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她再痛苦,再意外,也不至于被一个女人如此耻笑。

“请你让开。”她的嗓音清冷,让徐冉冉吃了一惊。

“呵,我就不信你心里一点好奇都没有。”徐冉冉吃定了她的心思,得寸进尺,“早上他还和你在温存,下一刻立马坐飞机回国,连一句话也没有和你解释,你就不奇怪?”

奇怪。

比起奇怪,她更多的是失落,是心的凉薄。

再重要的事情,他就不能够和她讲一声么?

一起回国,带上她,就不可以么?

他什么都没做到,解释也没有,电话也没有,就连一丝担忧也没有。

他,真的当她是yī • yè • qíng么?!

心,空荡荡地蔓延着几分苦涩,她静静地回过神来,抬眸,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那些都不重要,你也不需要刁蛮我,不是么?”

不是么?

她压下心里的苦涩,嘴角用力地弯起,不想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自己的脆弱,一丝一毫,也再也不要流露。

小巧的脚趾暴露在空气中,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凉意,她缩了缩脚趾,将披在身子的铆钉西装小外套紧了紧,抬步,绕过她,往楼梯处走去。

一步。

一步。

断断续续,却平淡安放在了固定的位置,平稳,从未有过的规整。

却被一句轻蔑彻底地摧毁。

“你永远不会是他最爱的女人,他为什么要回国,为什么那么急,那是因为我姐回国了!”

徐冉冉几近嘶吼。

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为了讽刺而叫嚣,还是因为妒忌而疯狂。

她望着楼梯前那抹僵直住的纤细身影,笑得冷冽:“徐夏安媛,这个名字,你好好记住吧!”

徐夏安媛。

左小安僵直着身子垂在身侧的手指拼命地绞着垂落的裙角,忍住身子莫名窜起的一抹颤栗,渐渐地转身,一双清澈的水眸里映衬着淡淡的颤意。

“徐夏安媛?”她想要无视地直接走下楼,心里奔涌而起的慌乱,却让她连转身都费劲。

“呵。”徐冉冉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挑衅地走近,站在她面前,媚眼白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她就是我姐,左夕蕲从小的青梅竹马,左夕蕲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留下一句话。

徐冉冉大步走开。

留下一脸茫然怔愣的左小安。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地上?这里昼夜温差大,地上很凉,小心生病了。”高野正准备上来拿件外套,却在楼梯了角落处,发现了蜷缩着坐在墙角的纤细身影,有些怔愣地走近,急急说道。

墙角,缩成小小的一团,左小安茫然地循声,费劲地睁开眼眸,如蝶翼般卷翘的睫,轻盈地扑闪着:“高野。”

“嗯?”高野有些狐疑地答应着,怎么感觉小安此刻的表情有些涣散。

“徐夏安媛,她是谁?”轻轻地说出了心底如一条毒蛇狠狠捆绑住她的名字,她突然觉得眼睑好累,头也好晕你,仿佛压着重重的千斤顶。

却还是依旧忍着困疲的松软,双手重重地撑着瘫软的身子,抬眸看向高野。

迷蒙的灯光下,她还是分辨出了高野脸上的尴尬。

她仔细地看着高野,努力地扯起嘴角,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没关系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装出的坚强,高野又怎么会看不出。

他不忍心地开口,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她是徐老的长孙女。”

高野停了停,手臂上却多了一抹纤细的紧握,看向她的脆弱,他有些不忍心,但,在她的希冀之下,他终于开了口:“他也是少爷从小的青梅竹马,订了娃娃亲的人。”

呵。

嘴角泛起了苦涩,她突然浑身松软了下来。

靠在冰冷的墙上,她真的好累。

好累。

睡吧。

左小安。

你好像,又被人遗弃了。

黑暗,无止尽地开始蔓延。

。。。。。。。。

飞机上。

飞往中国t市的航班。

商务舱里。

第十排左侧位置。

一抹纤细的身影,静默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头墨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却勾起一抹抹小小的缱绻,勾勒出那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别样的娇艳。

她无力地抵着窗户。

视线却涣散得有些茫然。

仔细去看,才会发觉,她的眼角还残留着一抹盈在眼眶之中的晶莹,淡淡的,一直在打转,却始终坚韧地留着。

垂在身侧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本杂志,杂志封面上,是一抹身穿小巧修身裙的中国女人,一头墨色长发,柔顺地衬出那张漂亮到令人失去呼吸的面容。

旁边,注释着一行小字。

“徐夏安媛,钢琴公主近日已回国。”

左小安静静地将视线落在封面上,却又淡淡地移了开来。

徐夏安媛,被誉为“钢琴公主”的音乐天才,十六岁便被Juilliand(茱莉亚音乐学院)录取,是toyhaton,极具造诣的钢琴大师目前最得意的门下弟子。

她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却又更加的苦涩。

咬了咬唇,她忍着头顶传来的晕眩感,沉沉地闭上了双眸,只留下如蝶般的睫,轻轻地颤栗。

疼。

身体上的疼,远远不比她的心来得苦涩。

“小安,怎么了?还难受么?”坐在一旁的司坅钰侧过身来,注意到了她的难受,伸手抚上她的额,还有一些微微的熨烫,直直地撞进他的掌心。

“没事。”她摇了摇头,脸颊上的苍白,嘴唇上的干裂,却骗不了人。

高烧三天。

她整整在医院里睡了三天。

醒来第一句话,却是问他,可不可以回国。

她的要求,他从来不拒绝。

只是,他担心她的身体。

脸颊上的瘦削,让他不自主地心疼,却无法拗过她的倔强。

订了最早的机票,他扶着她还有些余温的身子,来到了机场。

等他端来一杯温温的速溶咖啡走来时,却见她站在机场大厅的小卖部前,看着一本杂志,出了神。

徐夏安媛,他的表姐。

他看着她有些发愣地盯着杂志上的徐夏安媛,纤细的指节泛起了白色的隐忍。

他没有去为难她,一探究竟。

上了飞机,她却一直沉默不语,手指中的杂志却紧紧地拽在手中,从未放开过。

轻叹一声。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轻柔地披在她的身上,掖好了一角,将她的刘海拨向一边,露出小巧地瓜子脸,她紧闭的双眼轻轻地颤着,鼻翼间沁出的呼吸,淡淡地,映出一抹炙烫。

他叫来了空姐,拿了一张方巾和一杯子冰块,敷在她的额头上,静静地,在一旁照顾她。

明明高烧没退,却急着回国。

不管她出了什么事,他会一直陪着她,保护她。

。。。。。。。。

“阿司,谢谢你。”

住在t市医院的病房里,左小安咧起干裂的嘴角,朝正在削苹果的司坅钰笑着感谢道。

从飞机下来,她的高烧又严重了。

他一路急急将她送到了医院,连挂了好几袋吊瓶,才看见她轻轻地扑闪着睫毛,缓缓张开了眼睛。

醒来后,他又喂她喝了一些清淡的清粥,才刚喝完,便给她削苹果。

“傻丫头吗,再这么说,我可当我没有你这个朋友了。”司坅钰佯装打趣道,将切好的苹果摆在浅盘里,绕过床尾,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了床榻旁的滑动小茶几上。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回来?”左小安弯起嘴角,看向坐在床边的阿司,他的脸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她抽出一旁的纸巾,递给他。

“你肯定有你的理由。”他笑着说道,用小叉子叉起一块小苹果,递给她。

她接过苹果,放在嘴里,即使没有饿的感觉,仍旧张嘴咬了一口,苹果的甜到了嘴边却成了酸苦,却依旧弯着嘴,吞咽下整块苹果:“要是没有你,我一定会死掉。”

“傻丫头,今天说的怎么都是傻话!再这么说,我就。。。。”司坅钰在一旁打趣道,脸在笑,心却为她脸上的脆弱苍白而心疼。

她说的什么话。

她死了。

他也会一起陪着她。

她太孤单,太过孤独,让他放不下。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她尴尬地笑了笑,眼角落在了一旁床头柜上的时钟,小小的,指针指在了一点。

外面的天,是黑的。

“只要你好好养身体,估计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后天。

她静静地想着,抬眸望了一眼窗外的黑色夜幕,转头,拉了拉阿司的手:“阿司,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睡一觉吧。”

“没关系。”阿司拒绝道,毫不犹豫地。

左小安佯装生气,丢下他的手,撇向一边:“你不好好睡一觉,就不是我的朋友。”

“好好好。你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回家去洗个澡,明天再来看你。”阿司抵不过她的倔强,答应道。

她才终于转过头来,笑着点点头,看着他走出了病房,嘴角才泛起了更深的苦涩,不再扬起。

抬眸,望了一眼一旁的吊瓶,她茫然滴看了看手中的针头,咬咬牙,伸手一把拔了下来。

身上还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她在房间里找了找,却没有找到她来时穿的衣服,连行李袋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