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半久篇中 然深陷深渊(11)

天空漆黑,不见明月不见星子。

偌大的森林仿佛死寂了一般不闻任何声音。

半久撑着树木努力站了起来。

她的腹部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像是被某种指甲狠狠划过。

伤口的颜色并非正常的红,而是红中带了些黑,此刻正在汩汩的冒着血,看这便是渗人的模样。

然而腹部那里伤口只是最严重的,并非唯一的。

手上腿上脖梗处,零零散散的遍布了更多伤痕。

“哥哥……”

同样满身伤痕的燕初渺泪稀里哗啦的流着。

她一身尚算干净的衣裳,此刻已经浸染了血,看起来格外的惨不忍睹。

“我没事。”半久说,声音淡淡的。

如果忽略她此刻惨白无比的面色,那么她真的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

“谢谢。”

同样一身伤痕的北宿,看了过来。

刚刚为了给那只异兽最致命的一击,他冒险靠近前面。

异兽暴起,是半久果断将他脱带离,这才导致她了腹部的伤口。

“你也救了我。”半久说。

且她在出手时,是有过一番估算的。

北宿笑了,不置可否。

他救下这两人不过是顺手而为,在加之他说好了,能帮的时候帮一把。

如今倒是有点意外的收获。

“我这里有几瓶伤药,大家两人一瓶,用完可能就没了。”

在场几人皆是伤痕累累,时嬿也不例外。

不过在此时她从空间里拿出了药来。

俞祯的眼眸立刻亮了,笑容也很甜。

“时嬿姐姐,你这句话真是太及时了。”

向来默不吭声,存在感很低的闫铃开口了。

“时嬿姐,我空间里有瓶子,可以把我的药分出来吗?”

她这句话让俞祯的面色有些难看了。

毕竟如果要分的话,她和闫铃是一起的。

闫铃这么说岂不是明摆着在说她不好吗?

“为什么要分出来?一起用不好吗?”

俞祯回头蹙眉。

闫铃小心翼翼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并没有理她。

这个看似沉默寡言的姑娘,在刚刚的战斗力可不低。

在协助北宿方面做的也很好。

“瓶子拿来吧,我帮你分了。”时嬿说。

俞祯面色更难看了,但她到底没说什么。

半久看着这几人的相处,微垂下了眸子。

“离那个俞祯远一点。”山洞里,半久这么说。

“好。”燕初渺当下答应了,也不问为什么。

半久将之解释了一遍。

“在屏障里,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远离着她。”

“远离危险是一个人的本能,所以在屏障里她没有动手,没有错,但她偏偏要往人身后躲。”

她身上好几处伤口就是被这个人给碍着了。

“哥哥,我胳膊上的伤口也是因为她。”燕初渺眉头皱了起来。

那时候她记得她身后原本是没有人的。

突发情况来临时,她要后退却撞到了一个人。

她被撞倒在地挨了几爪子,若非哥哥及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可偏偏那个人转身就跑,还跑向了另一个人身后。

半久目光沉沉,“她待不长久的,这些日子我们离她远一点。”

“嗯。”

这个不长久,真的很快到了。

几人再次进入了一个屏障里,再次遇到了异兽。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到底是容易了一些。

从屏障里出来,大家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听到了时嬿的声音。

“我申请踢掉一个人,大家投票决定吧,我想踢掉俞祯。”

她的面色很冷,仿佛覆着一层冰霜。

“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俞祯炸了,她也受了伤,不过是轻伤,因此到能站的起来质问。

“我想活下去,就这么简单。”时嬿声音很冷。

“所有人都在对付异兽的时候,你在干嘛?躲在别人身后吗?碍了这个又碍那个,你还想碍到什么时候?”

这番话说的十分不客气。

“投票决定吧。”北宿开口。

“你们!”俞祯的脸色难看极了。

最后俞祯还是走了,以全票通过的方式。

不管是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溆霖还是闫铃,都给了票,于是半久也给了,燕初渺紧跟着半久。

俞祯走的时候眼里难掩恨意。

北宿看着嗤笑一声。

“如果不是规定不能起争执,伤人,就她做的这些,老子早就动手了,还管什么不能打女人呀。”

其他人不置可否。

北宿目光从所有人面上扫过。

“如今大概是什么情形我们应该知道了,我们如今的敌人是那些异兽而并非彼此,所以就目前而言,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信任彼此……”

那天晚上一群人第一次围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餐。

所谓晚餐就是几个人架着火堆烤肉。

几人聊了一晚上,确定了很多事情,包括以后的合作。

为了更好的抵抗异兽,几人之间的默契都必须上去。

这点无人有异议。

黑暗中感觉不到时间,只能通过人体的疲惫感来猜测。

七个人依旧是分山洞而居。

只是两班倒,轮流着来看守,以确保安全。

接触的机会多了,半久对这些人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这些人里面北宿和时嬿更为熟悉一些。

沉默寡言的溆霖,只说过一句话,其余时间皆是沉默着的,不发表意见,也不搭理其他人。

另一个沉默寡言的闫铃,每天晚上都会小心翼翼的摩擦着一个铃铛,铃铛是红色的,像是被血染过,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但闫铃却是格外认真。

每天都有人死去,或是被异兽杀死或是自杀。

绝望的氛围彻底笼罩着所有人,仿佛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牢笼,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又死了一个。”北宿说,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是自杀的。”

“我们,我们真的能出去吗?”很难得的,溆霖开口了,他声音很低,有点沙哑。

“活着感觉就像是等待着下一轮的折磨,没有止境,暂停不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是他第二次说话,也是第一次说出那么长的话。

半久有些迷茫了,她也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一次次受伤,一次次死里逃生。

然后再等待着下一次受伤,下一次死里逃生吗?

“再坚持坚持吧,或许,或许可以呢。”在一片沉默中时嬿说。

挣扎在死亡的边缘,活着大抵只是为了等待下一轮……——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