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大中知道了自己要为那个打伤过小马的日本女人抽血时,立刻不干了:“什么!我给她抽血,算了吧!她算个什么东西,打伤了小马不说,还是个女鬼子。本来我早就想一刀砍了她,手下留情,已经对她够仁慈的了,还要从我身上给她抽血。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范树瑜严肃地对李大中说:“李大中同志哟,这个日本女人已经不是鬼子了,她已经是我们的俘虏了。你要清楚这一点儿!”
李大中还是坚决不让步:“要是给我们的战士抽血,就是抽干了,我也愿意。可是给她抽血,凭什么!凭什么呀!!一个日本女人,难道说用得着你们这么上心。”
王小玲对范树瑜说:“范院长啊,对这个日本女人,我们已经尽了心了。李大中不愿意输血,我们也没有办法,该放弃的就放弃吧!”
范树瑜对王小玲狠狠地瞪起了眼睛,加重了语气说:“王大夫呀,你还是不是个医护人员。只要是个医护人员,就要知道自己的职责。”
王小玲撅着嘴说:“可我知道她是个鬼子,她还打了我们的人。”
吴小明以命令的口气对李大中说:“李大中同志,我命令你立刻抽血。”
李大中把头一晃,对吴小明说:“吴排长,别的命令我可以服从,对不起,这个命令我不能服从。为什么呢?她是个鬼子啊,就按你说的,是个俘虏兵,我就是不愿意给她输血,你怎么的?还能枪毙了我不成。我真怀疑啦,她又不是你老婆,你干什么对她这么上心?”
气得吴小明说不出话来:“你……你,李大中,我的命令也不听了是吧!”
正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韩行来了。听说卫生队里需要鲜血,韩行来看看,自己也要抽点儿血。这些战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在他们负了伤需要鲜血的时候,自己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韩行对范树瑜说:“给我抽上两袋子。”
紧跟着韩行的张小三不乐意了,对韩行说:“韩司令呀,你身体并不强壮,再说,还有许多的事要操心。我本来还要抽两袋子,既然你这么说了,就抽我三袋子,你吗,一袋子也就行了。”
韩行摇摇头说:“这哪成呢,你的伤还没有好,再抽三袋子,根本受不了。咱们不能和李大中比,人家小胆,连一袋子血都不敢抽。”
其实,韩行是点李大中的戏呢,刚才的争吵,韩行早就听了个清清楚楚。
李大中听说点自己的戏了,马上对韩行打了一个敬礼说:“报告韩司令,不是我李大中小胆,砍鬼子的时候,我什么时候小胆过。只是我要救的是个女鬼子,我哪能给她抽血呢?”
韩行故意看了看周围,对大家说:“女鬼子,我咋没有看见呢。我只看到了,除了我们的战士就是我们的病人。我说你小胆吧,你就是小胆,连点儿血都不敢抽,还成天吹嘘这吹嘘那呢!谁信啊?”
李大中不服气了,对范树瑜说:“范院长,抽我的血。要是韩司令都看不起我,我真是没法做人了。我也要三袋,抽吧,狠狠地抽吧!”
范树瑜笑了,心里话,还是韩司令有办法。
李大中成管子的RH阴性血被抽出来,立刻输入到袋子里。
手术室里,立刻组织了对日本女人的手术。李大中的鲜血一滴一滴地通过细管子,输入到这个日本女人的血管里。不一会儿,一颗毫米的子弹头被取了出来,一头细汗的范树瑜立刻又对日本女人的伤口进行了清创、缝合、包扎。
这个日本女人的脸色有了点儿红润,眼睛似乎也眨动了一下……
韩行和刘致远商量,既然汩罗江防线的形势基本稳定,那就杀到敌人后方去,砸烂他的坛坛罐罐。出征的部队由韩行带领,由警卫连和特战营组成,为了消息的流通和准确,带着情报处长潘小安去,当然还有电台。
潘小安是韩行的结拜二哥。当初打鬼子,他们五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大哥赵洪武,现在是聊城军统情报站的副站长。二哥潘小安。三哥倪时迁,现在在聊在国民党的王金祥手下任职。老四韩行。
五妹王秀峨,原来是潘小安情报处的,以后上级把她调来当韩行的副官,明着说是照顾韩行的衣食起居,暗着也是怕韩和沾花惹草的,对他也是个约束。韩行嫌她是个女人,多有不便,所以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不愿意带着她去。
这回的任务,王秀峨说什么也要跟着韩行去。韩行一是考虑到总不带她执行任务,也不是个长法,二是王秀峨原是个江湖人士,到敌后去往往能起到别人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韩行就带着她来了。
为了能在新墙河到汩罗江这一带利用地形,灵活地作战,韩行又从15集团军借来了一个湘籍国民党老兵,叫贺湖南,外号就叫活地图。
这个贺湖南有四十岁,已经是个老行伍了,还挺能拉的。韩行就叫他待在自己的身边,问他湖南的一些风俗人情。
过了汩罗江,向着范家园前进。当然范家园是一个重镇,从汩罗江的范家园、桃林寺、黄沙街、黄秀乡一直通到岳河县的新墙河是一条重要的交通线,也是当时一条重要的粤汉铁路。
原粤汉铁路起自武昌止于广州,长1096千米。于1900年7月动工,并于1936年4月完成。
范家园必然驻有鬼子重兵,所以贺湖南领着南征军从这条大道的西边几里地,向着这个目标前进。一路上全是丘陵地,一个个的小山头延绵不绝,山上长满了绿色的植被。
到了这里,韩行才知道湖南的山水甲天下,处处都是青山绿水,山上有竹林,有杂木,还有各种各样的草,各种各样的鸟。
上午,都9点多钟了,一缕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射到地面,好像点点繁星。青山周围云雾袅袅,仿佛人间仙境,如梦,如幻,如尘,令人遐想连篇,流连忘返。
山根下,山坡上还到处种满了稻子。
湖南水稻一年两熟,分早稻和晚稻。早稻,四月中插秧,七月中收割,晚稻,七月中插秧,十一月中收割。当稻秧抛到水田里,随即就把小鱼苗也放进田里,在稻田里养鱼,等水稻成熟时,放干田里的水,小鱼也就一网打尽了。
到了这里,韩行才知道什么叫做住在山上。
那是一个个小山包,要双手抓着陡峭的山坡上的杂草攀缘而上,大部分的房子建在山的向阳面。那里的房子从外面看,就和平原地区的单层砖房是一样高,但是里面却是二层楼。而且房子是全部用木头建造的,纯粹的木结构。
四周的山上全是竹林。人们去山上砍一根竹子回来,破蔑编织,半晌工夫,一对竹筐就做成了。
韩行注意到许多的人家没有灶台,没有火炉。就在地上堆竹片和杂木烧。做饭时,大火小火不好调节,就用一个三脚架做一个简单的提升装置。需要大火烧菜时,就把锅降低,接近炭火。需要用小火焖米饭时,就把锅提升,真是挺有意思的。
贺湖南又说话了:“鬼子要想占领中国,除非湖南人死光。”
韩行觉得挺有意思的,问:“此话怎讲,我也会说,鬼子要想占领中国,除非山东人死光。”
贺湖南知道韩行是山东人,同时也知道这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对韩行说:“就连你们的最高领导毛润之,恐怕也是湖南人吧!”
“是的,”韩行说,“máo • zhǔ • xí是湖南湘潭韶山冲的人,他可是我们的领袖啊。”
贺湖南说:“你们的máo • zhǔ • xí年轻时候也练过拳脚武功,后来去当过湘军。你知道湘军是怎样作战的吗?”
韩行引诱他说:“不知道?”
贺湖南说:“湘军作战一上阵就当自己已经死了,作战如同拼命。湘军一旦被太平军包围,往往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极少有投降被俘的。
湘军起家时候仅有1万多人,由于战功卓著,至1859年湘军集团兵力约有14万人,最多的时候,兵力达50多万人。在当时,八旗兵,绿营兵已经不能作战了,只剩湘军还可以同太平军正面对抗!你知道我们湖南人为什么要练武?”
韩行又说:“不知道。”
贺湖南说:“因为我们湖南匪多,不练武保家乡不行啊。我们湖南农村,往往以家族为单位,长大了的男人,以尚武,好勇斗狠为荣。懦弱的男人,很难在家乡立住脚。”
韩行补充说:“我也知道,我们的陈赓、许光达、黄公略、左权、肖克、宋时轮等都是湖南人,而国民党方面的宋希濂、郑洞国、李默庵、黄杰、刘戡、廖耀湘等也是湖南人。湖南籍的黄埔学生中共出了200多名将军。黄埔军校1至5期共有学员7399人,其中湖南青年2189人,占全国的四分之一,居全国之冠。”
“这些我就不知道了。”贺湖南说。“我还知道,你们的红军同湘军多次交过手,都没占到任何便宜。尤其湘江一战,湘军以凶悍的进攻,差点消灭了6万多红军。最终只有3万多红军渡过湘江,其余的都被湘桂军消灭。”
那是历史的疼痛,韩行不再言语了,不过从抗日战争爆发起,就叫小鬼子尝到了我们过去红军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