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扉轻开,很快安宁的禁足便解除了,管家熟悉的身影走进来,看着安宁憔悴的模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侧妃娘娘,哦不,安姑娘,请吧。”
这是要接她去南宫雪的宫中做奴婢了。
阮沐恒轻轻握住了沈穆清的手,挂了下她的鼻头道:“我带你去看戏,但你要乖,等这出戏唱完也该你上场了。”
被阮沐恒这样安抚着,沈穆清突然感觉自己的情绪得到了稳定,微微点了点头,默认了阮沐恒提出的要求。
她看着安宁面无表情地起身,一大早就带着安宁来到了冷听雪的院子。
一身素白衣服打扮,即便此刻已经不是侧妃的安宁就算为奴也没有半丝卑微的样子,惨白的小脸让人根本分不清是衣服更白还是她的小脸更白。
来到竹清楼之后,入目的红牡丹让安宁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以前也和逸明轩说过她最喜爱牡丹花,可叶轩只送她满天星,还与她讲这代表她是他的满天星,现在想来真的是好笑,在他看来不过是她不配成为那棵牡丹罢了。
现在看着那满园的牡丹如同她们如今的主人一样,花开正旺。
院子里的秋千时不时的晃动几下,整个院子都充满了生机,与她望月阁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现在望月阁也已经不是她的了。
她都能想象出冷听雪坐在秋千上被逸明轩轻轻荡起来的场面,曾经逸明轩也这样为她荡过秋千,但那都只是曾经了,即便他做过也是她央求着做来的。
“王妃,老奴奉王爷之命将安小姐给您送来了,请您为安小姐分配事务。”
一句安小姐将安宁拉回了现实,是啊她现在是妾室了,连奴婢都不如的贱妾,再也不是曾经盛宠不断的侧妃娘娘安宁了。
曾经她因为逸明轩的宠爱所以不用向冷听雪请安,现如今怕是免不了要行礼了。
“管家,是哪个安小姐啊?”冷听雪的贴身丫鬟巧柔自房内走出来。
“回大丫头的话,是原侧妃安宁安姑娘。”
“哦?原来是侧妃娘娘啊!”
“她现在已然不是侧妃娘娘了,王爷让老奴带她过来请王妃娘娘在竹清楼分配点差事给她,王爷说王府不养闲人。”
“管家,侧妃姐姐身份尊贵,我这边只有些粗使活了,怕侧妃姐姐难以接受。”冷听雪温婉的声音自门内传来,随即便见她身着粉色琉璃衣缓步走出来,与门外脸色煞白的安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什么难以接受?”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穿着玄色宫装锦袍的男人从门外走来,眉眼深邃,如星如辰,英挺的鼻梁下颜色淡淡的薄唇抿着,浑身都是凌然的英锐之气。
他好像才刚刚从宫里回来,衣袍间依稀还有丝丝寒气,修长的身形从她面前掠过丝毫不曾停留,在冷听雪身边驻足,逸明轩也自门外走了进来,路过安宁时满眼的嫌弃一点都没有遮掩。
“外面风大,你怎的又穿这么薄出来了?巧柔,还不给你家主子拿件披风?”
逸明轩熟练的为冷听雪披上了风衣,动作流畅的样子在告诉安宁他不止第一次这样做了,一旁看着的安宁轻轻抬眼看着那副你侬我侬的样子忙不迭的垂下了眼眸。
她强忍着眼里打转的泪水,她不想让最后的尊严葬送在这里。
“臣妾参见王爷,臣妾是怕侧妃姐姐不听管教,到时候管理起来很麻烦。”
冷听雪不傻,当然不会让安宁来她的院子了,逸明轩在她这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万一旧情复燃了那她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
“哦?不听管教吗?本王只想着给你弄个贱婢了,倒忘了这点!”
“王爷,王妃,奴婢倒有一个办法,是以前奴婢的教养嬷嬷教的,驯养奴性。”
安宁静静的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商量着如何处置她,现如今的她连空气都不如,可有可无的站在院子里,当听到逸明轩准许巧柔驯养奴性的时候安宁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早该想到的冷听雪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说说看怎么个驯养法?”
“王爷就请和王妃进内堂瞧着便罢。只是奴婢想知道,若侧妃娘娘不听使唤,奴婢是否可以实刑?”
“巧柔,不得胡闹放肆!”冷听雪严厉的声音响起,听上去她好像是在为安宁着想一般。
“雪儿,便由着这丫头去吧,你身子弱,别在外面吹风了,巧柔,别打死就好。”逸明轩只留了一个冷漠的背影给安宁,便陪同冷听雪走进了内堂,那样子好像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一般,不过她的确是个无关紧要的下人。
“管家,拿鞭子来!”巧柔居高临上的站在安宁面前,眼里全是得逞的目光。
“侧妃娘娘,哦不,安小姐,奴婢得罪了!”她恶狠狠的看着笔直站立着的安晴婉,满眼的厌恶毫不遮掩,以前安宁盛宠,逸明轩每次冷落冷听雪,冷听雪可没少因为她拿自己出气,现在算是报仇了!
一鞭子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安宁身上,巧柔也算是打人的老手了,鞭子只打在安宁身上被衣服遮掩住的地方,,绝对不打暴露的地方。
安宁咬紧了牙关死活不吭一声。这是她最后的骄傲了。
“巧柔,雪儿没让你吃饱饭吗?灵,你去。”
逸明轩不耐烦的叫来身边的侍卫,让他过去替下巧柔,身为大琴王朝的七皇子,逸明轩身边的侍卫岂是等闲之辈,一鞭子下去便能要了安宁半条命。
鞭子无情的打进了安宁的血肉中,尽管她还在咬牙坚持,但在一旁观看的管家已经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不停的冒汗了,自从安宁嫁进王府,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血腥的事。
鞭子是没有眼睛的,抽打的侍卫也是无情的,刚刚的一下便狠狠地抽在了安宁刚刚愈合的伤口上。
瞬间鲜血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洁白的外衬早就被弄得脏乱不堪,她整个人也变得凌乱不堪。
如同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饿鬼般,鲜血将她整个人包围了起来,现如今的安宁活脱脱就是一个血人了。
“好了!别打死了,巧柔,接下来要做什么?”逸明轩只是不耐烦的看着一旁的巧柔,谁都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包括一直很了解他的安宁,也看不懂现如今的逸明轩究竟在想什么。
“回王爷,需要安小姐自门外爬向内堂,跪伏在王妃脚下求饶。”
“来人,将她泼醒,拖到门外。”
醒来的安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撕裂的疼痛让她再也支撑不起整个身体的重量。
“安小姐,请爬到王妃那求王妃收留你吧!”
听到巧柔的话安宁原本僵硬的身子变得更加僵硬了,逸明轩是真的一点情分都不留了,现如今竟然要她如此屈辱的事,她拼尽全力摇头,她不要做这种事。
她的师父曾和她讲过,她的母亲是西域花国的王女,父亲是那里的王,因为一场战役,回到大琴王朝守孝的父母才会被皇室一夜间屠杀了满门。
她生来高贵,绝不愿做为活着而弯腰的麻雀,她是凤,凤誓死都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
原本她的师父是打算待她成年之际随她回西域的,可是她因为爱上了叶轩,放弃了回国继承王位的机会,只想着诞下逸明轩的孩子之后再和他说明起因,由他做抉择。
可现如今逸明轩做的事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这是对她灵魂和精神上的折磨。
从她嫁入王府那天起,打破她底线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或许是因为她的隐忍才有了如今这般结局吧。
她记得她以前和逸明轩讲过,永远不要让她低下头颅,要让她永远做凤,逸明轩当时还信誓坦坦的说护她一生,让她做自由翱翔的凤,现如今一切的一切都成了笑话。
“怎么?安小姐是想念自己的师父了吗?”逸明轩见安宁没有丝毫动静,便在内堂威胁道:“如果安小姐思念师父了,那本王明日便为你取来你师父的头颅,供你日日观赏!”
“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我跪,我爬!”安宁不断的摇着僵硬的头,现如今尊严和高贵比起来,都没有她师父的命重要,她相信现在的逸明轩什么都做的出来。
安宁一点一点的向前面爬去,每一步都摧残着她的身心,眼前不远处的女孩巧笑嫣然,身旁的男子悉心为她剥着橘子,他们好像在看一出戏,而安晴婉就是那戏中人。
她再也承受不住的落下了眼泪,眼泪和着血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她将要爬过的地方,血泪里演绎着她和逸明轩的种种过往,最终都化作了悔恨和痛恶。
安宁本以为爬到了她就可以解脱了,终是她将人想的太善良了。
“王爷,她好吓人啊!吓到臣妾了!”冷听雪一脸娇羞的躲进了逸明轩的怀里,脸上没有一点恐惧感。
“王爷,王妃喜爱猫猫狗狗,不如让安小姐学来听听逗王妃开心。”冷听雪的贴身婢女巧柔总是在适时的时候提出法子折磨安晴婉。
“随你处置,雪儿,来吃颗葡萄压压惊。”逸明轩满眼都是面前憨笑娇羞的女子,跪在近处脸色惨白的安宁就像一条多余的狗一般。
安宁死命的摇着头,她哪怕拼死拖住逸明轩让师父逃回西域也不愿如此丧失人言。
“安宁啊,还不叫?在这装什么高贵?雪儿昨日同本王讲的故事倒是点醒了本王,你同本王说你没有落红是因为练武的原因,真是骗得本王好苦,山上只有你一个女娃子,贞洁怕是早就给了你那群粗俗的师兄了吧!”
逸明轩好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曾经他有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她,她千不该万不该拿母妃的命开玩笑啊,纵使母妃对她再不好他也都一一补回来了啊,人心果然是永远都填不满的。
“既然你不叫,那便让灵将你卖到燕春楼吧,那边自会有人教会你怎么叫的!”
逸明轩一连串冰冷的话语砸进安宁的脑海里,激起了一条又一条的波纹,安宁难以置信的看着逸明轩:他怎能真的连最后一点情面都不留?
怎能如此这般怀疑她?他怎可以如此轻视她引以为傲的尊严?或许自她答应做侧妃的那一日起,在逸明轩的眼里就是个没有尊严的女人了吧。
“逸明轩,你别后悔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安宁从来都是恩怨分明,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半点情分可言!”安宁怒斥着眼前冷傲的男人。
“被你爱着都不够本王丢人的!”
“哈哈哈,好,就当我安宁错付了真心,既然你要听我叫,那我叫便是了,叫完之后你叶轩在我安晴婉眼里就只是大琴的七皇子,我的仇人!”
逸明轩冷哼一声,听到安宁说这种话其实他的心其实跟着抽疼的,只是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她是间接伤害她母妃的凶手,她的贞洁怕是真的给了山里那帮野人,她不配再被他爱着宠着!
沈穆清死死咬着牙看着面前人畜不如的场面,眸子里全是对逸明轩的恨意。
“汪…汪,汪”安宁死命掐着手心里早已结痂不知多少次的肉,隐忍着泪水继续叫着,“喵…喵,喵。。”
这些声音听在沈穆清的耳里犹如针扎一般,“他真是个畜生。”
“你不明白逸明轩心中所想,就不要这样去说,他其实也很难过,只是他再也做不到闭上眼笑着去宠她。”阮沐恒无奈的摇了摇头,逸明轩现在就像他一样,他的宠爱只能给清儿,出场顺序真的好重要,过程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