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样子,我还怎么跟着你创业?”商老大说,“你抓了这么些的人,和罗兆荣什么区别呢,一点儿区别也没有。原来我还听说,你是打着罗兆荣的旗号,保护着五区的老百姓,可是现在呢,你不但不保护五区的老百姓,还有迫害着五区的老百姓?”
徐冠五听到了这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狠狠地抽了一口鸦片烟,对商老大说:
“好吧,我们互相尊重人格,从今以后,我们不谈政治问题了。但是我不能让你走,我得对得起我的干娘。你走远了,她怎么办?如果中央军打过来,我可以保护你。但是如果中央把华北让给了共产党,你可就保护不了我了。到那时候,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
这天晚上,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从这以后,他再也没有劝商老大协助他“创业”。每天照样和他同桌吃饭,照样说说笑笑地扯着一些闲片子。
除了徐冠五来做商老大的工作外,韩子仪也来找徐老大,他到了商老大的屋子里,先是假惺惺地问了问商老大的生活:“吃的住的还可以吧!他们要是慢待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了他们。”
商老大一阵子苦笑,说:“吃的住的还可以,但是人身就不自由了,你要是真关心我,那就把我放出去。”
“那也行啊,”韩子仪说,“五区的青年大部分是你的同班和前后级同学,你在他们中有一定的影响。希望你站出来和他们一起工作,把他们团结起来,一齐搞抗日救国运动。”
“你说得这些是些政治问题,”商老大对韩子仪说,“徐冠五已经和我说了,我们以后不再谈政治问题。你看看这兵荒马乱的,当个好老百姓就不容易啦!我现在都不知道哪里错了,就被抓起来啦。人的生存还得不到保障呢,还做这做那的工作?哪有这份子闲心啊……”
商老大用徐冠五的话来挡他。韩子仪一听这个商老大这么“落后”,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了。
不久,徐冠五又建立了副官处,徐冠五又把商老大和他那些结盟兄弟安排到一起,单独起火吃饭。
副官处设在了一个小院子里,商老大每天除了读点儿古典文学以外,便是和那些副官聊天,可以说是过着安静惨淡的幽禁生活。
副官们的年龄比商老大大老些,他们便把商老大看做是“小兄弟”,时间长了也不避讳。副官们谈:“XXX的老窝就在吕庄,这个韩行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崔营去一趟,我们是不是每天就在韩行去崔营的路上设埋伏,说不定哪一天瞎猫就碰到死耗子,把韩行抓住了。”
另一个副官说:“这个事儿,我已经给徐团长说了,他这几天就派兵,埋伏在吕庄到崔营的路上。”
商老大听了是非常的焦急,万一要是韩行中了埋伏,那可咋办?
商大娘过一段时间,就到菜屯据点来看望商老大。有些时候,徐冠五就把商大娘留下住上两天。恰巧,商大娘又来看商老大了,商老大就把自己知道的这个情况,告诉了商大娘,对他说:
“敌人已经知道韩行的活动规律了,就要在吕庄到崔营的路上晚上设埋伏,叫韩行千万不要中了敌人的诡计。今晚上你不要在这里住了,赶紧回去告诉韩行。”
商大娘听了,立刻决定马上回去,并对商老大说:“你要安心等待,韩行正在设法营救你们。”
徐冠五在吕庄到崔营的路上,晚上设过几次伏,但都没有抓到韩行,以后也就不再派部队打埋伏了。
这一天下午,徐冠五的警卫员突然来到了副官处,对商老大说:“徐团长请你!”
“请我……有什么事呢?”商老大疑虑不安地问。
“是这样的,”警卫员说,“徐团长亲自召开了县乡村三级人员及各界代表参加的大会,准备让你讲讲话?”
原来是徐冠五召开的伪政权人员大会啊,商老大不禁感觉到危险重重,这是徐冠五对自己的又一次重大考验。讲些什么好呢,讲过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也就是不打自招了,讲反了,损害了党的威信和名誉,那可怎么办?
真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上下为难。
韩行跟着徐冠五的警卫员来到了据点内的一片空地上,就在这片空地上,搭上了一个临时戏台子。徐冠五看到商老大来了,高兴地对他说:“今天的大会上,也请你讲一讲?”
商老大皱着眉头说:“我没有什么好讲的,也从来没有对着这么多人讲过话。真不知道怎么讲,还是别讲了吧!”
徐冠五却很耐心,说道:“没关系,随便讲几句,讲点儿什么都行。”
商老大说:“我确实是没有什么可讲的,也确实是讲不出来。”
徐冠五有点儿急了,对商老大说:“你在副官处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多少得讲几句啊,讲点儿什么都行,也算给我涨涨面子。”
在这种情况下,逼着鸭子上架,真不给徐冠五讲点儿什么,也就真说不过去了。可是讲点儿什么好呢,平时商老大在副官处,能看到山东伪政府出版的报纸,虽说报纸上是假话连篇,但是从自己对国内外战争认识的基础上,还能从字里行间窥探出了战争形势的变化。
但是讲这个话就得有点儿艺术性了,又得把形势讲清,还不能危害了党的利益,还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商老大对徐冠五说:“那我就讲讲世界战争形势和中国战争形势吧?”
徐冠五听了是非常的高兴,连忙说:“好好好,可以,可以。连我都想听听关天世界战争形势和中国战争的形势!”
徐冠五把商老大送上了讲台,并对底下一大片的伪政权人员说:“下面请崔营的商先生讲话啦,他讲的是世界战争形势和中国的战争形势,这是大家迫切需要知道的,也是当前的热点问题。大家欢迎啦!”
底下响起了一阵子热烈的掌声,大家的眼睛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商老大,世界形势关他们屁事啊,他们最关心的是中国的战争形势,不知道日本人还能撑多久,不知道自己以后的前途会怎样,希望商老大能讲出什么新鲜的新闻来。
商老大的心里十分的紧张,但还是平静了一下心情,慢慢地讲了起来:“今年,也就是1940年,在国际上将要发生最大的重要事件就是德意日将要在柏林缔结军事同盟条约,形成一个大的军事集团。
那么,在德意日对立的集团就是中国、英国、法国,美国虽然没有和德国撕开脸皮,但是肯定的是在支持着中国、英国、法国这一面。德国还没有和苏联撕开脸皮,还缔结着中苏互不侵犯条约,一但撕破这层纸,那德国的敌人就更多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燃及欧洲、亚洲、非洲和大洋洲。战争分为西、东两大战场,即欧洲北非战场和亚洲中国战场,其中亚洲主要战场就是中国的战场。
武汉会战后,日军成功进占武汉,但此时日军已处于过度延伸状态,其多数常备与后备师团,均已投入前线,犹未能摧毁中国军队主力。重庆当局仍不准备接受日本的和谈条件,日本发现他们陷入了他们一直想避免的持久战深渊。
一九三九年十二月,中国方面所发动的冬季攻势和对南宁昆仑关的反攻,给予日军极大打击,这些攻势让日军高层发现一九三九年的战斗根本没伤到中国军队多少人,于是他们又决定进行新的战役,那就是准备打一场宜枣战役。
具体这一场战役是中国军队战胜日本军队,还是日本军队取得暂时的胜利,人们就拭目以待了。不过据有些专家估计,中国军队必将战胜日本军队……”
台下又响起了一些掌声,不过有的敌伪人员却有些糊涂了,弄不清这个商老大讲得这些,究竟是给敌伪人员鼓劲呢?还是给抗日军民鼓劲?
徐冠五马上叫停了这次讲话,他怕商老大讲下去,又会讲出什么过格的言论来。商老大故作谦虚地对徐冠五说:“讲得不好,讲得不好,我这个人不会讲话,特别是守着这么多的人讲话。”
徐冠五有些嘲讽地对商老大说:“你不是不会讲话,而是太会讲话了。你给捅了漏子了。”
虽然徐冠五没对商老大怎么样,可是会上还是有的日伪人员把商老大讲的这些话,捅到了罗兆荣的那里。
第二天,徐冠五又把商老大叫了去,说:“你的这次讲话,让总团长知道了。他说我对你的管束不严,要我把你送到他那里去,由他管教你。我好说歹说,说了许多好话,才把你留下了,说一定要把你关起来。你就到五区的派驻所(伪政府公安局派出机构)住一阵子吧!”
到了这个时候,商老大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对徐冠五也无所求,只好听天由命地说:“那我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