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跟,跟,跟,跟。
这一辈子,这十年来,她每天都过着跟着他的生活,跟着他的日子,一切都跟在他的身后,一切都被他紧紧地拿握在手掌之中。
能不能,给她一个私人的空间?能不能,给她一个完美的呼吸?
她好像,快要窒息了。
她不是好演员,真的不是,看到他修长的手为他身边的徐夏安嫒轻轻地将耳边的卷发抚向耳后,她的胸口瑟瑟地发疼。
不想演了,她真的不想再演了
从头到尾,她好像一直站在他的世界之外,每次仿佛要走近了,仿佛已经贴到了他的手指,却在下一刻,被狠狠地推出了他的圈子。
脚步,重得被狠狠地压在原地,连一步都难以抬起。
她眨了眨眼睛,闭上了眼睑,阳光是不是太刺眼了,她的头晕眩得厉害,焦点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用力地扶着门框,墨色的长发掩住了她苍白的脸颊,小小的瓜子脸只剩下没有血色的苍白,她的身体又何时好了。
折腾,折腾,折腾,他反复的折腾,究竟要干什么!!!
“左小安。”耳边,响起了飘忽的冷哼声,她低着脑袋,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忍下脑袋的眩晕,抬眸,镇定地看了过去。
黑色的加长兰博基尼,正停靠在她的面前,车门正打开着,她眯了眯眼睛,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终于看清了站在门边的那抹邪魅身影。
高野正为他撑着伞。
她浅浅地抵笑,他就像是一个王者,身边永远都有骑士的守护。
而她呢?母亲恨她,孤儿院厌恶她,没有朋友,现在,连他也要丢了她。
丢了,就丢了吧。
她咬了咬干裂的下唇,耳边嗡嗡地响,嘈杂,嘈杂,她努力地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他张开的薄唇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命令。
他习惯下命令,而过去的她,仿佛也习惯了接受。
“……给我过来……上车……”断断续续的,她终于听清楚了他的嗓音,低沉稳重,磁性,更带着几分胁迫的隐忍。
她抿了抿嘴角,眯着眼睛,用力地晃了晃手指,哑哑地开口,却发觉喉咙也干裂地紧瑟:“不了,我……”
她想说,我有事,耳边却响起了手机铃声,尽管微弱,她好像听清楚了从皮包中翻出那只小巧的手机,这只ru白色的手机也是他为她买的。
她的书桌里,放着十几部手机,每一部都是他命令他的助理为她置备的,最新款,只要是别的女孩有的,他也一定会为她准备。
她曾经很珍惜,曾经信以为,这是他对她的爱的表现,是因为一种叫“爱”的情愫,才致使他如此地疼她。
可她现在却看开了,如果是真的在乎,为何要叫助理去买。
手机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她低下头,按下通话键,放在耳边,视线看向正站在车门前的那抹邪魅的身影,颀长,俊伟。
哑哑的开口,甚至忘了看来电显示:“喂,你好。”
“小安?”话筒那边,突然传来的温柔嗓音,就在耳边清晰地响起,仿佛一抹清新的凉意渗透进她的心脾之中,沁出一抹淡淡的芬芳。
她弯起嘴角,从心底里笑起:“阿司。”是阿司。
“小安,你现在在哪里呢?”话筒那边,司坅钰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轻声的关切,让左小安的心,淡淡地勾起了一抹温暖。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站在她这一边的。
“阿司。”她哑哑地叫了一声,视线里,却映衬出那抹正冷着眸朝她走来的长颀长身影,她低下眼睑,转身,走回了婚纱店里,躲在门框的画面,隔绝了门外那抹刺啦的身影,浅浅地开口:“阿司,你能不能来带我走?”
委屈,仿佛一只弹力球,在脑海中翻滚着,汹涌着,更撞击着每一寸肌肤。
一次撞击,泛起一抹抹深深的疼痛。
“好,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话筒那边,司坅钰没有问起原因,直直地答应。
“我在莞尔婚纱店。”她急急地开口,正要继续说下去,手机却募地被人从指缝中抽走,她错愕地习惯性抬眸,却对上了正站在她面前的那抹颀长的身影。
幽蓝的深眸,正紧紧地锁着她,她甚至能够清晰地从那幽深若一潭深不见底的汪洋中,看到她的轮廓。
“不上车,在打这里电话。”左兮蕲冷冷开口,嗓音低沉沙哑,更带着几分难以分辨的情绪,眉色凝重,尤其那英挺的剑眉,淡淡地皱起,表露着他的一丝不悦。
她弯起嘴角,手指用力地扒着身后的墙壁,凉凉的,却仿佛镇压下了她心底
淡淡的眩晕。
在他面前,她要快乐,连一滴眼泪都不能流。
他习惯了命令,口吻生硬得让她的心微微地泛起一抹抽疼。
何必要用责骂的口吻?
她现在还需要对他当做宠物一样的,乖乖地顺从,永远不反抗,不抗拒么?
不。
她不要了。
“我有约会,你们先走吧。”她弯起嘴角,挺直了脊梁,直直地对上了他无比探寻的眼眸。
她知道,他在怀疑,在孤疑,玫瑰色的薄唇,紧紧地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冷硬,更加冷冽,冰冻三尺。
她后退一步,不再看他,他有了他的青梅竹马,有了他漂亮高雅的未婚妻,有了他即将完成的订婚典礼,还管着她做什么。
十年。整整十年,这段时间来,她每一天都为了他活着,为了他而有了喜怒哀乐,每晚缩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的日子,那种落幕到可以去死的心情,他能够体会么?
“和谁?司坅钰?还是那个已婚男人?”他并未退让,继续上前来,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厉声问道。
眉色凝重,冷冷开口。
她笑着回答:“对,就是阿司,我和他正在交往,这是爹地您一直以来的愿望,不是么?我在努力,为了报答您。”
您,您,您,爹地。
她费劲地从脑袋中搜寻出这些蹩脚的字眼,一字一句,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吐出。
划清界限,这样的事,谁不会做?谁不会看不明白?
他真当她是个傻子么?!
“你又在耍什么脾气?”他冷声反问,语气冷冽得没有丝豪的温度。
她冷笑,回问道:“我耍什么脾气?”
“无理取闹,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最好少做。最后问你一遍,上不上车?”他冷凝着眉头,蓝眸射出的目光有些冷森。
在她的眼里,更多的是一名绝望的落寞。
呵。
最后一遍。
她问了多少遍,他有回答么?
“我有约会,您先回去吧。”她的语气很合适,合适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只不过是他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一个孤儿,一个没人要的脏东西。
她低着头,不再看他,墨黑的长发成了她掩住自己最好的武器,成功地隔离了他锐利的精光,冷冽的视线。
他的凤眸,总是狭长地眯起,露出一抹危险而冷冽的气息,斜入鬓角,勾起冷冽的薄唇,更露出一抹生生的诡异。
她总是在他的眼神下,被蛊惑,被牢牢地禁锢住。
不能逃避,不能反抗,更不能抗拒。
耳边,清晰地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低垂着头,弯起嘴角,视线里,那抹颀长的身影被渐渐地拉长,直到淡去。
她才慢慢地抬起头。
他走了。
………………
在莞尔婚纱店里,左小安并没有坐很久,司坅钰就匆匆地赶到了。
米色的v领针织衫,卡其布的长裤,休闲皮鞋,司坅钰今天的装扮很阳光,也很青春。
他远远地,便看见了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的那抹纤细身影。
只是看她的侧面,他的心便狠狠地被揪紧。
她太累了,他太疼了。
当听见她的声音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仿佛从空荡荡的游离找到了属于的位置。
沙哑,脆弱,仿佛有着千百万种的委屈。
却被她狠狠地压在了心底。
他知道她的个性。
即使再苦再累,即使嘴角承受到了无法承受的痛苦,她却始终习惯了自己伪装起来,伪装在自己的狭小空间里,没有欢笑,没有快乐。
“小安。”他笑着走近她,看她在抬头时,便撑起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苍白的脸色让他心疼。
“阿司,你好快,我还以为,要等蛮久的。”她自顾自的说话,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更加让他为之心疼。
大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灿烂地杨起笑脸,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提议道:“今天带你去一个秘密花园,好不好?”
“秘密花园?”左小安习惯地淡淡皱起了眉头,孤疑地问道,“什么是秘密花园?”
司坅钰淡笑不语,拉起了她,带着她走到了一旁的停车场里,将她塞进了车里,便坐上车子,驱车驶上了公路。
由于现在是中午太阳最大的时间,上班族最忙的时刻。
马路上,并未有过多的车辆,所以,堵车的这一形象也就顺便就被掠了过去。
车内的空调被打开,调到了皮肤最最适合的那一温度。
车窗挡住了窗外刺啦啦的阳光,热烈,干燥,喷薄在皮肤上的热气,就像是从车排气散发出的主人能蒸汽一般,狠狠地,刺激着皮肤。
司坅钰淡淡地侧过头来,手指握着方向盘的皮革,轻轻地磨搓,实现触及旁边缩着的小小身影,不禁勾起一抹疼惜的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