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吃的番茄酱,光是那迷人的色泽,如橘红色的斜暮洒落在地表上的痕迹。
这是……………………举起筷子,夹了一小戳,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
直到,吞咽进喉咙之中。
她淡淡地抿进了嘴唇,在某人近似逼视的目光中,一口一口急急的吃掉了青花瓷模样的浅盘中所有的意大利面。
清爽可口,甜而不腻,酸涩中夹杂着面条的清香。
充满了齿英之间,挑逗着舌尖的味蕾,留下了无尽的余味。
“好吃么?”左希蕲的心情很好,眼疾手快地将一切都收拾干净,一如他洁癖的轻微结好。
俊美的脸庞上,若有似无地春光明媚起来。
朵寂故意撇开脸,不去看他,她怎么可能吃不出他的手艺。
从面条的卖相,到入口的第一口感,她已经知道了,这是他亲手做的意大利面。
她熟悉的味道,那么满,那么满,她的手指一直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不想再美食面前,褪下自己的伪装。
“那个,我可以出院了吗?”朵寂抬眸,记起了自己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他一直告诉她,她只是工作疲劳过度而导致的晕厥,并夹杂着一些营养不良的低血糖小病症。
但,总不至于,这些症状就要她住院近一个星期吧。
“你的身子很弱,别老是想着出院,好好地放宽心,调养身子要紧。”左希蕲收拾碗筷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但修长的手指很快又继续忙了起来,收拾好了一切,他有些缓慢地移步到了一旁的灰色短沙发前,拿过茶几上的水果刀,并拿起一个长相颇诱人的水果,开始仔细地削皮。
“但,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朵寂不相信,“你看,我的手臂多有力。”
她抬了抬手臂,想要让他见识下她的手臂非常的有力。
他自顾自地决定了她的起居,包括住院,包括一切的工作。
买了本《最后一片叶子》和一大堆杂志,这些语言文字是消遣时间的利器,但也不能够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这些文字的梳理上。
但,蓝白相间的病服袖子缓缓地垂下,却露出了纤细的藕臂。
剔透的白皙皮肤下,清晰地映着细细密密的血管,有青色的,也有白色的,密布在上面,却仍旧显得手臂很纤细,看不见肉。
“是么?”左希蕲的效率一向很快,他浅笑着,薄唇勾出的弧度让朵寂觉得那是在窃笑。
不满的嘟了嘟嘴,她撇向一边,却见一个精致的水果盘摆放在自己的面前,一块块漂亮的苹果派,有着好看的色泽,白白胖胖的,憨厚可笑的样子。
“吃吧,也许吃了,会有像这样子的强健。”左希蕲挽起袖子,昂贵的范思哲衬衫有着好看的纹理,单色,露出白皙的手臂。
朵寂视线瞥了一眼,伸手拿起苹果,啃了啃,不再言语。
这一幕就当是个笑话过去。
但,朵寂并没有看见,左希蕲转身的那一刻,那双墨蓝色的深眸里,流露出一抹黯黑的深邃,仿佛夹杂着细细的痛心。
………………
“你确定不告诉她吗?”
医院的一个走廊转角处,一身白袍的上官楠手中叼着一根燃着的烟蒂,伸手取出一根细白的烟来,递给正走到他面前的左希蕲。
左希蕲摇了摇头,推了回去。
引起上官楠一声冷哼:“想不到,那女人的魅力这么大,能让你戒了烟瘾。”
左希蕲只是抿紧了唇,墨蓝色的深眸直直逼向一脸讽刺的上官楠,露出一抹冷傲:“不要对她妄加评价。即使是兄弟,也不行。”
一字一句,清晰可见。
“行行行,你和安媛的杂事,我不想再掺和了。”上官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再自找麻烦,将手中的烟蒂把玩着,撇向了一边,皮鞋狠狠粘灭,“别怪我提醒你,这个手术成功率不高。”
他一记白眼,却见一旁左希蕲的脸隐在昏黄的灯光中,看不清晰。
但,却能够仔细地看清楚,那刚毅的棱角中,露出的冷傲与挣扎。
“不过,试试总是好,总算有机会。”上官楠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婆娘,狠狠啐了自己一口,双手摆了摆白袍,伸手拍了拍左希蕲的肩,说道:“我的老师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考虑好的话,我可以请他亲自主刀。”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兄弟。
不需要特别的言语与谄媚。
明了的,只是彼此的个性,以及共患难。
“谢谢你,楠。”左希蕲闷哼了一声,薄唇一扬。
只留下背影,上官楠推开门,停下了脚步:“别,谁叫我摊上你这么个痴情郎?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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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顾此失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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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有时候是最最尖锐的武器。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
总会有这样的人,喜欢将语言在嘴里润色。
出口的那一刹那,却成了漏斗百出。
谎言。
有些是好听的。
有些却是包着糖衣的炮弹。
没有人是能够被蒙在鼓里的。
昏黄的廊道外。
朵寂站在下一层的拐角处,整个纤细的声音隐在漆黑之中,却能够清晰地听见从鼻翼中传出的淡淡呼吸声。
有多巧。
她笑着抬眸,伸手轻轻拨了拨凌乱的刘海,嘴角紧紧地抿起,绷紧的唇瓣中露出干裂的苍白。
直到,上一层的声音渐渐消失,成为苍白的零。
她才走出黑暗之中,一步一步走上。
那熟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无奈,低沉的音线中,却是她最熟悉的音调。
黑暗,笼罩在这个阶梯之中。
一路走出了安间,朵寂驻足,停在了vip病房的门外,伸手正要推开门,却突然听见病服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蓝白相间布料,发出璀璨的细小的光芒。
“你在哪儿?怎么不说一声就出去了?”
她才按下绿色的通话键,便听见手机里传来左兮蕲近似薄怒的隐忍嗓音,夹杂着低沉的喘息声,一声高过一声。
是她所不熟悉的他。
另一个剥开表皮的他。
“我出去晃了晃~怎么了?”她故作轻松的口吻,静默地站在门口,嗓音是清脆而安静的节奏。
“是么?这种天气,你也会出去晃晃。”
即使隔着电话筒,朵寂依旧能够听出,某人冷冽的嗓音中夹杂着些许冷寂的韵调。
他在生气。
但。
何必呢?
一双清澈的黑眸在盈盈的灯光下,显得十分的清晰,纯黑的瞳仁发出璀璨的宝石光芒,夺目的清丽。
“不可以吗?”朵寂啪的一声,将手机丢进了口袋里,白皙的脸颊上满是薄薄的怒气。
从头到尾,从小到大。
他永远都把她当做个傻里傻气的女人,什么都不懂,或许,在他的心里,她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女人,而只是个笨小孩。
所有的事情,他都将她抗拒在最外面的一层。
他知不知道,有时候,她是渴望走进他的心里,能够为他分担忧愁,为他排忧解难。
而他呢?
伸手推开门,她紧紧地抿紧了嘴唇,却意外地没有看见他。
空荡荡的病房里,黑漆漆的一片,她伸手按下了开关,绕过短沙发,走到窗边,才发觉一直晴朗的天空却下了绵绵的细雨,雨声滴滴答答,响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一声,一声,清脆地可听见。
怪不得,他会生气,以为她说谎了,以为她欺骗了他,是么?
呵。
朵寂拉上了窗帘,将窗外的一片黑色都挡在了外面,走到床边,拖下拖鞋,掀起被子,钻进了被子里。
手指将被褥不断地抓紧,又放开,她只觉得脑袋沉沉的,伸手想要去拿旁边的纸笔,却突然感觉视线里仿佛重重叠叠,夹杂了许许多多的暗影。
一重,叠着一重。
手指啪啪啪的垂在床头柜上,扣着指关节也生生地开始疼了起来。
胡须,她是知道,她得了什么病。
而,朵寂并不知道,几步之外的门外,一抹邪魅的身影正斜倚在冰凉的白墙上。
白墙上,留着一颗一颗的小斑点,却丝毫不影响纯白的色调。
颀长的身影,只是静默地站立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微微曲着,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那张俊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分不清楚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下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他看着她走进病房里,看着她生气地关掉了手机。
她站在病房前,而他就站在几步之外的黑暗之中。
当他走回病房时,突然发现她不在的那一刻,他能够感觉到心脏抨击着,一声一声撞击着胸膛的剧烈响声。
上上下下,他发了疯一样地去找她,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而,跑到这一层时,却见她站在门口,想要进,却不进去。
一股热烫,从他结识的胸膛之中,源源不断地萌发而出。
垂在身侧的手,有着修长而白皙的棱角,骨节苍白得沁出一抹高贵,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
渐渐地握紧,扣着西裤的缝沿,不断地收紧,直到青筋暴露,青紫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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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一晚之后。
朵寂和左兮蕲,就像是两个互利互敬的朋友。
没有距离,没有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