法活呢?活得那么累、那么卑微还有什么意义?”

春秋虽然年纪尚小,可是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对锦衣卫的狂热已经到了无可救药。就算全世界所有人来阻拦他,也只会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你说得对,人生若苟且而过,那和没有活过有什么区别。可是你要明白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bā • jiǔ,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性子来活的!”

朔疾风按着自己的性子活过,可最终不得不向那个世俗低头,只能苟且地走完剩下的路。

......

第二天一早,婉君就从沉睡中醒来,当他看到这个陌生的环境的时候,竟然没有一点儿奇怪。

他过了好久,才觉得自己好像是睡得太久了,浑身使不上劲儿,才意识到自己要起来动一动了。

当他要做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很轻松,又不像是久睡之人。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昨天他们被东厂追杀,他和春秋身负重伤,骑着马逃到森林之中。后来,后来他就睡着了……

“春秋,春秋?春秋你在哪里?”

他跳下床在房间里乱跑乱叫着。

突然,他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看到春秋真躺在床上熟睡。

他慢慢走到春秋身边坐下,手指轻轻滑过春秋山峰般的脸庞。

“你怎么还在睡啊?我都睡醒了,你也该睡醒了!”

他俯下身子,在春秋耳边轻轻说道。

春秋也好像听到了婉君的声音,嘟起嘴,准备迎接他的吻。

婉君蒙住春秋的眼睛,深深地吻了下去……

“锦衣卫,锦衣卫!”

男孩一边叫着春秋,一边向他的房间走来。

当他刚要踏进房间的时候,他看到两位哥哥正在激吻。

他一下子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他捂着嘴巴,退了出去。

“他亲锦衣卫哥哥了?他们不是兄弟吗?”

男孩不明白兄弟为什么要这般激吻,难道兄弟关系好到这样吗?

他惊讶地眼神还未平静,就听到父亲从远处骑着马跑来了。

“快跑,快跑啊……”

朔疾风一边大叫,一边挥着手。

“咿,父亲这是怎么了?”

春秋从未见过父亲这样激动过,他不知道父亲这是怎么了,还没到家就激动到手舞足蹈。

“快跑啊,春秋,快跑啊!”

朔疾风从马上一跃而下,跑到院子里大叫道:“快,快跑啊!春秋,快跑啊!”

刘氏听到朔疾风的声音后,从屋子里跑出来慌张地问道:“老朔,怎么了?你这样慌慌张张的?”

这时,婉君和春秋也闻声跑了出来,他们惊奇地看着朔疾风。

只见朔疾风站在院子里眼神飘忽不定,神情紧张,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来了,他来了……”

朔疾风跑到孩子跟前,抱起他就往回跑。

刘氏跟在后面跑了进去。

“谁来了?谁来了啊?”

刘氏问道。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朔疾风像中了邪似的,跑到屋子里翻找着什么。

“去哪里了呢?到底在哪里呢?”

他一边找,一边你喃自语着。

“疾风,你在找什么啊?”

刘氏觉得他不大对劲,跟在身后特别着急。

婉君和春秋不知道他刚才出去经历了什么,相互看着对方,却也是一头雾水。

“去哪里了呢?”

朔疾风在一个角落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个掉了漆的红漆皮木盒子。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块令牌。

他拿在手里擦了又擦,捧在手心里,热泪盈眶。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大家,眼睛里的惊慌依然还在。

“你们怎么还在啊?快走啊?”

朔疾风拉起小春秋就往外跑。

“不行,你们从后门走,快走,不要回头!”

“老朔,到底发生什么了?”

刘氏跟在身后紧张地问道。

“不要问了,带着孩子快走,我马上就来找你们,快,来不及了……”

朔疾风说完,便将刘氏从后门推出去,一把把门关上。

“老朔,老朔!”

刘氏的手拍着门,眼泪“哗啦”一下子流了出来。

“走,快走!”

朔疾风靠在门上大声吼道。

刘氏一把抱起小春秋就往后跑,疾风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叫着父亲。

魏忠贤带着大批人马来到了朔疾风的林间小屋。

他们走到房子前面停了下来。魏公公挥了一下手,只见两个士兵向门口跑去。

就在他们要打开门的时候,朔疾风先从里面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魏公公,大笑道:“哈哈哈哈,魏忠贤,别来无恙呀!”

“哟,这不是朔大人吗?咱家怎么记得你,记得你......”

魏公公故意不把话说出来,而是笑眯眯地看着疾风。

“别来无恙啊,小贤子!”

疾风冷冷地回了句。

“你还是这个样子,都这么多年了,你的臭脾气还是没改。”

魏公公笑着说道。

疾风瞪了一眼魏公公,没有说话。

“还记得十五年前,你多么威风凛凛啊,大明第一锦衣卫,身边有多少人仰慕你呀!”

魏公公笑道。

“小贤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原来一样,说话棉如雨,笑里却藏着刀啊……”

朔疾风记得当年就是这个口蜜腹剑的奸险小人,害得他家破人亡。他被迫逃到这里,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要不是咱家当年放你一马,你能活到现在?”

魏公公并不生气,轻声细语地说道。

“好了,都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你也别仇家见面分外眼红,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告诉我,我就放过你!”

魏公公从椅子上坐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佝偻着背,看着朔疾风。

“他们?他们是谁?”

朔疾风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是他并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

“杜婉君和左春秋!”

魏公公说道。

“没见过!”

朔疾风冷冷地回道。

“朔疾风,咱家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咱家他们在哪里,否则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魏公公的嘴角略为抽动了一下,眯起眼睛看着他。

“不知道,你就算杀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朔疾风瞪大了眼睛看着魏忠贤。

“魏忠贤,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是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他们的半点儿消息!”

魏公公转身向士兵挥了一下手,然后士兵们拉起长弓,向朔疾风射去。

一瞬间,朔疾风的身体被弓箭穿透,嘴角里流出了鲜血。

“他们还没走远,快追!”

魏公公说道。

朔疾风一下子倒在地上,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锦衣卫的牌子。他慢慢举起手,将牌在放在嘴边吻了一下,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春秋,这辈子都不要当锦衣卫!”

他手里刻有“锦衣卫”三个大字的牌子被鲜血染红,在太阳底下鲜艳的刺眼。

刘氏好像已经预见了朔疾风遇难似的,在逃跑的路上怎么也不肯再继续走了。她跪在婉君和春秋面前,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求你们照顾好春秋,我要回去找老朔了!”

刘氏紧紧抱住小春秋,摸着他的头说道:“孩子,记住,你父亲不是一个无能的人,他是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