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答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晚睡的虫子停止聒噪,当秋日的凉意慢慢袭来,当所有的太监开始打盹的时候,魏公公睡醒了。他咳嗽了一声,让所有沉睡的眼睛立马醒来。婉君也恍恍惚惚,跟着太监们一起睁开眼睛。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魏公公睡梦中的咳嗽,还是他太过疲惫的咳嗽,抑或是他想要什么了才咳嗽?

魏公公的这一声咳嗽牵动着每一个人到神经,他们必须要精准的听出咳嗽声代表着什么,更要清楚的知道,这咳嗽会不会出什么大事情。

静香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一旁不停地打着盹。婉君看着她直想笑,这杀宫女,连自己都不敢,就睡着了。他学着魏公公咳嗽了一声,静香吓得立马醒了过来。

“男妃,什么事?”

她瞪大了一双无神的眼睛,好像睁着眼睛都本宫睡觉。

“没什么,只是大家都睡醒了,而你还在睡!”

婉君笑着说道。

“我没睡,我没睡着!”

静香惶恐地说道。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用这么害怕!”

婉君笑着说道。

静香这才放了心,转头四下里看了一下。

“男妃,魏公公还没有出来吗?”

她走到婉君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没,魏公公睡着了,所以我们要等他睡醒。”

婉君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动着,无奈、焦虑让他根本停不下来。

“男妃,可是都这么晚了,要不然我们明天再来吧?”

静香轻声说道。

“不行,我们必须要等魏公公睡醒,就算等到明天早上,也要等他睡醒!”

婉君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他其实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有我这样做,才会打消魏公公对他等戒备之心。

对魏公公来说没有所谓的心诚则灵,所以他也不会指望能打动魏公公。但这对魏公公对心灵冲击可以说很大了,只要他知道他一直在默默等他睡醒就足够了。

不一会儿,里面就跑出来一个太监,一脸惊慌地说道:“厂公醒了,厂公醒了!”

“醒了?”

婉君激动地站起来,看着太监问道。

“对,但是,但是......”

太监又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好像还有什么问题似的。

“但是什么啊?”

婉君走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

“但是他好像很烦心的样子,从未讲过他这个样子!”

太监哭丧着脸,既好像在为魏公公担心,又好像在替婉君担忧。他这副样子,还真叫人猜不透。

“魏公公到底怎么了?”

婉君叫道。

太监大脸拧在了一起,什么也说不上来,婉君问的,倒像是在为难他。

“不用问了!”

就当大家争执不下的时候,魏公公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出来。

“不,不用问了!”

婉君被魏公公的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为什么叫他不要问了,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魏公公的一句话让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安静了,大家只是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男妃!”

“男妃在外面?”

魏公公既像是在问大家,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魏公公的话音落了好久,没有人敢说话。他们只是抬起头惊恐地互相观望着,却没有人敢第一个说话。

静香一看他们好奇怪,不就是问男妃在不在,怎么这些人连句话都不敢说。

她笑了笑,对里面说道:“男妃在这里等厂公等了好久了,可听说他在睡觉,就没打扰他!”

她一说完,所有人都惊慌地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认为静香死定了,她敢这样和魏公公说话,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魏公公非但没有生气,还心平气和的让他进去。

他一听到魏公公的话,就转头看着静香的眼睛,希望他能给他自信。

她确实给了他自信,对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他从桌子上拿起地毯,便走了进去。

太监们盯着男妃的身影,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这么多年了,男妃非但容易未变,反而比原来更加白皙水嫩了。

静云看不懂这些太监为什么不懂他面露色相,反而对男妃痴迷不已。他们都是男人,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她一个女孩,却在他们眼中毫无吸引力。

“婉君拜见厂公,厂公千岁千岁千千岁!”

婉君跪拜在魏公公床榻底下。

“起来吧!”

魏公公低沉而苍劲地说道。

他站起来,抬起头看了眼魏公公,却看到他沟壑纵横的面容下,有着无数的毛孔,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一张张小嘴,等待着最恶毒的喂养。

“婉君,你等咱家到底所谓何事?”

魏公公问道。

“回厂公,我这里有一块上好的来自西域的地毯,想想这地毯也最是厂公您的喜爱,就给您送了过来!”

婉君笑着说道。

“西域的地毯乃是羊绒经过复杂的工序织成,在西域就很珍贵,更不要说在中原了!”

魏公公摸着犹如丝滑般的地毯,嘴脸的笑容又慢慢浮现上来。

“厂公,这地毯铺于地上,在寒冷的冬天亦能赤脚于上!”

婉君见魏公公脸上露出了笑容,也就放开担心又说了一句。

“婉君,你找咱家不会就是为了送地毯这么简单吧?”

魏公公问道。

“其实,其实也有一点儿小事要跟厂公说!”

婉君低下头腼腆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没事就来咱家这里的!说吧,什么事?”

魏公公看着他问道。

“厂公,您可知道皇后?”

婉君故意把话没说完,看魏公公怎么说。

魏公公何等聪明,还看不穿他这点儿小聪明吗?不过魏公公也不会揭穿他,只是笑而不语。

“厂公,皇后和她身后的势力很神秘,所以婉君甘愿为厂公效力,彻底查清她地底细,和她背后的势力。”

他弓着腰,紧张地看着魏公公。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着咱家很需要知道她背后的势力吗?”

魏公公突然变得严肃,整张脸看上去死寂般灰暗。

“不是,不是,婉君只是认为能帮厂公扫清潜在的危险势力,是我应该做的!”

婉君立马变得非常谦卑,且尽量把马屁排好。如果时光可以停止,他看到现在的他的嘴脸,一定会朝他扇两巴掌的。

“你说皇后是咱家的潜在危险?”

魏公公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婉君见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就直了直腰杆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是,皇后乃一国之母,可她一直不问世事,明显在有意避开着朝中事物。而她越是想避开,就越说明她有问题!”

魏公公听完,把敞开的衣服往里搂了搂,说道:“照你这么一说,她还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魏公公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啊。他既不说他对,也不说他错,而是故意问他,叫他骑虎难下。

婉君自然是知道魏公公一贯的作风,无论什么事都不会由他口中说出来,所以这话只能由婉君说了。

“厂公,婉君认为,这件事您一定要彻查。凡是危机东厂地位的人都要彻查,凡是和东厂做对的人都要清除。所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啊!”

婉君觉得他已经摸着了魏公公的神经,只要顺着他的意思,这事儿就成了。

“杜婉君!”

魏公公突然叫道。

他被魏公公这突然一叫吓得不轻,他听不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更无从去揣摩他的心思。

“你是想从咱家这里捞得什么好处吧?”

魏公公虽然把话说明了,可却没见他生气。

“厂公,婉君不敢!”

婉君毕恭毕敬地说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你为咱家这么尽心尽力,要是传出去了,还说咱家太过抠门!”

魏公公看着婉君说道。

“婉君真的别无他求,能为厂公效力,这是我的福分。可这件事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完成,所以我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

他等了这么久,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需要谁?”

魏公公问道。

“鹊公公!”

婉君抬起头看着魏公公的眼睛说道。

“你可知道他现在是犯人?”

魏公公问道。

“知道!”

婉君回道。

“你要救他?”

魏公公问道。

“不,我是要救东厂!”

婉君说道。

“你这是在冒险,一鹊这个人太桀骜不驯,若是放了出来,恐怕会捅出更大的娄子!”

魏公公说道。

“厂公,请您放心,婉君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婉君说道。

“你觉得一鹊能帮得到你?”

魏公公问道。

“他虽然桀骜不驯、鲁莽,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一个得力的帮手!”

婉君看着魏公公的眼睛,笑着说道。

“杜婉君,你凭什么认为咱家会答应你?”

魏公公手撑在桌子上从卧榻上下来。

“厂公,婉君没有信心让厂公答应,可婉君确实是为了东厂和您啊!”

婉君看着魏公公慢慢地走了出去,他心急如焚。

“明天,你去接一鹊,但是记住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

魏公公站在门口,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就又继续向前走去。

“谢厂公,谢厂公!”

婉君听到魏公公答应后,跪在地上哭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