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着了。
白净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比他带他回国时的脸色更加难看,苍白的痕迹,仿佛从未减弱,更有加深的趋势。
他清楚,她为何会从医院跑出来,他也猜到了,她离开医院后,会去哪里。
但,他更担心的,是她看见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亲昵,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
订婚的消息,他在美国时,就已经收到了,徐夏安媛是他的大表姐,他和她认识的不够深,只是在家族的聚餐中,曾经碰到过几次。
如果是徐冉冉,他并不害怕,左小安会受到太多的伤害。
而,徐夏安媛,却是最最能够伤害到她的女人。
在家族聚会上,他俨然已经了解了徐夏安媛这个家族荣誉的代名词,她不仅是徐家徐老最最疼爱的大孙女,她和徐冉冉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是徐家独子徐世元明媒正娶的老婆剩下的女儿,而徐冉冉却是徐世元在外面收养的qíng • fù生的私生女。
很早时,他便听说过,徐夏安媛和左兮蕲已经是徐家公认的一对情侣,也是将来联姻时最最适合的一对。
只不过几年前,徐夏安媛去了赢过茱莉亚音乐学院。
联姻,一直被停了许久。
直到最近,媒体上突然传出了徐夏安媛回国的消息,紧接着,便传出了左氏集团的首席总裁左兮蕲将择日与徐夏安媛订婚的消息。
在带左小安回国的那一天,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则消息。
他将她带到医院里,隔离了一切的报纸电视,却仍旧没有留意到,她从医院跑了出来。
命。
有时候,真的是注定的么?
思绪渐渐地被拉回,他看着前方,将车子驶进了一条小路的转角处,轻轻地刹住了车。
侧过头来,却见她安静的睡颜,卷翘的睫轻柔地蒲扇着,漂亮的眼睛下,却染上了一层黑色。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皮革和手掌磨搓的声音,尖锐刺耳,看见她突然缩了缩脖子,靠着车窗,又沉沉地睡去。
她将车内的空调调到了合适的温度,翻出抽屉中的备用外套,轻柔的盖在她身上,为她掖好了衣角,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眼前,是一大片花海。
漂亮的花朵,有着繁复多样的品种,错落地交错,形成了一幅自然的画卷。
那年,他只有十四岁,孤儿院里正在上画图课。
她坐在他的前面位置。
老师布置了一个主题:画心中最美最美的愿望。
在交作业时,他看见了她的画卷上,画着满满的花朵,花海。
她的梦想。
回国后,他便在这片郊区买了一大块地,雇佣了一大帮的佣人,种下了这片花海。
而,此时,她最需要的。是休息,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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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原来是有长的。
当你需要它时,它却匆匆逃离。
当你厌弃它时,它却拼命地粘着你,赖着不走。
坐在车子里,副驾驶座上,左小安侧过头来,看着阿司的侧脸,他的侧脸偏柔和,总是有种淡淡的温馨,令她莫名地感受到一抹心安。
“阿司,谢谢你。”她由衷地开口,不仅仅是为今天,更为了阿司一直以来的照顾。
她常常会想一个问题。
她生存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想着想着,却总是会想到了阿司的笑脸,他的温柔,好像永远都会为她绽放,她有时候很苦涩的弯起笑脸,却不知晓是该接受他的温柔,还是切断。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而,她,早已将心遗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带你去吃一家新开的中国餐馆,保证比上回带你去的还要好。”
“呵呵。好啊。”她淡淡的笑着,答应着,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响起。
她伸手从皮包中,翻出这只手机,ru白色的外壳,小巧的身家,翻开外盖,她紧紧盯着闪烁的蓝色屏幕,手指迟迟没有按下去。
熟悉的号码。
不停在蓝色的屏幕上闪烁着。
那一笔一划,在心里,曾经勾勒过成千上万遍。
呵。
她想要弯起嘴角,假意自己的轻松。
笑容卡在嘴角,声音卡在喉咙里,难以吞咽。
她到底,接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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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自己的养父,她勾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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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距离有那么多,时空交缠的执着。
天使也笑我爱你爱得太傻。
最后被狠狠地惩罚。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的牵挂。
我究竟,还在渴望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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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
这样的举动在某人看来,却成了一种罪。
夜幕,布满了一片片的漆黑,点缀着寥寥几颗微弱的星星,却依旧无法划亮璀璨的天际。
也许有时,景色是衬人的心情的。
拉开阿司的车门,左小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光滑的质感才让她蓦地反应过来,这是阿司的西服外套。
阿司按住了她要脱下衣服的手,笑着让她快点进去。
几番争执下,夜晚的凉风更加地凉透了。
刺。
针刺一般,凉透了人的心,从皮肤渐渐地渗入,如中毒一般。
她拗不过他,只好披着外套,在凉凉的夜风中,走进铁门里。
车子渐渐地在她身后驶远。
她回眸,看了一眼消失在转角处的亮光,视线有些涣散,用力地闭了闭,才睁开来,低垂着头,将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往客厅走去。
才刚打开大厅的门,她蓦地感觉到,大厅里的水晶灯,竟然一瞬间亮了起来。
她靠着冰凉的门板,抬起眸,突如其来的亮光闯入了眼眸中的黑暗之中,有些刺刺的,轻轻地眯了眯,再次睁开来,她却注意到了正站在楼梯前的那抹邪魅身影。
他。
左兮蕲。
她撇了撇嘴角,不再看他的炙热目光,屈身坐在身边的换鞋凳上。
长长的ru白色长凳,木质的材质,简简单单,因为没有铺上柔软的坐垫,而显得有些凉薄。
她好像变得害怕冰冷了。
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地自嘲,难道是在这里住久了,真成了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了么。
俯下身换鞋的动作,几次将身上的外套坠落,她索性咬咬牙,忍住身体的冰冷,将外套放在长凳的一边,再次俯下身换好另一只拖鞋。
拖鞋。
她从鞋柜中,找出了一双新的拖鞋,简单的纹理,这是为客人准备的。
而,那双粉色的卡通拖鞋,早已被她藏在了角落里。
也许,在这个家里,她的身份并没有她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客人。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她就是一个过客。
一个长期寄宿在这里的客人。
换好了拖鞋,她站起身来,水眸轻轻地眨了眨眼眶里瑟瑟的疼痛,水晶灯光并不刺眼,可她好像已经习惯了黑暗。
刺激。
连眼球也无法接受了。
她努力地挺直了身子,手里捧着阿司的外套,径直绕过那抹邪魅的身影,走上台阶。
手腕,却被习惯性地攥住。
背对着他,她却能够想象得到,他此时的表情。
阴郁,深沉。
她转过身,弯起嘴角,干净地撒娇道:“爹地,我困了。”
纤细的手指,干净而整洁,没有涂上任何热烈抑或冷郁的色泽,干干净净的肉粉色,沁着自然的粉晕,轻轻地揉搓着眼睛,揉掉对他的害怕,对他的心软。
“手机呢?”他并未过多地纠缠她,只是低沉地开口,沉稳的嗓音在这暗离的夜里,显得十分的普通,普通到她觉得她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的特殊关系。
她不懂。
疑惑地看向他。
却被他再一次冷声地问起:“你的手机。”
手机?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于邪魅,她中了毒,手指不自觉将手机从皮包中翻了出来,才刚握在手中,却被他从手心中快速地抽了出来。
她站在高他一级的台阶上。
却仍旧需要抬着头看他。
他并未过多言语,ru白色的小巧翻盖手机在他矜贵的手里,俨然成了一种艺术品,而不是简单的科技工具。
修长的手,白皙而且长,漂亮的骨节,如艺术品一般,精致。
轻巧的一划,小小的翻盖手机被他翻开来,她错愕地不懂,看着他紧盯着手机屏幕的视线变得愈加的沉郁,几近发怒的神色。
她习惯了观察他。
更习惯了顺从他。
等她蓦地反应过来,她伸手要从他的手中拿回手机,却扑了个空,等她再想要去抢回来里,他冷傲地站在面前,手指捏着打开的手机,将蓝色的屏幕移向她面前。
二十九通未接来电。
在未接电话的记录单里。
累计,累计,而显示的号码却是同一个。
左兮蕲冷眸,眉色变得愈加的凝重,淡淡地皱起眉,露出他不悦的神色,冷声问道:“为什么故意不接电话?”
每一通未接来电,都被按掉。
不是关机,也不没看见。
而是故意地,不去接。
他冷抿着薄唇,紧绷的线条彰显着他即将爆发的怒气,幽深的蓝眸渐渐地暗沉,仿佛刮起了一抹狂肆的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