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连环劫

至诚花园,保安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刘子光和***相对而坐,正在吞云吐雾。

“建国哥找我有啥事?”刘子光问道。

“疤子想请你吃个饭。”说着,***掏出一张烫金请柬,放在桌子上平推过去。

刘子光瞄了请柬一眼:“搞得挺正规,就吃顿饭,还劳动你大驾,疤子啥意思?”

“想让你帮他。”

***快人快语,开门见山,丝毫也不掩饰,刘子光倒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帮他,就是给他当小弟了?这小子挺有意思的,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行,是个可造之才。”

言辞之间,轻描淡写,不像是在评论江北赫赫有名的大哥,而像是老师在评点学生。

***也淡淡地笑了:“疤子这个人,讲义气,可交。”

刘子光正色道:“好,看你面子,我答应见他,不过什么帮忙之类的就算了,我现在有正当职业,大小还是个领导,不可能去跟他混的。”

***点点头:“好,我把话带到。”说着掐灭烟头走了,刘子光也不送他,摆摆手就算再见。

刘子光的桌上摆着一台电脑,是从高经理办公室搬来的,美其名曰“制订工作计划”,高经理对这尊瘟神是躲都来不及,哪还敢不同意。

电脑屏幕里上演着《红警》二代的经典画面,刘子光正玩得起劲,忽然房门轻轻敲响,刘子光头也不转,说一声“请进”,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忽地站起来望过去,果不其然,门口站着拄着拐的贝小帅和其他几个伤愈出院的兄弟,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呢。

刘子光急步上前,每人来了个恶狠狠的熊抱,亲热地问道:“啥时候出院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让我派车去接。”

贝小帅道:“半小时前办的出院手续,还没回家呢就先过来了。”说完往旁边沙发上一躺,四仰八叉地摊着,露出胳膊腿上的绷带石膏。

“哥,办公室不小啊,赶明我也来当保安算了。”贝小帅一边四处打量,一边用能动的那只手在沙发上乱按。

刘子光眉头一皱,说:“小贝,以后上班时间没事儿的话还是少带着兄弟们到我这里闲逛。让业主们看见了,还以为我这儿是流氓窝点呢。”

“噢,知道了。”贝小帅随口答应着。他忽然看到桌上的请柬,顺手拿了过来。

“我×,疤老大居然给你发帖子,稀罕啊!”贝小帅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蹦起来。

“咋的?有那么夸张?我还要看看有没有档期呢。”刘子光半开玩笑地说。

“大哥你不知道,疤老大当年在道上可是这个。”贝小帅一挑大拇指,摇头晃脑啧啧连声,“他可比老四那个×养的强太多了,讲义气,有种,而且还重感情。虽说这两年他主要做生意了,不过他和他媳妇的段子,至今被咱们江北市道上兄弟传为美谈啊。”

刘子光大感兴趣:“哦?说来听听。”

贝小帅兴致也起来了,干咳一声,正襟危坐,开始讲段子。

大约在六年前,那时候疤子脸上还没有疤,不过已经是称霸一方的大混混了。有天他带着小弟们去KTV玩,经理将七八个坐台小姐带进包房,其中有一个梳着马尾巴的清纯女孩,那种眼神,那种神情,疤子一看就傻了。

疤子当时就点了这个女孩的台,经理殷勤地介绍说,这个女孩叫沈芳,是本地师范大学二年级的学生,有学生证为证,货真价实,绝对不是那种野鸡函授大专生。

疤子微微颔首,啥也不说,只是喝酒唱歌,从头到尾都没碰过沈芳一个指头。

这就稀奇了,那个年头KTV还比较乱,小姐也放得开,到这种地方来玩,就是图个尽兴,况且疤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花样没玩过啊,可偏偏就是这次,浪迹花丛的黑道大哥成了正人君子柳下惠,让兄弟们异常惊讶。

随后的一段日子,疤子每天都来捧场,只点沈芳的台,也不说啥,就是唱歌唱歌再唱歌,一首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都被他唱滥了。

疤子痴情,但也不是傻瓜,早就通过经理了解了沈芳的家庭情况,沈芳是“高土坡”人,父母均下岗,父亲身染重病,拖垮了整个家,下面还有个弟弟正在上初中,不务正业不学好。为了凑钱给父亲治病,沈芳才不得已到KTV兼职。

疤子二话不说,拿了十万块钱送到医院,存到沈芳父亲的医院户头里,又派了几个小弟,从外面游戏厅把沈芳的弟弟揪出来,就告诉他一句话:我们老大说了,再不好好上学,就打断你的腿。据说这小子当场脸就吓白了,乖乖回到学校上课。

父亲的医疗费用解决了,顽劣的弟弟也改邪归正了,得知事情真相的沈芳连夜找到疤子,哭着要将自己献给他,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疤子竟然拒绝了。

“哥是混子,配不上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据说疤子当时是这样说的。

后来的事情大家不太清楚,只知道两年后沈芳一毕业,就嫁给了疤子,婚姻美满幸福,次年就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

听贝小帅讲完这个浪漫传奇的故事,办公室里沉寂了半分钟,所有人似乎都被感动了,刘子光掐灭烟蒂,重新拿起了请柬,上面的钢笔字秀气文静,一看就是出自女性手笔,或许正是那位沈芳代笔的。

“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个疤子,还有他媳妇。”刘子光欣赏着请柬道。

众人也都附和,说很想见见能让疤老大神魂颠倒的女子到底是个啥样。

贝小帅嘿嘿地笑了:“简单啊,疤子的女儿就在两条街以外的幼儿园,每天下午他媳妇都要去接孩子,想看的话直接过去等就是了。”

众人就都聒噪着要去,刘子光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忽然心念一动,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时候听说哪个学校有美女,同学们总是要提前逃课,跑到对方学校门口蹲着等的,人不轻狂枉少年,管那么多干啥?

“走,兄弟们组团去参观美女!”刘子光一声令下,大家伙齐声叫好,收拾东西换衣服,准备出发。

忽然,刘子光想到了锁在抽屉里的枪。这个东西实在烫手,留在办公室他心里不踏实。犹豫了一下,刘子光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把枪掖在了身上。

“必须抓紧把它处理掉。”刘子光心想。

下午,金宝贝双语幼儿园门口的道路上,停满了一辆辆轿车,这所幼儿园是本市有名的私立双语幼儿园,师资力量强大,硬件软件都是超一流的,综合条件在本市绝对排名第一,比排名第二的“机关一幼”强出一大截去,当然学费也是不菲,即便如此,富人们依然趋之若鹜,纷纷挤破头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就读,美其名曰“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临近放学时间,家长们都来接孩子了,幼儿园门口停着的有奥迪A6这样的**官车,也有宝马奔驰之类的豪华私车,间或夹杂着一两辆迷你、甲壳虫之类的女性色彩浓重的车辆,估计是漂亮妈妈们的座驾。

四点左右,刘子光一行人来到了金宝贝双语幼儿园附近,幼儿园选址很好,正好位于一个小型的城市绿地旁边,除了马路对面的一家银行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商铺超市,过往的车辆也不是很多,可谓闹中取静,非常难得。

刘子光等人就坐在绿地的长椅上,盯着不远处的马路,望着那三五成群的小少妇们,贝小帅努力分辨着哪个是沈芳,不过还是可耻地失败了。

“妈的,好几年没见,又生了孩子大变样,谁知道是哪个啊。”小帅同志悻悻地说。

刘子光倒是发现了一位老熟人,风姿绰约的黑丝少妇,火一般的红色沃尔沃,那不是丢了孩子的年轻妈妈么,原来她的孩子也在这里上学啊。

此时李纨正倚在沃尔沃旁,和一个熟人说着话,那位妈妈比她要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岁,开一辆黄色甲壳虫,每天都来接女儿放学,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

“前两天怎么没见你来接孩子?”开甲壳虫的年轻妈妈问。

“前两天公司里忙,只好让助理来了。不过只要有空,我都是亲自来。”李纨说。

“你的助理都是开A6来的,你怎么还不换了那辆沃尔沃?”

李纨笑了笑。两个人只是泛泛之交,李纨也不想多说什么。

幼儿园门口二十来辆车,一大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公安牌照帕萨特的来到,驾驶座上那个人,面色阴沉冷酷,一双眼睛好像毒蛇般无情。

与此同时,一辆红色的捷达出租车开到了马路对面银行门口,司机身上的黑色制服不太合身,眼神也有些古怪,凌厉而紧张,车后座上有一位客人,坐立不安的模样,手里拎着一个长条形的黑色提包。两人一会儿看看人群,一会儿又看看银行里面,不时低声说些什么,似乎在商量事情。

距离这里五百米的街角拐弯处,停着一辆警用涂装的桑塔纳,巡逻间隙,老王和小胡正停下来休息,买一杯奶茶,抽一根烟,谈谈最近的治安形势啥的。

绿地长椅上,刘子光忽然坐直了身子,那辆帕萨特的牌照印象实在太深刻了,这不是老三的车么,他来这里做什么?

四点钟到了,幼儿园开始放学,他们的规矩很严,必须由孩子的父母或者孩子父母认可的人来接送幼儿,临时换人的话也需要电话确认才行,假装是孩子亲戚啥的想把小孩骗走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三还没傻到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孩子的地步,他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观察着,目光在这些私家车上扫过,很快定格在那辆黄色甲壳虫上。对了,这辆车就是疤子老婆的。

老三紧盯着疤子老婆,一直看着她走到幼儿园门口,把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领出来之后,才推开车门下车,装作很急切的样子走过去,低低地喊了一声:“嫂子,出事了。”

沈芳一愣,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人,问道:“你是?”

“我是疤哥的兄弟老七,今天店里有人捣乱,疤哥让人砍了,现在正在医院急救,你们娘俩赶紧跟我去吧。”老三一脸的焦急,演得很真,绝对的实力派、演技派,这厮如果投身演艺界的话,糊弄个百花奖金鸡奖怕也不是难事。

果不其然,沈芳相信了他,赶紧抱起女儿要去开车,老三劝道:“嫂子,坐我的车吧,我开得快。”

沈芳想想也是,自己心烦意乱,万一开车出事岂不是更糟,抱着女儿向帕萨特走去,忽然心念一转,拿出了手机拨打丈夫的号码。

老三早有准备,暗地里用自己的手机不停地重拨疤子的号码,沈芳连续打了三遍都是占线,心情更加惊恐烦躁,不再犹豫,径直去上帕萨特,车前的“淮O”牌照只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并未往心里去。

沈芳和老三对话的场面被刘子光看在眼里,虽然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但是第六感告诉他,老三绝对不是在干好事。

“小贝,那个女的你认识么?”刘子光一捅贝小帅。

“我瞅瞅……眼熟,好像就是疤子的媳妇啊。”贝小帅道。

“不好,要坏事!”刘子光忽地站起来,径直朝幼儿园门口快步走去。

母女俩上了车,老三坐进了驾驶位,迅速系上安全带,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阴险的冷笑。

很不巧,这个阴冷的笑容映在后视镜里,被沈芳看了个一清二楚,她心中一寒,刚才的一幕重新回放,是“淮O”公安牌照!丈夫并没有这路兄弟!

沈芳到底是大学生,有些机智,开口道:“等下,我的包还放在车里,里面有银行卡和钱,必须拿着。”

好不容易把人骗上来,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走?老三锁死了车门,不由分说道:“不用了,我这里钱足够。”说着就发动了车子。

跟疤子在一起多年,沈芳还是有些觉悟的,立刻明白上当了,她疯狂地去开车门,可是车门已经被锁死,根本无法打开,小女儿被母亲的疯狂举动吓坏了,哇哇直哭。老三冷笑一声,挂上倒挡,准备离开了。

沈芳在车里努力拍打着车窗,但是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此时家长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幼儿园门口,等待着自家孩子出来。唯有李纨敏锐地注意到帕萨特里的不对劲,自从上回孩子被人拐了之后,李纨的神经就比较敏感,她的脑海中立刻跳出两个恐怖的字眼——绑架!

与此同时,银行门口的红色出租车内,两个人已经开始了行动,他们从兜里摸出黑色头套蒙在头上,推开车门拎着提包向银行走去。

五百米外的警车内,胡蓉端着奶茶,拿着车载对讲机的话筒和总台通着话:“一切正常,完毕。”

看到沈芳钻进老三的汽车,刘子光的脚步便从快步疾走变成了奔跑,不过还是来不及了,帕萨特迅速倒车,拦也拦不住,刘子光只看见沈芳焦急恐惧的脸在车窗内一闪而过,帕萨特一个甩尾,摆正了方向,老三迅速踩踏离合、挂一挡准备离开。

事态紧急,刘子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扭头一看,正看见李纨的沃尔沃停在一边,车门开着,车钥匙就插在驾驶台上,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李纨只觉得一阵风从面前掠过,耳畔传来一声招呼:“借你车用用。”然后就看见刘子光坐进了自己的汽车里。

这辆沃尔沃停得不是很合适,若想倒车出去的话要打好几把方向,但是刘子光行事雷厉风行,直接一把方向打到底,沃尔沃一声闷响,直冲上马路牙子,撞进花坛里,后保险杠当即就被刮得面目全非,轮胎和水泥地面剧烈地摩擦着,发出一股焦煳味道,和发动机的闷响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似乎在赛车场上的感觉。

老三的帕萨特是手动挡,刘子光开的这辆沃尔沃却是自动挡,启动的动作稍微快一些,而且刘子光动作简单粗暴,这就更加节省了时间,沃尔沃如同离弦的红色利箭一般直冲向帕萨特。

此时一高一矮两个蒙面歹徒已经走进了银行的玻璃大门,银行保安看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阻拦,还没等他把橡皮棍抽出来,当胸就挨了一枪。锯短了枪把和枪管的***,近距离射击,威力大得惊人,保安被打得向后飞去,胸前一大片血淋淋的伤口,人当场就不行了。

银行内还有十几个顾客正在排队,顿时发出一阵阵尖叫,矮个劫匪二话不说,举起***冲着天花板开了三枪,将分布在各个位置的三个摄像头打碎,然后用奇怪的口音喊道:“打劫!全都趴下!”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帕萨特走的是常规路线,倒车出去,然后再离开,这就给刘子光留出了时间,两点之间直线最近,他无所顾忌地开着沃尔沃冲进了绿化带里,排量的发动机咆哮着,四个宽大的轮胎将绿化带里的泥土翻得到处都是,沃尔沃呼啸着从花园里冲出来,斜刺里径直撞向帕萨特。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内,老三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他听见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一头红色的巨兽从侧面撞向自己,下意识地一打方向盘,人是躲过去了,不过帕萨特还是结结实实地被撞到。

大众神车和北欧神车的较量,在这次撞击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沃尔沃不愧“最安全的汽车”之称谓,气囊弹开,驾驶员安然无恙。

帕萨特里的乘客就惨了点,沈芳的头撞在车门上,当场昏了过去,不过就在撞击发生的那一瞬间,她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老三也比较幸运,因为他绑着安全带,所以并未受到撞击,只是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有些不清醒,耳朵里嗡嗡的,啥都听不见,就看见一大群人从幼儿园方向朝这边冲过来。

“不好,要露馅儿。”老三的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他本想用疤子的妻女换回那把枪,量疤子也不敢报警,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即可化解丢枪的危机,但不想出了这种意外。

老三努力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的位子出去,拉开车门,从昏迷的沈芳怀里把小女孩拽出来,夹在腋下,踉踉跄跄地向前奔去。

刘子光被气囊撞得晕头转向,不免耽误了一点时间,等他从沃尔沃里出来的时候,老三已经夹着小女孩向前跑了十几米了。

小女孩在老三腋下不停地挣扎着,又哭又闹,老三油亮的大分头也散开了,看起来狼狈不堪,夹着个小孩实在跑不快,老三的目光四下里打量,正好看到银行门口停着的出租车,想都没想就奔了过去,可是那出租车里却没有司机。

后面的愤怒群众眼看追了上来,前面街角拐弯处,又有一辆桑塔纳警车缓缓地开了过来,红蓝相间的警灯闪烁着。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老三走投无路,只好一跺脚,冲进了旁边的银行大厅。

刚才那撞车的声音正好和几声枪响混杂在一起,加上劫匪的精神高度紧张,竟然没有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老三夹着小孩冲进银行大厅的时候,两个劫匪仓皇地回头,其中那个拿***的矮个家伙下意识地举起了枪。

“等等!”另一个家伙伸手阻止了同伙,他的目光落到了老三惊慌失措的眼神和腋下夹着的小女孩的泪眼上,到底是行走江湖多年的江洋大盗,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趴下!”这名高个劫匪从裤腰带上抽出一把黑沉沉的shǒu • qiāng,指着老三的头冷静地说道。

老三当场就呆了,万没想到能遇到抢银行的劫匪,他本身就是金盾公司的高级职员,对于各种银行劫案很是熟悉,知道能干出这种买卖的人,都是shā • rén不眨眼的人物,是真正意义上的江洋大盗,和普通的黑道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一般黑道人物,大多开舞厅酒吧洗浴中心,或者垄断土方沙子生意,干的是半灰半黑的买卖,真让他们shā • rén,也得掂量掂量,哪像这种shā • rén越货的悍匪,杀个把人就如同儿戏一般,三米之外的地上就躺着一具尸体,鲜血淌得小河似的,就是明证。

老三二话不说,立刻蹲在地上,一手抱头,另一只手却依然紧紧抓着小女孩。

就在两个劫匪的注意力被老三吸引的这几秒钟时间内,银行柜台里的一名职员,悄悄用脚踩下了报警按钮。

紧接着,又是一个人旋风般冲进了银行大厅,正是紧追着老三进来的刘子光,两个劫匪刚刚放下的枪又举了起来,一长一短,两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刘子光。

刘子光也呆住了,没想到银行里暗藏玄机,竟然有两个江洋大盗正在作案,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自己的胸膛,旁边还躺卧着一具尸体,深蓝色的保安制服已经被血浸成了黑色,血腥味直冲鼻子,而老三这个卑鄙的家伙,则满脸惶恐地蹲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糟了,遇到银行劫匪了!这些家伙可是shā • rén不眨眼的角色,一个不小心就要再出人命,好在他们的枪口并没有指着人质,不如趁这个机会……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刘子光的手迅速向后腰摸去。

就在同一时刻,银行柜台里的警铃响了,不知道哪个脑残的家伙设计的这种报警装置,踩下按钮的同时,不光公安局里的报警灯闪亮鸣响,银行柜台里也是一阵阵急促的蜂鸣音。

矮个劫匪大怒,回头就是一枪,十二号霰弹打在厚重的柜台玻璃上,玻璃顿时呈现出一片细密的龟裂纹状,柜台里的银行职员吓得尖声大叫,纷纷蹲下身子,外面的那些人质也凄惨地哭起来,紧缩成一团团形状,生怕劫匪一怒之下,枪shā • rén质。

拿***的矮个劫匪跳过去用**猛击玻璃,被霰弹击中的特种玻璃已经失去了强度,猛击了三两下就垮了。这个劫匪的个头虽然不高,但是动作极其敏捷矫健,一翻身就跳进了柜台,拖过一个女职员,将***顶在她的额头上,大吼道:“开保险柜!”

在矮个劫匪做这些事情的同时,拿shǒu • qiāng的高个劫匪一动不动,手中乌黑的枪口直指刘子光,**大张着,子弹已经上膛。

刘子光认识这把枪,和自己后腰上别着的那个铁家伙是一种型号,不过劫匪手中的五四显然成色更好一些,发蓝乌黑油亮,抛壳口闪着钢材的本色,拿枪的手很稳,枪口正对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只要自己稍有异动,相信一颗七点六二毫米的五一式shǒu • qiāng弹就会咆哮着冲出枪口,以每秒钟四百二十米的速度击穿自己的心脏,然后带着一堆血肉从后心飞出,继续飞行数百米。

简单权衡了一下利弊,刘子光还是选择了妥协,他迅速将自己的两只手高高举起,脸上作恐惧状。

高个劫匪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枪口一指:“一边趴着!”

刘子光老老实实蹲到了墙角,一动不动。

柜台里面,女职员失魂落魄,哆哆嗦嗦拿出钥匙,插进保险柜钥匙孔转了几圈,伸手去拉把手,可怎么也打不开,女职员一转头,哭丧着脸说:“密码忘了。”

矮个劫匪暴怒,也不说话,对着女职员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可是**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的五枚子弹已经打空了。

虽然是空枪,但也把女职员吓了个半死,歇斯底里地抱着头尖叫,劫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枚花花绿绿的子弹,一枚枚地往枪膛里塞,一边塞一边猛踢蹲在一边的金丝眼镜男职员:“你,给我开保险柜!”

男职员也吓得个半死,不过神智还算清楚,颤抖着手转动了密码盘,“砰”的一声,保险柜打开了,露出里面一沓沓的红色钞票。

矮个劫匪两眼放光,扔下黑色大提包,一挥***:“给我装!”

今天对于派出所女警察胡蓉来说,是非常平淡的一天,跟着师傅老王出来巡逻,半天下去没接到一条报警信息,就连丢钥匙、猫上树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没有,老王师傅说得对,警察的生活其实是单调无聊的重复,那些惊心动魄的警匪追逐枪战的场景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

今天实在无聊,小胡便私自改变了巡逻路线,想从幼儿园门口经过一次,因为每天下午四点的时候正好放学,维持一下交通秩序也是好的。

桑塔纳警车以十五公里的缓慢时速转过街角,两位警察正漫不经心地谈笑着,案子就突如其来地发生了,先是一辆红色的轿车从绿化带里冲出来,撞上正常行驶的黑色帕萨特,然后就听见几声巨响,像是枪声。

从帕萨特里冲出一个中年男人,拽出后座上的小女孩,往警车这里看了一眼,就径直冲向了银行,动作慌乱狼狈,然后从红色轿车里下来一个年轻人,直接追了过去,胡蓉不认识那个中年人,却对后面这个年轻人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是本辖区的那个小混子保安刘子光么!

枪声就是警号,胡蓉连想都没想,一踩油门就过去了,桑塔纳一个漂亮的摆尾,正好堵在银行门口,拦在红色捷达出租车的后面,车门弹开,胡蓉右手按着shǒu • qiāng柄,猫着腰从车里钻出来,径直朝银行大门扑去,根本不理睬老王在后面急切地呼喊:“小胡,回来!”

警车的突然出现,让拿shǒu • qiāng的高个劫匪心中一沉,已经提前一星期进行踩点,确定这个地点既僻静又安全,还靠近出城的公路,最适合抢劫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刚开始动手就出了意外,现在居然连警察都出现了。

高个劫匪没有丝毫犹豫,枪口一转,“啪啪”两枪打过去,子弹打在门柱上,间距很小,火花四溅,胡蓉差点中弹,不得已还是退了回去,一把抽出了腰间的警用转轮shǒu • qiāng,扳起**,瞄准银行里,心怦怦乱跳。

那边老王已经接通了总台:“指挥中心,这里是1156号巡逻车,大连路中段交通银行发生持枪抢劫……”

高个劫匪继续拿枪瞄准着门外,头也不回地骂道:“老二,你他妈快点儿!”

矮个劫匪在柜台里疯狂劫掠着,两个银行柜员帮他将黑色大提包装得满满当当,全是成捆的钞票,他高声回应:“大哥,怕个屁啊,咱手里有家伙,有人质!”

此时远处已经响起了警笛声,先前老三劫人的时候,李纨就已经报警了,然后银行警报系统也向公安局发出了警号,再加上胡蓉和老王的警车直接向指挥中心的报告,整个江北市的公安系统已经在短短五分钟内被调动起来,附近的警车全都拉响警笛过来增援了。

矮个劫匪将沉重的钱袋子甩过柜台,一跃翻了出来:“齐活儿,走人!”

高个劫匪骂道:“条子堵门了,都怪你动作太慢!”

矮个子“哗啦”一声推弹上膛,不服气地往门口走去:“妈的,看谁敢拦我。”

话音刚落,“砰”的一枪打来,矮个劫匪条件反射地往下一蹲,举枪回射过去,子弹打在警车的挡风玻璃上,“哗啦”一声,玻璃全碎了。对面又是一枪打过来,这一回准头提高了不少,几乎是擦着劫匪的头皮飞过去,他赶忙缩了回去,藏在大厅的柱子后面。

“×,枪打得还挺准!”劫匪吐了一口浓痰,钉在银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外面马路上,胡蓉隐蔽在车门后面,握枪的双手还在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向活人射击,以前在警校学习时老师讲的那些话全都抛到脑后去了,第一枪完全打偏了,第二枪稍微镇定了些,但是依然没有命中。

老王还在拿着对讲机呼叫支援,右手紧握着转轮shǒu • qiāng,可是连**都没有扳开。也难怪,这位老公安虽然警龄几十年,当街驳火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个几十年没开过枪的老警察,和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小警察,却把两个悍匪堵在了银行里,为增援的同行赢得了时间,很快就有两辆巡逻警车赶到,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车上跳下来,拉开车门藏在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紧盯着银行大门。

银行的大门是玻璃的,可以看见里面趴着一地的人质,但是劫匪的踪影却完全看不见,警察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死死守住大门。

此时沈芳已经被家长们从帕萨特里救出来,拍面颊、掐人中,片刻之后醒转,她第一句话就是:“妞妞呢?”

李纨宽慰她道:“妞妞没事,在银行里。”

沈芳转头一看,正看见银行门口停着的三辆警车,和如临大敌、握着shǒu • qiāng的警察,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挣扎着要往银行里面扑去,却被众人拉住:“大姐,千万别冲动啊!”

此时刘子光蹲在角落里,一只手却暗暗伸到背后,悄悄动作了一下。事到如今,他更加不敢把那支五四拿出来了,真tā • mā • de无巧不成书,怎么碰上劫匪打劫银行,这下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万一把枪拿出来,指不定就被警察当作劫匪同伙了呢。

枪啊枪,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与此同时,老三也在懊悔不已,枪声已经完全惊醒了他,这事儿是越闹越大了,不用说,半小时之内,市局领导肯定都会到现场,由于自己身份比较特殊,和银行押款工作有牵连,所以肯定会被列为怀疑对象,到时候一排查,勒令自己交枪,就什么都露馅了,这还不包括自己绑架沈芳母女的案子呢。

枪啊枪,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若不是为了寻枪,怎么能闹出这种事情来?事到如今,老三的肠子都悔青了,不该把枪锁在车里,不该带枪,甚至根本就不该佩枪!

银行门口堵了一堆汽车——劫匪自己预备的出租车,撞到一起的帕萨特和沃尔沃,还有三辆警车,红蓝警灯无声地闪烁着。六支shǒu • qiāng指着银行大门,远处的警笛还在继续,陆续有急促的刹车声响起,刑警、治安、特警陆续来到,分局领导和市局一位坐镇的副局长也来了,市局一把手正在县里考察调研,此时也正在火速赶来。

事儿,绝对是闹大了。

两个劫匪经验老到,一看没机会逃跑了,干脆固守银行,高个子劫匪用枪逼着银行职员放下了百叶窗,关上了电动卷帘门,电动门缓缓地落下,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人质们的希望。

银行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一片灯火通明,矮个劫匪再次跳进柜台,用枪押着四个银行柜员出来,喝令大家全都站起来,排成一个扇形挡在前面。

劫匪相当聪明,利用人质组成人盾,这样一来,狙击手就很难下手了,突击队也会感觉棘手,若想消灭劫匪,难免会误伤人质。

银行里排队的这些人,大都是附近高档小区的住户,以中年妇女居多,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太,此时都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双腿发软了,有个穿金戴银的妇女哭喊道:“放了我吧,我老公是市委的,你要多少钱都行。”

两个劫匪对视一眼,矮个子一步蹿过去,揪住中年妇女的头发掼到地上:“正好,就拿你这个官太太当人质!”

中年妇女吓得哇哇直哭,一股涓涓细流在大理石地面上流淌着,刺鼻的尿臊味弥漫在银行大厅里,但是人质们都不敢说也不敢动,更没人笑话这位吓到失禁的中年妇女,相反还暗暗感激她,有她在前面顶着,要死也暂时轮不到别人了。

人质中的青壮年男子没几个,除了银行柜员金丝眼镜男,就是老三和刘子光了,高个劫匪指着地上的保安尸体道:“你两个,给我搬过去。”

刘子光和老三对视一眼,都无奈地起身去搬尸体,老三已经认出了刘子光,心中一动:这小子怎么会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又怎么会紧追自己不舍,难道说他已经跟了疤子?

这些念头只在老三脑海中一闪而过,刘子光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痞子,对付这种人,就是三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现在要操心的是怎么安全脱身,怎么洗清自己的绑架罪名。

老三去抬尸体,自然就将妞妞放开了,四岁的小女孩还不懂事,双手抹着眼泪直往外面走,嘴里还喊着“妈妈妈妈”,高个子劫匪一把就将她提了起来,放在胸前当个天然的小盾牌。

听到银行里面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沈芳都快晕过去了,眼泪滂沱而下,李纨和几个年轻的妈妈在一边陪着落泪,都是当母亲的人,自然能体会沈芳的心情,女儿在穷凶极恶的歹徒手里捏着,换了谁都得这样。

李纨紧紧捏着儿子的小手,暗自庆幸这灾难没有摊到自己身上,如果被绑架的是儿子,自己兴许还不如沈芳呢。

忽然,沈芳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迅速抓起电话,连看也不看号码就按下接听键,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把我的女儿还回来!”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是中年男子焦急的声音:“芳芳,是我!刚才你打我电话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沈芳听出是老公的声音,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哭泣,李纨见不是事儿,接过电话说道:“是妞妞爸爸么,你家妞妞出事了,就在幼儿园门口……”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忙音,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可以想象那位父亲的焦躁心情,肯定是十万火急地赶过来。

放下电话,李纨才回过味来,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直没来得及梳理,应该是这样:一个开帕萨特的中年男人绑架了沈芳母女,然后他,就是那个曾经救过自己儿子的“飞人叔叔”出现了,抢了自己的沃尔沃飞越花坛去撞击帕萨特,又紧跟着那个绑匪进入银行。

沃尔沃的气囊已经被撞了出来,前头也瘪了一块,李纨的这辆S40可不是长安货,而是货真价实的瑞典原装,上回修理车灯、保险杠就已经花了不少钱,这回肯定维修费用不菲,但奇怪的是,李纨竟然一点也不心疼,满脑子都是那个风一般的男子。

贝小帅等人也吓傻了,这事儿太过戏剧化,一切的发生都在一分钟之内,没有给任何人留出思考的余地,本来说好是来看美女的,怎么变成了汽车追逐和枪战驳火,这火暴场面都快赶上好莱坞了!

当街砍人不稀奇,枪械驳火就少见多了,一如贝小帅这种道上混过几年的小痞子都没见过这种阵仗,瞪着眼睛张着嘴,束手无策当起了围观群众。

警车越来越多,一辆黑色涂装的厢式货车开了过来,一队特警鱼贯而下,黑色凯芙拉头盔,防刮布战斗服,护膝、护肘,战术腰带上悬挂着各种装备,七九式微型***上加装了鱼骨、战术手电、红点瞄准镜等物,看起来很是专业。

特警们迅速占领制高点,架起了八五式***,封锁街道,清理现场,将无关群众疏散开来。

幼儿园内的所有学生均被疏散,看热闹的群众也被撤到警戒线以外,由于沈芳是人质的母亲,又濒临昏迷状态,暂时被安置在一辆警车里,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警察们都忙得热火朝天,没人照顾沈芳,只好让李纨在旁边守护着。

一辆红白涂装的救护车“呜哇呜哇”地来到,这是和110联动的救护车,随车护士都是经过急救训练的专业护士,在通过封锁线的时候,坐在救护车窗边的方霏正好看到隔离线以外站着的贝小帅等人,她眼睛一亮,摇下车窗玻璃冲着他们摆摆手。

贝小帅也看见了方霏,张嘴刚要说话,救护车却已经开走了。来到封锁线内,穿着平底鞋和淡绿色护士服的方霏打开后车门,轻捷地跳出来,手里拿着氧气包喊道:“哪里需要帮助?”

“这边!”李纨将头伸出车窗喊了一句,方霏赶紧跑了过去。

正在此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几辆黑色的轿车硬生生停在警戒线边上,头前一辆车里钻出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一道刀疤触目惊心,他身后的轿车里同时钻出七八个壮汉,一色小平头墨镜,看着就不像善茬儿。

小平头们在警戒前就站住了,只有那个疤脸大汉不顾警察的阻拦,硬要往里闯,边闯边扯着嗓子喊道:“芳芳,妞妞,你们在哪?”

沈芳听见老公的呼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方霏劝住。方霏扭头冲着这边喊道:“他是伤员家属。”

特警们望望自己的领导,领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疤子感激地一点头,钻过警戒线朝沈芳这边奔过来。

“老公,妞妞她……”沈芳再次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多亏李纨在旁边介绍道:“妞妞被人带进银行里,里面有劫匪正在抢银行,妞妞怕是成了人质。”

疤子忽地站起,将黑色的西装上衣脱下,里面竟然只穿了一件坎肩而没有穿衬衣,一身结实的古铜色腱子肉露了出来,满是伤痕,触目惊心。

“这是冲着我来的,芳芳你别怕,我去把妞妞换回来。”

疤子正要往银行里走,忽然被两个警察拦住,一个两杠三花的警官喝道:“方国豪,这里有警察,用不着你出头,给我下去!”

疤子抬眼一看,认得是分局的副局长谢安然。他焦躁地吼道:“谢局,我女儿在里面!”

谢副局长也急了,走上来拉住疤子的胳膊道:“有持枪劫匪在里面,你一个人进去又能怎么样?市局领导都来了,赶紧把褂子给我穿上!”

原来事情这么复杂,疤子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想了想还是披上了衣服,焦躁地守在老婆身旁,直盯着银行的大门。

大门依旧紧闭,落地的玻璃墙也被百叶窗挡住,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制高点上的狙击手根本瞄不到任何目标。市局的几个“白衬衣”也到了现场进行指挥,在一辆警车的引擎盖上摊开地形图进行布控,但苦于对银行里面的形势丝毫没有掌握,也是一筹莫展。

肩膀上一颗警监花的市局副局长宋剑锋是个干练的中年人,凌厉的眼神扫过银行大门,定格在门口的两辆汽车上,最终锁定了黑色帕萨特的牌照。

“那是哪个单位的车?”副局长厉声喝问。

交警部门的头头迅速问了手下,然后答道:“宋局,这是金盾公司的车。”

宋副局长继续厉声:“金盾的车怎么在这里?谁是驾驶员!”

交警头头再次让手下查了一下,答道:“这辆车归李有权开。”

“李有权人呢?为什么来这里?”

大家都回答不出来,宋副局长怒喝:“让金盾的人过来,马上!”

金盾公司的头头没来到,一辆挂着市级机关通行证的黑色奥迪A6缓缓开进了警戒区,后门打开,一个便装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虽然个头不高,但是极其精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白衬衣更是一尘不染。

“胡书记。”

“胡书记好。”

一片打招呼的声音响起,江北市政法口的人谁不认识他们的政法委书记胡跃进啊,这位政法一哥从最基层的派出所民警做起,副所长、所长、刑警队长、分局局长、市局局长,一层层升上来,步步脚印都很扎实。此人不但为人处世很是老练,侦破技术也是一流的,谈起胡书记,政法口的人没有不挑大拇指的。

胡书记冲大家点点头,直接参与指挥。简单了解了情况之后,对大家说道:“在马局长没来之前,这里由我指挥,派出所的同志们把警戒线往外扩展一下,以防犯罪分子掌握***,特警注意警戒,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众警官都点头,胡书记想了一下又道:“给武警支队打电话,让他们派狙击手过来。”

特警大队的领导低声说:“胡书记,咱们自己有狙击手。”

“我知道,可是咱们狙击手太少,不知道歹徒具体人数的情况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胡书记斩钉截铁地说道。

忽然,银行的卷帘门缓缓地动了,第一线的警察们紧张起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

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