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咱家就喜欢看狗互咬,咬完了,你们也该上路了!”
魏公公拍着双手笑道。
“厂公,不是这样的,厂公,求你放过我!”
淑妃摇着魏公公的腿,害怕让她不知所措,让她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
“厂公,小的是一时被淑妃蛊惑,是她指使我这样做的,您明鉴啊!”
这位东厂第二大太监竟然在魏公公面前这般低贱。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也没多少人认识他吧。
“咱家好像没见过你这狗奴才吧?你就担胆敢说自己是东厂第二大太监,还敢说以后你就是东厂厂公。你的眼里还有咱家吗?”
魏公公看似平淡的话,却让人听着全身发颤。
“厂公,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是小的一时糊涂,才,才犯下如此糊涂之事啊!”
他像一条狗一样爬过来,摇着尾巴祈求魏公公饶他不死。
“你果然是条狗啊,瞧你这没骨气的样子,咱家要让你怎么死呢?”
他在他头上拍了两下,笑着说道。
“厂公,小的就是您的狗,您让小的干什么小的就干什么……”
他似乎对自己这条贱命还很珍惜,他舍不得就这样早早死去。
“狗东西!”
魏公公一脚踹开他。
“咱家最恨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你不死,难解咱家心头之恨啊!”
他看着爬在地上绝望的狗奴才,心里很不畅快。
“你就连条狗都不配做,咱家告诉你吧,你是难逃一死了。所以,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他把他心里最后一点儿希望都打碎了,当他看着他最后一点儿自尊被踩的稀碎。不过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让他活着,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他就是一条狗,一条毫无尊严的狗,但愿他还能继续做一条狗,让他毫无尊严地活下去。
“厂公,他就是一条狗,只要谁给他投食,他就会给谁摇尾巴。所以,他根本不值得您相信。要我说,像他这种人死不足惜!”
淑妃看了眼“干爹”然后又转身爬在魏公公的腿上装可怜。
“厂公,我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要不是我嫉妒杜婉君,也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您就念在我是初犯,就放过我吧!”
她的眼泪淋湿了魏公公的衣服,可却丝毫没有感化他。
“淑妃,你可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吗?你犯的罪足以诛九族啊!”
他看着她泪眼朦胧的眼睛说道。
“厂公,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一时糊涂,根本没有想动东厂,东厂我一直都很敬畏的!”
她使出浑身解数在魏公公面前摇尾求存。
“咱家也不想和你们废话了,既然你们还不知悔改,那就就地正法吧!”
他看了他们两个几眼,无奈都叹了口气。
“来人,将他们两个斩了!”
他一说完,淑妃和干爹就害怕地瘫坐再地上。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对死亡的未知,还有对死亡来临钱的不知所措,都让他们的眼睛绝望到没了神采。
“是,厂公!”
四个士兵走过来,分别将他们拖出去。等拖到一个平坦的空地,又走过来两个士兵,手里各拿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大刀。
他们一看到大刀就害怕的开始大叫求饶。
可魏公公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声,甚至连眼都没抬一下。
大刀瞬间举在空中,寒气从刀刃一直逼到他们的脸颊。
就在大刀要砍下的一瞬间,婉君迅速跑过来跪在魏公公面前。
“厂公,请慢!”
两个手持大刀的士兵听到声音后停了下来,他们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向魏公公那里望去,才发现确实是有人替他们求情了。
他们两个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以为自己已经人头落地了,却发现脖子没感到一点儿疼痛。
“我,我没死!”
淑妃发现自己的头还在脖子上,她惊喜万分,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杜婉君,你要干什么?”
魏公公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虽然他甚是惊讶,可也并不意外。
“厂公,婉君求您放过他们!”
他跪着,头叩在地上。
“抬起头来!”
魏公公说道。
“厂公不答应,小的不敢抬头!”
他依旧低着头,坚定地不肯抬起头来。
“杜婉君,咱家问你,如果刚才不是咱家及时赶到,死的人是不是你?”
他问道。
“是!”
他答道。
“如果你死了,你还会为他们的行为求情吗?”
他问道。
“不会!”
他答道。
“现在,他们杀你不成,而你还在为他们求情,你知道你再做什么吗?”
魏公公实在无法忍受他的“好心”了。
“你是在为魔鬼求情啊!你今天救了他们,明天他们还会害你的!”
魏公公说的很有道理。这个人如果换做其他人也会如此生气的,更何况这个人是有仇必报的魏忠贤。
“厂公,婉君知道他们犯了错,可他们还没杀了我,我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我的面前吗?他们只是想杀我,没有害东厂的意思,您就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们计较!”
他这是在做一个老好人,一个好到连害自己命的人都要包容。
不过他自有自己的打算,他这次如果能救下淑妃,那她以后自然会为他所用。她以后不但不会害他,还会帮他做事。
“杜婉君,不要以为你的做法是在救他们,他们这种行为死一万次都不够!”
魏公公不知道他这是心软还是大慈大悲,但他知道他这是在替恶人求情。
还在刀下的两个人泣不成声,他们或许真的错了,不是杜婉君阻拦了他们的路,是他们自己割断了自己的路。
“厂公,您看看他们,他们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若杀了他们,岂不是脏了您的手?再说,他们也就是小蝼蚁,根本不值得您亲自动手!”
他依然在为他们求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虽然他一直让自己相信,他这是想利用淑妃才这么做的,可他还是没办法这么想,因为他的心里总有一个柔软的地方让他不得不为他们求情。
“杜婉君,你抬起头来,你这是在为难咱家啊!你想让咱家法外开恩,可这先例一旦开了,以后就还会有人站出来求情。那你让咱家置大明的法度为何处呢?”
魏公公其实就是这大明的法度,他让谁死谁就得死,他让谁活,那他就死不了。他这样说,只是想让在场的人明白,他魏忠贤也是一个守法之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不想开这样的先河。
“厂公,小的明白,可他们并没犯法,所以罪不致死啊!”
他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不,他们犯法了,虽然他们并没有杀了你,可他们的罪行极其恶劣。既然难妃求情了,那咱家就给你一个面子,他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他一说完,爬在地上等死的两个突然活过来了,他们互相瞪着对方,然后就像恶狗一样分外眼红。
他们两个开始了最激烈的争吵和辩论,一度他们大打出手。
“看到了吧,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你要救他们,他们甚至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魏公公看了一会儿殴打在一起的两个人,然后又看着婉君的眼睛。
“你到底是在救他们,还是在害他们啊?”
婉君转身看着他们两个,虽然有些心寒,可他却并不想让他们停下来。他们既然想斗,那就斗吧,他只是一个看戏的。可他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就让他们斗一会儿也无妨。
“厂公,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又何必为难他们两个,何不痛痛快快做个决定,也好让他死个痛快……”
他虽然是各看戏的,可他们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婉君,这你就不懂了,当他们得知自己还有一线生机的时候,他们会不顾一切争取自己活下去。而这,才是最好玩的!”
魏公公也是一个看戏人,他想看的戏,就是看看人在最后一刻,还能做出怎样的挣扎。
不过这样的挣扎,他应该看过很多,可他却能练就如此冷血之心,也真是不容易啊。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淑妃活!”
他说完慢悠悠地转身离去了。
森林里一下子寂静了,过了好久他才听到淑妃的欢喜之声,还有太监的哭泣之声。
或许这样也好,让他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也好,总比让他处在未明的黑暗中强。
他被拖走了,随着一声惨叫声,鲜血染红了天空的月亮。
婉君走到淑妃身旁,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踩着红色的鲜血离开了森林。
森林里只剩下了淑妃一个人,她现在还在后怕,若刚才死的是她,那现在她又在哪里呢?
“她为什么要救我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瘫软地躺在地上,看着被血色染红的月亮渐渐退去了红色,留下蓝蓝的月色照耀着大地。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她最害怕的就是到头来发现自己是错的,这个想法让她惶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