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桥走后,偌大的别墅便变得空荡荡了。
沈穆清自幼就害怕待在这种安静的令人窒息的环境里。
“喂,小排骨,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家借住啊?或者你来我家,陆安桥做了好些菜还没吃完。”
沈穆清唯唯诺诺的同江依冉打着电话生怕来个断电或者信号接收不好。
江依冉此时正在郊外的赛道上看自家男朋友比赛,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陪周豪,她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拒绝了沈穆清。
沈穆清见她忙便没有继续哀求,挂断了电话就飞快的跑回卧室了,拿出手机给云谏发了一则消息道:快点将真相告诉阮沐恒,我忍不住死了。
发完沈穆清没有关掉客厅的灯,在她看来,最好把灯都打开,就不会有坏人敢撬门进来了。
沈穆清之所以怕这种安静的环境,不是害怕鬼,而是有些人比鬼还可怕。
她记得白溪的记忆里也有可怕的记忆,小时候的白溪误打误撞的闯进了她爸爸的计划,差点被害死。
但她永远不后悔救下那对兄妹。
就在沈穆清快要入睡的时候,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将她吓醒了。
与其说是敲门声,倒不如说是有人在撬门。
陆安桥开着车很快便到了鑫源小区,刚拐进去便看到徐洛遥抱着童童在楼下等着。
他急匆匆的下了车,走到了母子俩面前。
“童童体弱,你还将他带下来干嘛?”
面对陆安桥的质问,徐洛遥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太想你了,没办法,我只能带他下来等你。”
“爸爸,你都不关心一下妈妈冷不冷的吗?”
“童童乖,爸爸抱你上楼好不好?”陆安桥熟练的抱过了童童,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上了楼。
新房外面的敲击声并没有因为白溪不吱声而停下来。
反倒是愈演愈烈了。
沈穆清怯弱的打开了卧室的房门,瞧了一眼外面。
别墅并不大,她一眼便看到了客厅的外门。
门在不停的晃动着,好似下一秒就要被人撬开了一般。
沈穆清慌乱的关上了门,拨通了陆安桥的电话,她可不能现在就死了啊!她得让陆安桥看着,她还没解除误会呢!
可电话那边传来的只有嘟嘟之后对方正在通话中的声音。
鑫源小区里,徐洛遥拿着陆安桥脱下来的外套,藏在外套里的手挂断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
最后索性关了机,然后笑着走进了厨房,“童童,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我要爸爸做!”
“童童乖,你爸爸不会做饭,爸爸是个大笨蛋,所以妈妈来好不好啊?”
徐洛遥心里明白,像陆安桥这样高傲如神祇的男人是不会下厨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骗陆安桥说自己是救了他两次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童童的身份,和昨天她帮的忙。
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和陆安桥有任何牵扯,更别说是拥有他前女友的身份了。
沈穆清被一阵阵陆安桥手机已经关机的提示音彻底搞的失去了理智。
她慌乱的给江依冉拨打电话,可等来的只有嘟声以后的对方暂时无法接通。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变成了砸门。
小区里的别墅都是dú • lì的,这边声音再打也不会打搅到附近的居民,除非他们特意路过。
可大晚上的谁会路过呢?
陆安桥当时买这栋房子就是看中了它的环境,无人打扰,很适合办公,治安也很好,普通人根本进不来。
沈穆清无助的蜷缩在了角落里,手心里紧紧握着她刚刚从包里拿出的画纸,那是白溪的依靠,现在成了她的依靠,沈穆清害怕的抱着自己。
十八年前,白溪在爸爸那里救下了一对兄妹,那个小男孩听了她的梦想以后,为她画了这一幅画。
只愿她以后能勇敢坚强,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么多年来,不管沈红对她多么苛责,也不管白家的人有多瞧不起她。
只要那副画还在,她就要带着那个小男孩的祝福,摸爬滚打到拿到金鹰奖。
想到这,沈穆清慌乱的拨通了祁山的手机号。
电话终于拨通了,那边传来男人慵懒的声音。
可别墅的门也被撬开了……
“祁山,救我!”
沈穆清哽咽着向祁山求救,她慌极了,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也完全忘记了找云谏。
“格子?你怎么了?在哪里?”
“救救我。”沈穆清无神的呢喃着,她好似一只受惊的兔子,蹲在角落里给自己些许安全感。
小时候白溪的阴影一遍一遍的在她眼前上演,那时候白溪才八岁,暗房的门被打开了,她爸爸的助理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手机对着地上的两个小孩疯狂拍照,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箱子。
针药被助理自箱子里取出来,“瞧瞧,多好的小姑娘,却因为你那点人道主义要做出牺牲了呢!”
手机视频里的男人闭上了双眼,“我是不会允许你们拿几十条人命开玩笑的。”
“那你就看着她怎么染上毒瘾,怎么瘫痪在床吧!”
针药扎进了小女孩的体内,小白溪再也不敢胆小,冲了出去将助理手里的针药尽数扔到了一旁。
助理并不认识白溪,手误附近的小白溪被助理一脚踹到了一旁……
越想越怕的沈穆清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喊着不要。
房门外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粗犷的男声想起:“哟,来的挺早,还不给大爷把门打开?”
祁山没有挂断沈穆清的电话,开着车一路飚奔到沈穆清的新房住址,落樱别墅区。
“先生,请您下车,没有通行证需要预约才能进去。”
“我让你把门打开!”
“对不起先生,没有通行证和预约一律不准进去。”
手机对面沈穆清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了哀嚎。
他能清楚的听到重物砸击地板的声音,沈穆清的哭喊声中还夹杂着男人奸笑的声音。
祁山走下车,在手机上翻找出陆安桥的手机号,答复只有对方已关机。
他又拨通了云谏的电话,云谏这一世的房子也在落樱区,只不过他离得比较远,开车也需要十分钟。
“谁啊?”
“陆泽礼,白溪现在有危险,我是祁山。”
“祁山,你大半夜戏精上身了啊?我大嫂住的别墅防御可是一级好的,巡逻的人都没发……”云谏嘟嘟囔囔的说着,他宁可相信闹鬼了也不相信沈穆清出事,那个女人彪悍程度一级,更何况他都没有收到她害怕的心灵感应。
“我让你现在立刻去白溪的房子,并让我获得进入落樱别墅区的权力!”
“小爷大半夜没时间陪你玩,这儿不是海外,这儿,是陆氏的天下!”
说着云谏便挂断了电话,他刚刚因为一个女艺人的事而大动肝火,气刚好全都撒在了祁山身上,更何况他还要查资料给阮沐恒看,好完成任务。
沈穆清的呼救声越来越弱,现在找助理联系落樱的管理人已经来不及了。
他打响了油门,开足了马力,自一旁的护栏里撞了进去,手腕上因为巨大的撞击而不停的流血。
可他终于是进去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驰骋在落樱的房区里,他疯狂的找着508号房区。
身后的保安车一辆接一辆的紧紧跟随着,可他们却不敢对这位爷做什么。
谁都知道落樱的老板是陆氏分公司的,这个年代没点势力谁敢惹陆氏呢?
他们只要保证这里的高档住户安全就好了。
当他们跟随越野车停在508号房区的时候,全都愣住了,破败不堪的房门如同鬼屋。
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的女声尖叫更是增添了恐怖感。
保安队长张强黑着脸问道:“怎么回事?今晚谁值班508号房区?”
“阿东,不过他请假了,您没安排人顶班啊!”
祁山的心越来越慌乱,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房间里,不敢走进卧室去看沈穆清。
跑进去只见沈穆清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砸碎的化妆瓶,眼神空洞的指着离他不远处的男人,沈穆清感觉这一刻太虚幻了,如果不是因为一定要死在阮沐恒面前,她一定早撞死了。
肥胖的男人手腕和头上留着鲜血,沈穆清的脸上也尽是伤痕,嘴角还在不停的淌血。
祁山简直分不清地上那一堆血究竟是谁的了。
他冲过去将肥胖的男人撂倒在地,倒在地上的男人刚想站起来还手,却发现那个男人是祁山。
h市两个不能惹得男人,陆安桥和祁山。
沈穆清并没有因为祁山的到来而放下手里的碎瓶子,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祁山轻轻的抚去了沈穆清面前的碎发,温柔的说着:“格子,不怕,我来了。”
可沈穆清仿若听不到,眼神凶狠的看着祁山,作势就要扎进祁山的胸膛。
祁山虽然迅速做出了反应,却还是被玻璃扎到了手臂。
“好了,没事了,坏人被打跑了。”
祁山心疼的看着女孩浑身青紫的地方,为她擦去了嘴角的鲜血,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
转身对着一众发呆的保安讲着:“落樱房产有什么损失尽管到公司找我祁山要,但若白溪有任何问题,我定封了你们落樱!”
说完祁山掏出了手机对着地上的男人拍了三张照发送给了自己的助理。
瘫坐在地上的肥胖男人不停的求饶着,可在祁山眼里,那只是要伤害沈穆清的混蛋。
做完这一切祁山抱起了坐在地上受惊的女人,将她抱进了车里,再也没人敢阻拦祁山的行车路径。
云谏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公关为那个女艺人做的解释,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向阮沐恒证明白溪是他的救命恩人,突然想起祁山的话。
祁山从来不会和他开玩笑,那么沈穆清可能真的有危险。
可沈穆清和阮沐恒住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他拨通了阮沐恒的电话,还是如常的关机告知声音,他索性拨通了陆安桥助理的电话。
“喂,明一,我哥在干嘛?”
鑫源小区与落英别墅区的场景大不相同,一片祥和安静。
徐洛遥轻轻的哄着童童睡觉,陆安桥坐在一旁翻看着童童的家庭作业。
“安桥,你看,童童睡着了多乖。”
“他一向很乖。”
“安桥,这个周末你有空吗?可以陪童童去游乐园吗?这孩子期待好久了。”
“洛遥,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是他的,我现在不会和你待在一起。”
“所以就在看在往日恩情的份上,看在他的份上,再答应我一次吧。”
“我过两天要陪白溪。”
“安桥,你别忘了,白溪的父亲是白峰,是当年……”
徐洛遥还没说完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陆总,总算找到您了,二少让我问问您和少夫人怎么了?”
陆安桥皱着眉看着门口的明一,除非是电话打不通,不然陆泽礼不会让明一出来找他的。
他撇了一眼身旁的徐洛遥,转身去拿了自己的外套。
十多个未接电话有一半是沈穆清打的,还有是祁山和云谏打的。
徐洛遥被陆安桥盯得全身不自在,却始终咬紧了牙关抵死不承认是她做的。
黑色迈巴赫一路上不停的鸣笛,陆安桥已经打了十多个电话了,沈穆清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不管以后怎样,他现在还不想让沈穆清死。
还没有到落樱房区,陆泽礼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哥,嫂子出事了,房门被撬,房间里也乱七八糟的,卧室里有血迹,也有打斗过的痕迹。”
“停车!”
陆安桥挂断了电话,拨给了祁山,可同样的无人接听让陆安桥慌了神。
“明一,去查各大医院有没有夫人或祁山的名字。”
陆安桥搭在腿上根骨分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手骨泛白作响,一边的明一感觉自己掉进了寒洞。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追沈穆清时女孩天满足的笑容。
“喂,泽礼,去调查房区附近的监控,一个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陆总,查到了,夫人在圣德医院。”
病房里,沈穆清安静的躺在床上,呆愣愣的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她想等阮沐恒来了,她一定要潇潇洒洒的去死。
闭上眼满是恐怖恶心的画面,沈穆清强迫自己不去想,却总是挥不掉那些恶心的场景。
“格子,别想了,没事了。”
沈穆清张了张嘴,终究是一句话没有讲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现在无助极了。
祁山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眼角淌下的泪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她现在很委屈,很不好。
明一的车开的很快,不一会便到了医院,刚迈进去陆安桥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你说今天什么日子啊?前面祁帅抱着浑身是血的女人走进来,后面陆……”
小护士还没说完便被陆安桥的助理明一扯了过去。
“那个女人在哪?”
许是太害怕陆安桥的气场了,小护士的回答都变得结巴起来。
“陆,陆总问的是哪个女人?”
“浑身是血的女人在哪?”
护士长见状忙走了过来,笑着打着圆场道:“陆总,医院有规定,不能轻易透露病患的信息的。”
“明一!”
“您好,我是陆总的助理,那位浑身是血的女人很有可能是我们的少夫人,所以还请您行个方便。”
护士长为难的看着陆安桥,谁不知道他的夫人是名媛白溪,怎么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如此狼狈不堪。
“陆总,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那个女人不会是您的夫人,她被祁帅抱着进来的时候衣衫不整,很是狼狈。”
听到护士和护士长的描述,陆安桥只觉得心脏抽疼了一下。
那个明媚的女人竟然浑身是血,衣衫不整的被抱紧了医院。
陆安桥越来越想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告诉我,那个女人在哪?”
“很抱歉陆总,我们不能轻易将病人的信息透露给您。”
护士长的心里不停地打着鼓,那个女人住的是vip病房,如果病人投诉,她很有可能面临被辞的风险。
“明一,查!”
收到命令明一很快拨通了院长的电话,不一会院长便迎了出来,亲自带领他来到了白溪的病房前。
刚打开病房门入眼的便是祁山轻轻拂去沈穆清额头上的碎发,紧紧握着她手的样子。
“原来祁先生对已婚的女人也别有感情啊!”
听到陆安桥的声音,祁山放下了沈穆清的手,不慌不忙的回过了身。
冷傲矜贵的看着陆安桥道:“原来,你知道她已婚?”
陆安桥越过了祁山,走到了白溪的身边,女孩已经睡下了。
紧皱的眉头好似在告诉看到她的人,她刚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
“多谢祁先生救了我家夫人,来日定当报答,明一,送祁先生回去。”
“请吧,祁先生。”
祁山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白溪,拿起自己的衣服便走出了病房。
刚出去便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护士。
“祁先生,您手臂上的伤需要尽快处理一下,不然会留疤痕的。”
祁山这时候才注意到左右手臂上鲜血早已凝固的伤口。
想了想便同护士去处理伤口了。
“明一,将我这几天必须要看的合同拿来医院,这几天我要好好陪陪夫人。”
明一走后陆泽礼的短信便发了过来。
“哥,这是所有可疑人的视频剪辑,你看一下,最后那个是撬开房门的人。”云谏这样说完又看了眼阮沐恒道:“对了哥,嫂子来的时候手里有一张画,我拿来了。”
云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阮沐恒的表情,阮沐恒看着手里的画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想要去找白溪,可当他到病房的时候却没了白溪的身影。
沈穆清边跑边给云谏发消息道:“办的差不多了吧?我就说突然冒出来的画纸肯定有用,我在建设路,你快让他来,我准备找车死了。”
不管身后的祁山如何呼喊,沈穆清都一副不理睬的模样,直到阮沐恒出现,沈穆清确定他看得到后,咬了咬牙便冲到了马路上。
“白溪!”
沈穆清不顾阮沐恒的呼喊,喃喃道:“沈穆清,好活不如赖死,早死早超生,不疼!啊!”
医院亮起的红灯让陆安桥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
“查!我一定要查清真相,监视起徐洛瑶。”
“是。”
等了不知多久,医生缓缓从病房内走出,“陆先生,很抱歉,夫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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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美好的东西不太多,立秋傍晚从海边吹来的风,都不属于我。”
“求之不得往往不求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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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