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突然地,朝她看了过来。
远远地,隔着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却仿佛近在咫尺。
她看着他仿佛要打开车门,走出来,她急急地转身,跑离了落地窗前,躲开了他的视线。
呵。
靠在冰冷的墙壁,她真是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了。
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里?
在这里,只会让她的自尊被一点点抹去,也许,在他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上床随时暧昧的养女而已,身份,都是虚的,只有欲望才是偶然间最最强烈的感受。
她要离开这里,光明正大的离开。
她突然想起了阿司,急急地走回了床头柜前,拿起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手机,怪不得,整晚都没有响过。
她的手机被关机了。
从柜子里翻出了万能充,她打开了手机,却发现了十几通未接电话和几十条短信,都是阿司的。
她正要打个电话告诉他,手机却蓦地响了起来。
“喂?”她按下通话键,却听见话筒那边传来阿司急切的嗓音:“小安!你这个傻丫头,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从医院跑出来,怎么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对不起,阿司,我现在在家里,昨晚手机关机了。”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
话筒那边,阿司的嗓音从急切渐渐地舒缓了下来。
左小安握进了手中的手机,哑哑地开口:“阿司,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
16乖乖女婚纱记
如果不是那镜子,不像你不藏秘密。
我还不肯相信,没有你我的笑更美丽。
那天听你在电话里略带抱歉的关心,我嘟的一声,切的比你说分手更彻底。
泪湿的衣,洗干净,阳光里,晒干回忆。
拆好了伤心,明天只和快乐出去。
这爱的城市,虽然拥挤,如果真的遇见你,你不必讶异。
我的笑,她无法代替。
。。。。。。
做一个乖乖女,安心,安然,安静到只剩下淡淡地呼吸,浅浅的,在四周蔓延开来。
她不是个傻瓜。
也不是个任人欺骗的笨蛋。
既然,他要强留她在这幢熟悉到她觉得陌生的别墅里,她会安分守己。
做一个,他需要的乖乖女。
养父,养女,这一层关系,迟早会碎裂。
等到那一天,她会彻彻底底地离开,不属于她的,她再也不会去强求了。
也许,在别人的眼底,她还是个愚钝的傻瓜,被人随意地摆弄,她却当成了宝。
这样的笑话,想想,心都会彻骨地疼起来。
不过,她不会再他的面前,丢尽颜面。
懦弱地接受,一次也就足够了。
“小姐,来吃饭吧。”厨房里,传来桂嫂的嗓音。
而,左小安呢?
她正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将自己靠在软软的单人布艺沙发上,面前的电视屏幕上,还反映着偶像剧的哀哀怨怨,分分合合。
一双清漾的水眸,没有焦点,涣散地盯着一个方向,思绪却在飞远。
“好的。。”她伸长了双腿,从沙发上走了下来,绕过长长的屏风,走进了餐厅里。
桂嫂正在摆盘,ru白色的长桌上,正摆着各sè • sè香味俱的菜色。
“小姐,这些都是您爱吃的菜,中午我就做了这些,晚上给您做更好吃的。”桂嫂笑着,拉开左小安的椅子,让她坐下,弯起有些鱼尾纹的眼睛,笑容很干净。
“谢谢你,桂嫂,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这。。。。”
“反正他们不会回来,你放心。”
左小安站起身来,将桂嫂拉下,一起坐在了饭桌前,她拿起筷子,却止住了手。
这些,是她爱吃的么?
呵。
她的嘴角撇的歪歪地,难受一瞬间涌入了喉咙之中,她用力地咽下了一口饭,夹杂着苦涩的湿润,一起咽下。
桌上的菜色,有着鲜艳的色泽,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
她喜欢吃什么?
从来吃饭时,她只告诉桂嫂,烧他最爱吃的菜,无论他在家,还是不在家,吃着同样的饭菜,也会让她有一种贴近他的感觉。
贴近。
呵,有什么用?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多很多的梦,维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她渐渐地迷失了自己。
一根细细的针。
轻轻一刺,将她从堆砌的梦里,狠狠地踢了出去。
摔在地上的感觉,是真是的,也是最直接的。
匆匆咽下了几口饭,左小安便放下了碗筷,走出了餐厅。
麻痹也好,坠落也好,自我欺骗也好。
他不让她出门,一步也不许,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扒着奢华大气的大门,瘦弱的身子轻轻地靠在冰凉的门板上。
左夕蕲,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咬着他的字眼,视线却渐渐地涣散开来。
叮铃铃。
身后响起了电话铃声,她没有回头,听见了桂嫂走过去接通了电话,细细碎碎地答应着什么。
她索性关上了门,将自己隔绝在客厅外的光亮之中,耳膜里清晰地回响着桂嫂答应电话时的那声称呼,越是清晰,越是让她抗拒。
“少爷。”
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感觉干净的家居服,棉质的,软软的,套在身上,是她过去穿过的衣服,此刻,却空荡荡的,显得十分的宽大松垮,衬得瘦弱的身子更加的单薄。
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她靠着门板,眼眸看着面前刺拉拉的太阳,心却渐渐地飘进了门内,那通电话上。
蠢。
左小安,你真蠢。
她撇了撇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自嘲,纤细的手指自我摧残一般,狠狠地刮向了旁边的水泥地面,粗糙的触感,摩擦真指甲,生疼生疼。
十指连心。
她苦涩地伸开双臂,将小小的脑袋埋进了膝盖之中,小小的范围里,过着自己的小小世界,该有多好。
他为何要纠缠她,为何要禁锢她,为何要留下她。
她是不是注定了从一生下来,就是被唾弃的命?
命,命,命。
瘦削的肩上,突然多了一抹温暖,她抬起头,看见站在逆光中的高野,熟悉的脸庞,正焦急地关切:“小安,怎么了?一个人坐在地上。”
高野。
她哑哑地开口,却发觉喉咙仿佛被锁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话到了嘴边,却成了无形的空气,悄悄地化成了苦涩的泡沫。
光洁的额,由于没有任何的遮挡,直直地撞上了高野的胸膛。
崆的一声。
清脆地响起。
她看见高野急急地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仔细地观察,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真是太不小心了,额头撞疼了没?”
简单的一句话,却成了温暖的气息,闯进她的心底。
她努力地弯起僵硬的菱唇,干裂的唇瓣还残留着没有血色的苍白,淡淡的,却衬得她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虚弱得让人疼惜。
她咬着下唇,努力地将麻木的脚站直,在高野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不疼。”
笑容,如清新的荷花绽放开来,沁着湿意的水珠,晶莹剔透,映衬在纯净的脸颊上,更显粉嫩,待她抬起眸,视线却蓦地触上了高野身后走来的两道身影。
笑容,才刚绽放,便早早地枯萎。
他们,也回来了。
金童玉女,珠联璧合。
呵,她笑着,站在高野面前,看着那两道身影互相挽着,走近,嘴角早已僵硬,却仍旧撑起一抹笑容。
她要快乐,狠狠地快乐,在他的面前,绝不再懦弱。
“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左夕蕲才方走近,幽蓝的深眸便落了在左小安握住高野的手上,眸底划过一丝异样,冷声问道。
“是啊,小安,中午太阳挺大的,小心被晒黑了。”挽着左夕蕲的徐夏安媛,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的裙子,勾勒出苗条贤淑的线条,跟着他走上了白玉石砌成的台阶上,看向一身简单家居服的左小安。
没有讽刺,没有蔑视。
左小安弯起嘴角,青漾的水眸里,掩下深深的难受,蔷薇花一般的灿烂笑容,挂在嘴角,沁得出水一般:“那我先进去了。”
什么疑问。
她统统再也不要搭理。
推开大门,她率先走了进去,突如其来的凉彻和黑暗让她的身子晃了晃,视线一瞬间的晕眩传达到了大脑里,脚步停在了原地,她移着脚步,坐到了换鞋凳上。
墨色的长发,随着她垂下头,也一并垂了下来,贴着娇艳的面容,慵懒地勾起一抹缱倦。
她拼命地压下身体的不适,脑袋眩晕得厉害,她努力地挺直了脊梁,不被看出有丝毫的脆弱,耳边清晰地响起了他们走进来的脚步声,她安静地俯下身,假装在换鞋。
“左少,婚纱店的事情已经联系好了,晚上可以去试一试礼服。”高野的声音。
“嗯。”左夕蕲的声音。
“野,我们下午就去吧?我有点等不及了。”徐夏安媛的声音。
一起朝她奔涌而来,左小安的晕眩,终于好了一些,她弯起嘴角,扬起了脸,站起身,佯装自在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却在脚步即将跨上楼梯的那一刹那,身后响起了他的冷声,磁性低沉,沉稳如故,“等一下。”
她真想直接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