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
谢景澄自少时起,别人便对他提过诸多要求。
昔日要求他克己守礼,君子端方;后来又要求他隐忍蛰伏,敛其锋芒。
可是从未有人向他提过如此荒谬的要求 —— 我可以轻薄你吗?
杜沁然话一出口,也同样有些忐忑。
她在现代虽然谈过一次恋爱,但也是个有名无实的。
七年的恋爱长跑中,他们都因为对方的职业而聚少离多,碰面的时间累积起来都没超过200天。
别说xxoo了,杜沁然和前男友甚至都没打过啵。
而今天,公元不知道多少年的7月6日,她要为艺术献身了!
谢景澄轻轻笑了声,微凉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俯身凑近蹲在地上的杜沁然。
他嗓音微哑,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吩咐的,自然可以。”
含着不易察觉的蛊惑,仿佛是诱着人跌入深渊的魅魔。
两人之间挨得很近。
那一刻,杜沁然能闻到谢景澄身上的淡淡檀香,是不染世俗情.欲的清雅浅淡。
她感受着谢景澄愈来愈近的气息,不由自主地仰起脸,眼睫颤抖得如翩飞的蝴蝶。
澄莹的月光中,温润的男子一点点俯身靠近娇小玲珑的女子,宛如神明祝福信徒,在她额上落下轻如鸿毛的一个吻。
一碰即离,克制隐忍到了极致。
杜沁然原本已经做好献出初吻的准备,没曾想却觉得额上一热,愣愣地睁开了眼。
谢景澄眉眼温柔,清浅弯唇礼貌道:“唐突夫人了。”
杜沁然眨了下眼,站起身扭捏地捏住衣角回应道:“夫君说的哪里话。”
说罢,她羞涩地剁了剁脚,提起裙子便回房了。
额头吻,这也太纯爱战神了吧!!!
不愧是清清冷冷谢景澄呜呜呜,太纯太好欺负了!
谢景澄浅笑地目送着她,心中却毫无波澜地想:一个吻而已,为了达成那个目标,这也不算什么。
况且...... 有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假软肋,也许还有助于他,不是吗?
就在这时,劲风拂过耳畔,谢景澄偏头避过,一缕被割断的发丝飘落在雪白的衣袍。
“舅舅听风辨器的本事又精进了不少。”谢韫礼收剑入鞘,笑盈盈地看着谢景澄。
谢景澄却丝毫不惊讶,语气淡淡道:“那张纸条果然是你递的。”
“是我。”谢韫礼一脸无谓地爽快应下,随后眸色幽深了几分。
他也懒得装舅甥情深了,直白道:“谢景澄,你明知我心悦她,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娶她为妻?”
谢景澄闻言,蓦得一勾唇,挑眉反问道:“你不是已经知晓原由了么?”
因为他喜欢,所以他便要横刀夺爱,让他一无所有。
谢韫礼语气急切了几分:“我说过了,我们谢家欠你的我都会一分不差地补偿给你,但你为何要动沁然?”
“补偿?”谢景澄轻嗤一声,慢条斯理地将膝上毛毯叠好后,才慢悠悠地回应:
“这可如何是好。你的心上人,我甚是喜欢。”
***
翌日清晨,杜沁然便被院外风风火火的动静吵醒了。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让她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邻居整天在装修的小破屋。
她带着躁意拉开门,便见林若寒正叉着腰,非常神气地使唤着仆从们把各种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
见杜沁然面色不善地盯着她,林若寒满脸嫌弃地说:“有你这种不上进的人当对手,真是丝毫没有挑战性。这个十月赌约,我赢定了。”
杜沁然捕捉到“赌约”这个关键词,不动声色道:“哦?”
林若寒的脾气咋咋唬唬的,也藏不住事,见杜沁然搭茬了便毫无防备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在研究一种很新的东西,叫火锅,你酒楼的生意到时候绝对没法儿跟我比。”
她把杜沁然当成了古人,一派得意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全然没藏底。
“还有红油面,麻辣小龙虾,周黑鸭......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杜沁然听着这些熟悉的家乡菜,不由感到了一丝好笑。
这些她自然也琢磨过,但经过调查发现封城百姓对辣食并无偏好。
且不提把现代美食提前几百上千年发明出来本就不易,就算林若寒成功了,百姓的接受度又有多少呢?
况且,她这个策略治标不治本 —— 两大酒楼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出在食物口味上,而是它的价格。
不把价格打下去,就算食物做得上了天,恐怕也难以维持收益。
杜沁然有意提醒一下林若寒,茶里茶气地开口道:“你的想法好好哦,我怎么想不到呢。可是你说的这些,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魅力真的大到让寻常百姓砸锅卖铁,都要来你的楼里吃一顿吗?
林若寒却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你懂什么!火锅就是坠吊的,没有人能拒绝它!”
她较真地看向杜沁然,一字一顿再次重复道:“没!有!人!”
杜沁然:....... 好的,知道你是火锅的忠诚拥护者了。
她无心多言,敷衍地应付了声,便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她扯出一张纸,开始粗略地计算了下酒楼的开销,以及要盈利的最低定价。
酒楼已经签了三年一续的租金,这个沉没成本是拿不回来了。
食材尽管可以选些没那么好的,但口味肯定也会受印象,并非长久之计。
而跑堂人手本就不多,也无从裁剪。
有些固定消费终究还是省不了的。
条条开销列下来后,杜沁然发现不论再怎么精打细算,酒楼最好的利润也只在2%。
而林若寒同样也是现代人,在研发美食方面,她没有任何优势。
也就是说,倘若她想赢下这个赌约,唯一的方法便是在酒楼外做手脚!
杜沁然苦思冥想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恍然大悟。
是啊,赌约只是要比较十月后的收益,又没说不能另辟蹊径,这个想法是完全可行的!
杜沁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没意识到谢景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谢景澄垂眸看向她桌案上的纸张,开口道:“夫人这是在?”
杜沁然已经习惯被突袭了,很顺畅地接道:“在抄写经文,为夫君祈福,盼望夫君能长命百岁。”
反正梵文看起来也跟狗爬一样,和她乱糟糟的手稿没什么不同。
她叹了口气:“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世道怎么如此不公。”
谢景澄眼皮一跳。
那他想必可以长命千岁。
他略过了这个话题,只是道:“夫人,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林太师三日后回府,你过几日便可与外甥媳一同回门。”
按理来说,嫁出去的第三天就该回门了,但因太师不在府,回门时间便一推再推。
杜沁然:谢谢,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有些心累:“那坏消息呢?”
谢景澄沉吟片刻:“柔然使者不知从何处得知你我真实身份,告了御状,宫中传召让我们一同面圣。”
杜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