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等待多时的警卫营一连,迅速地上了围墙。韩行又发出了第二道命令:“打,狠狠地打——”
一百来支突击步枪,1挺轻机枪,挺重机枪,朝着围墙下密集的顽军就开起火来。“突突突……”“哒哒哒……”“啪啪啪……”各种子弹像冰雹一样,朝着敌人射去,几乎就不用瞄了,开打就是。
原来围墙底下的顽军也就是承受着三四十支杂牌qiāng • zhī的打击,还能受得了。这下子好,火力一下子增加了何止好几倍,顽军们一片片地倒了下去。
一些顽军一看,我那个妈呀,这哪是什么联防队呀,本来就是一些正规的八路军呀!这么猛的火力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把头一抱,就朝着后面跑去,几个人的溃逃,带动了整个大部队,一个团的士气都动摇了。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一看,精神也大受影响,他们跑了,我们还死拼干什么,也纷纷地往后退去。当官的一看也慌了,再打下去,恨不能全军覆灭了,还打个什么劲呀,也跟着往后退去。
鹿砦、封锁沟又阻挡着他们逃跑的道路,围墙上的子弹还在连续不断地射击下来,顽军们又被打倒了不少。他们好不容易过了封锁沟,才撒开丫子,没命地往后面跑去。
张家楼的围墙上,传出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特别是儿童团的小孩子,更是豁上命地蹦着高,拼命地喊着:“二鬼子逃跑了,二鬼子打败了,二鬼子逃跑了,二鬼子打败了——”
妇女们也是异常地高兴,大声地喊着叫着:“我们也亲手打了二鬼子。”“二鬼子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打他们就跑了。”“这门大炮是我装的弹,我看到炸死了个二鬼子哩!”“我们妇女也上战场了,谁说骒马上不了阵。”
李歧山经过了第二次进攻的失败,再也没有情绪组织起第三次进攻,再说伤亡惨重,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根本就上不了这个高高的围墙。黔驴技穷,只好领着他的败兵,灰溜溜地退回了茌平。
这一仗,足足打死打伤了李歧山的二百五十多人,缴获了大批的步枪和子弹、手榴弹,而参加战斗的张家楼人,足足有七百来人,可以说是七成的人都上了,真正和顽军展开了面对面的战斗。
李歧山吃了这次大亏后,哪能甘心哪,过完了年后,又组织了一次进攻。不过这一次,张家楼的联防队组织全体村民转移了,使李歧山的队伍扑了个空。他们有气没处撒,烧了一部分房子后,悻悻地撤离了。
1945年月9日的一天,也就是阴历的月16日,韩行知道,张家楼面临的血与火的考验又来到了。但是这些事没法和上级汇报,还是只能带领着警卫营于月8日下午到达了张家楼。
其实在农历的月14日,伪县长李歧山召集了茌平日本顾问井上、交际处长雷汉臣、参谋处长杜建之、shǒu • qiāng队长杨存才等,再次密谋攻打张家楼的计划。经驻茌平日军顾问井上与聊城日军国井联系,驻聊城59师团5旅团44大队的60名日军,并治安军的一个团,由日军的一名中尉带队于月8日下午到达茌平。
当时的茌平县县长徐参在前一天晚上获悉日伪军准备血洗张家楼的确切消息,立即写信给张家楼民兵联防队,要全体村民马上撤离,不能固守。但万万想不到的是,送信的人竟喝醉了酒没把信送到!这使得张家楼村错过了撤离的机会。
韩行进了村,找到了张成岗,对他说:“你们接到没有接到上级要你们全村撤退的通知?聊城的日军加上治安军的一个团,已经到了茌平,他们和茌平李歧山的队伍一块儿勾结起来,可能明天就要袭击我们张家楼。”
已经经历边多次战斗的张成岗,有些见怪不怪,对韩行说:“通知?我们没有接到。有你们警卫营在,我还怕这些小鬼子吗!”
韩行摇了摇头说:“不行的。说实话,如果聊城的日军再加上茌平李歧山的部队,我们的警卫营也招架不住。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张家楼是不是先撤退。”
张成岗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说:“昨天刚下了一声小雪,可能今天还要下,在没有接到上级的通知以前,在不知道小鬼子到底来不来以后,我看先等一等吧!”
虽然这已经是阴历二月了,但是茌平的天,还是异常的寒冷,再加上昨天又下了雪,更是冷得厉害。寒冷的天气,也促使了张家楼村的村民,没有及时地撤退出去。
韩行很想改变历史,但是历史就是历史,很难在自己一个小人物的手中改变!
这天晚上,韩行和警卫营的营部还是宿营在季玉芬家。季玉芬家的男人老实,看到部队来了,不说一句话,拾掇着部队要住的屋子。
季玉芬和韩行熟了,见是韩行来到了,高兴地说:“韩司令呀,欢迎你又来到了我们家。都熟了,也不用客气了,还是我们住在西屋,整个院子都是你们的了。”
她说着,把孩子往炕头上一放,又在从结冰的水缸里舀上了一桶凉水,然后往锅里添,不用说,又是在给八路军烧热水了。
韩行赶忙制止她说:“我们都是有胳膊有腿的,自己的活自己干,你还是忙你的吧!”
季玉芬客气地说:“我没有什么忙头,烧点儿开水,洗洗脸,烫烫脚,也轻省,都跑了一天了。好几个月来不这么一趟,怪想你们的。还有,你哄孩子挺在行的,还会唱儿歌,我都学会了。”
季玉芬说话不耽误干活,一边和韩行拉着呱,一边儿抱棉花柴,点上了火,拉开了风箱,咕达达,咕达达的。一股子火焰从灶口冒了出来,使全屋充满了火气,身上的寒气也很快地驱散尽了。
小孩子又要哭,韩行抱起了他,一边哄着,一边唱起了儿歌。小孩子一哄,又咯咯咯地笑了。韩行看到他,和前几个月前相比,小脸更胖了,眼睛也愈加有了故事,嘴里伊伊呀呀的,仿佛要和自己说话似的。
越看越叫人喜欢,韩行对季玉芬说:“我收他做干儿子怎么样?”
“那好啊,”季玉芬高兴地说,“他能做你韩司令的儿子,这是他的福分。等他长大了,也到你们部队上当兵,好好地培养培养他。”
季玉芬烧好了开水,战士们来打水,韩行对她说:“弄不好,鬼子和顽军明天要来突袭张家楼,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藏身的地方?”
听说鬼子要来的事情,季玉芬也并不显得害怕,对韩行说:“又来啊,来俺村里两次,他们也没有占着一点儿便宜,还惦记着张家楼是不是。有你们警卫营在,我们还怕什么?”
韩行叹了一口气说:“真要是鬼子和顽军少,我们也不怕他,但真要是太多了,怕我们也应付不了。还是到你藏身的地方看一看吧,不怕一万,也怕万一呀!”
“那地方怪脏的,有什么好看的!”显然,季玉芬不愿意领着韩行去看那个藏身洞。
“不行,说什么也得去看看,要是不看看,心里不放心!”韩行也来了拗脾气。
季玉芬没办法,只得领着韩行去看。他走到了东屋里,也就是夏天的灶屋,搬开了好长时间没用的灶锅上的大铁锅,扒了扒柴火灰,露出了一个木板子,把木板子往旁边一拉,就露出了一个黑黑的洞口。
韩行对她说:“大姐呀,把你的油灯拿过来,我下去看看。”
“你就别下去了,”季玉芬说,“里头不干净,下去弄一身土,多不划算呀!”
“不行!”韩行强硬地说,“我非得下去看看,不看看不放心。”
季玉芬拗不过韩行,只得端来了油灯,点上了,韩行和张小三下去观看,季玉芬跟在了后面。
进了洞后,韩行觉得这个藏身洞还算可以,口小洞大,装十多个人没有问题。也不觉得怎样憋得慌,看来也有透气孔。而且里面还放了一些地瓜,这些地瓜,又止饿又解渴的,遇到了大事,待上几天真是没有什么问题。
上来了洞后,季玉芬问韩行:“你看看这个藏身洞有没有事儿?”
韩行想了想说:“洞里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洞口还是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季玉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问。
韩行说:“要是一个洞口建在了锅灶底下是没有事的,又巧妙又隐蔽,可是要是都建在锅灶底下就有事了,那就太普通了。尤其是现在的藏身洞,不是橱子下面,就是水缸下面,不是水缸下面就是火炕里头,不是火炕里头就是锅灶底下,连我都知道了。小鬼子、顽军并不傻,对这些地方,他们都要严密搜查。”
一听韩行这样说,季玉芬有些慌了神,问道:“你说建在哪里好呢?”
韩行皱着眉头说:“我也说不清哪里好,不过是越叫人想不到,越叫人搜不到越好。”
季玉芬听韩行这样一说,也有些着急了,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挖的藏身洞,竟叫韩行看不上眼。她懊恼地说:“你要是早来参谋一下就好了,真要是明天鬼子来,现挖也来不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