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觉得这丫头的易容不太好看,他一眼便识出来了,待结束一定给她弄个更好看的,方能衬得起她那温婉尔雅的名字。
众人都去对付那些士兵了,便忽略了这边的冷听雪。
冷听雪满眼猩红的举着剑走向了安坐在那边的沈穆清,她将逸明轩对沈穆清的眼神尽数看在了眼里。
“花宁?和那个安宁一样,不过就是个会勾魂的狐媚子。”
说着冷听雪便要将剑刺入沈穆清的后背。
“安宁,躲开!”逸明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对着喝茶的花宁喊出安宁的名字。
阮沐恒立刻将安坐的沈穆清拥入了怀里,带着她飞落到了一旁,躲开了冷听雪的攻击,而冷听雪不禁没杀死所谓的花宁,还被阮沐恒踢起的茶杯泼了一脸的茶水。
“可恶!都给我上,给我杀了这些混蛋!”
逸明轩走到了不断撒泼的冷听雪身边,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本王警告你,收起你这泼妇的样子,本王看了就恶心。”逸明轩狠狠捏着沈穆清的手腕,全然不顾冷听雪是如何看着他的。
“来人,将王妃带下去,仔细看好了,看不好就给本王捆起来!”
等逸明轩再度转身的时候,这里再也没了沈穆清的身影。
“都给本王住手!即日起,封锁南山,改日,本王亲自来迎娶南山的花宁姑娘!”
逸明轩说完便在一众人的护拥下走上了王轿,最后还不忘挑衅的看一眼云谏。
“蓝七,你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太子爷,本王就算要了你的命,将你挫骨扬灰,凭大琴和南澜的交情,你的父皇也不会为了你大动干戈的。”
“本太子等着你来将我挫骨扬灰。”
可王轿还没有离开南山,便见一个举着黄旗的士兵快步跑了上来,“王爷,圣上让您赶紧将兵种调回去,边关,边关就要不保了。”
士兵的声音不大不小,王轿周围的人尽数听到了耳里,影曜听到这消息,便默默走进了房间里去。
“哟,你还没要了本太子的命,家国就要不保咯?”
逸明轩没有再继续和那些人斗嘴,让人赶紧撤离了南山,赶往了边关。
见逸明轩走了,蓝七方才搭上了花叶的肩膀。
“明煜他这次做的够狠啊,竟然直接发动战争了?不怕伤了那些个愚民了?”
花叶好笑的拿走了他的扇子,幽幽的说道:“若是你,怕是比他还要过分吧。”
“我说你们两个又在商量什么坏点子呢?”
“在商量如何让你永远和那个女魔头待在一起!”云谏松开了花叶的肩头,转而搭上了花一柯的肩。
“还是搭在你身上舒服啊!”
“那是必然,小爷我可是日夜娇生惯养的,不像师兄那般天天不是练功就是炼药的。”
云谏伸出折扇挡在了花一柯的嘴上,“嘘,你舒服是因为你的身高刚刚好,叶叶太高了。”
秦凌薇缓步走在他们几个身后,身旁还拽着骂骂咧咧的花雀。
房间内,阮沐恒将沈穆清轻轻放到了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床褥微微的陷了下去,刚好够他依靠在床栏上的。
“累坏了吧?”
沈穆清摇了摇头,没有讲话,只是在想刚刚逸明轩叫的那声安宁。
“明煜哥,你说他是不是认出我了呢?”
阮沐恒还未出声,云谏便推门而入了。
“本太子都能一眼看出你,更何况那个守了你三年的男人呢?”
他摇晃着手里的折扇,慢吞吞的问道:“谁给你易得容啊?刚出师的手法吗?”
“本公主做的,你有意见?”秦凌薇站在门口好笑的看着云谏,而他身后刚刚还在的花一柯和花叶早没了身影。
“没有。”
“没有便闭着嘴,快要冬天了,你摇着个扇子是经脉混乱了?”
花雀见蓝七吃瘪不由自主的偷偷笑了起来。
沈穆清从床上走了下来,站定到了云谏的身前,“今天谢谢你。”
“本太子只是看到了明煜的信号好奇才过来的,不过你若真想感谢的话,就再为本太子烤一次鸡。”
看着他那贪吃的模样沈穆清不禁笑出了声。
“既然吃鸡,便让一棵花去捉些来好了,我去找他咯。”秦凌薇说完便溜之大吉了。
花雀自然不会插手自家徒弟的事,赶忙追上了逃走的秦凌薇。
“明煜,我想和安宁单独聊会,你可以?放心,这次我又是最后一个到的,不会同你抢她的。”
沈穆清尴尬的摆弄了一下发尾,“你这嘴又胡说什么呢?打趣我呢?”
在沈穆清听来这和打趣差不多了,她现如今这残花败柳的身子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高傲的孔雀了。
阮沐恒看了一眼沈穆清,开口说道:“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说完便轻轻关上了门,将房间留给了沈穆清和阮沐恒。
“坐吧。”
云谏顺着沈穆清手指的方向坐了下去,他没有开口讲话,而是反客为主的倒了两杯茶。
可沈穆清看到那两杯茶瞬间红了眼,在安宁的记忆里蓝七曾带着聘礼和逸明轩同一天来过南山,只是那日逸明轩是来和她商议下山的事的。
那日她的师父师兄百般劝阻她不要嫁给那不知根底的逸明轩,蓝七和明煜都可以,只有逸明轩不可以。
可她偏偏上了脾气,夜里便和逸明轩溜走了,逼得师父无奈之下只好收了聘礼,将她送下了南山。
“那日,你便是这样为我斟茶的,我学了一阵子才学会你那泡茶手法,嘴刁了,只能学来自己泡着喝。”
云谏说着便将桌上的茶杯递给了沈穆清,“尝一下吧,寻常人可喝不到本太子亲自倒的茶哦。”
沈穆清将那杯茶拿到了手里,温热走遍了她的全身,却温暖不了她那颗已经结冰的心。
“他对你不好吧,没关系,有机会我会帮你讨回来的。”
沈穆清只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这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竟然嫁给了一个从来不愿放弃自己高贵身份的人。
“你还不能将他放下吗?”云谏挑了挑眉,笑看着沈穆清问到。
云谏早就了解过任务里关于安宁和逸明轩的事,有贬低她的也有说逸明轩的。
“早已放下,放不下的是那家国仇恨。”
沈穆清缓缓站起身,背过了身,她不想再让外人看到她落泪的样子。
她恨自己当初天真傻气,竟然能放下大仇苦苦追寻逸明轩。
“家国仇恨?”
云谏并不知道沈穆清所言是何,他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是南山的人,他在任务里出现的很少,便没有再多了解。
“我想你应该知道花国吧?”
“近几年才刚刚复苏的国家吧,当年险些灭亡。”
“与灭亡无二异了,我便是那花国的王女。”
听到这云谏面无表情的捏了捏手中的茶杯,他记得他看过南澜国的史册记载,他现在的国家澜国也曾参与过那场战斗。
那么,自己现在是不是也是她的仇人了呢?
“安宁,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仇人还有他人,你会怎么做?”
“杀。”
仅仅一个杀字,让云谏的心紧了紧,现在的沈穆清好像只是安宁,再也不是他的丫头。
“我替你看看脸吧,这种易容术会将你的脸毁了的。”
“不要改了这样貌,会被逸明轩怀疑的。”
云谏只笑了笑,旋即摸上了那副假脸,轻轻替她揭下了那副脸皮。
“这些伤是?”云谏看着沈穆清脸上的伤,安宁的长相确实像沈穆清。
沈穆清听了只是将头微微低了低,并没有回答顾七明的问题,只是笑着说道:“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在她大仇得报的那日变好的。
哪怕她只能在天堂亦或是地狱看着这一切。
二人在房间待了许久,云谏没有将做好的假脸替沈穆清带上,他收起了自己刚刚从衣袖中取出的瓶瓶罐罐,长舒了一口气。
“明天我便替你敷上吧,今晚就让你那张满是伤痕的脸恢复一下吧。”
沈穆清点了点头,兀自看起了镜中的自己。
“好了,快出去烤一只鸡给我吃吧,他们做的我吃不惯。”
沈穆清听了轻笑了一下,他这个太子之名真是当之无愧了,不管什么时候都如此这般挑剔。
“行。”沈穆清站起身慢慢走向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只见阮沐恒失魂落魄的站在房门口,斜阳泼泼洒洒的照射在他不算宽大的身形上。
“明煜哥?”
“你玩木头人呢?想吓死我和丫头啊?”
阮沐恒没有抬头,他好似在想着什么。
等他再抬头,还是那个只对安宁真挚一笑的少年。
“明煜哥,你刚刚在想什么?”
“许是等了你们太久,睡着了吧。”
阮沐恒就这样说着,牵着安宁的手走向了篝火旁。
云谏看着空落落的身边,尴尬的笑了笑,打开折扇也走了过去。
阮沐恒没有吃很多便放下了烤架,拿起了身边的一壶酒独自回了房间。
“我去看看我哥。”秦凌薇见状不对,忙追了过去。
“我也去!”
花一柯刚站起来便被花叶拽了下去,眼神示意他吃自己的肉。
“师兄你不懂,我们男人没有一顿酒解决不了的情绪。”
花一柯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话哪里不对,只兀自吃着手里的烤鸡。
“一棵花,你惨了。”沈穆清吞掉了自己口中最后一口烤鸡,同情的看了花一柯一眼。
“我怎么了?”
“你把刚刚到话再重复一遍。”
花一柯这才感受到花叶周身的冷意,他忘了,他又不经意间没把花叶当男人了。
想着连忙抓起了剩下的烤鸡,飞向了另一边的房顶。
“师兄,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我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不是滔滔不绝的君子。”
说完花叶便飞上了房顶,拽住了花一柯的衣领。
“跪着,说你错了,直到反省好了再起来。”
花一柯无奈的跪了下去,什么反省好了再起来,明明是跪到他满意才能起来。
“外面有些许凉了,师父,你和七少还有影曜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沈穆清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肉,走回了房间,她总觉得心慌慌的,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房间里阮沐恒只喝着酒,一句话都不说。
秦凌薇看着自家大哥这样,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嘛,不然安宁她会担心你的。”
阮沐恒只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秦凌薇。
“你笑什么啊?”
阮沐恒将壶里最后一滴酒喝光才放下看了秦凌薇一眼,他做戏向来喜欢做全,这场人物就是需要他悲观的去推动。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觉得,什么事能瞒过我?”
“哥你在说什么。”秦凌薇淡定自若的打着哈哈,她坚信只要自己不说,她的哥哥就不知道她瞒了什么事。
“她不会离开这大琴对吧?她还是要报仇是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花老头也是骗我的吧?”
秦凌薇听到这心咯噔跳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家哥哥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突然,阮沐恒将手里的酒壶砸了出去,幸得是羊皮所制,没有摔出太大响声。
可秦凌薇还是被吓了一跳,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说,是不是?”
秦凌薇还是强撑着摇头,死死咬着的嘴唇早已经因为缺血而变成了白紫色。
“那便滚出我的房间,滚!”
将秦凌薇赶出房间后,阮沐恒嘴角轻轻一笑,眼里满是嘲讽得逞的意味。
秦凌薇早已红了眼,她不是被秦怀瑾吓哭的,她只是觉得这世界不公平。
自己的哥哥那么爱安宁,好不容易将她救回来了,可老天偏偏不让他们在一起。
不易容怕哥哥不回西域,她不能放着西域亿万子民不管,可易了容,她哥哥好不容易等到的人便命不久矣了。
造化弄人这个词原来真的存在。
她想不明白安宁的爱为什么要这么伟大,还要考虑边关人民的死活,考虑别人是否要经历妻离子散。
这样伟岸的爱,她永远都做不到。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呢?”云谏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折扇。
见秦凌薇哭着跑出了房间,花一柯便被花叶自房顶上踹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到了她的面前。
“小魔女你怎么哭了?”
秦凌薇没有讲话,越过了花一柯向后山跑去。
她现在不能回自己的房间,她一定会被闷坏的,她觉得沈穆清傻的要死,觉得自己的哥哥爱的傻死。
“喂,一堆草,等等我!”花一柯见她哭着跑向了后山忙追了过去。
花雀见秦凌薇也没有搭理自己,便叹息了一声喝掉了最后一口酒,回房的时候还不忘对房顶的花叶竖起大拇指。
云谏自是不会一个人在下面啃鸡的,转身便飞落到了花叶的身边。
“要尝尝吗?她亲手烤的。”
“你自己都舍不得吃,肯分给我?”
花叶瞥了一眼云谏,低头继续啃着自己手里已经凉了的烤鸡。
“南山的晚上真冷啊!”
“末秋了,冷些是自然的。”
云谏点了点头没有再讲话,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安宁中毒了。”花叶突兀的说了一句,他觉得蓝七想知道。
“哦,我知道。”云谏鼓了鼓嘴淡然一笑。
“这次易容,我师父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那样子她肯定命不久矣了。”
云谏啃食鸡肉的动作明显顿了顿,但还是将那口肉咬了下来,对他来说不过是能早点接他的丫头回去罢了,但他还是要演一下。
“她想报仇,不得已吧。”
“你能理解她?我不理解。”
花叶挑眉看了一眼云谏,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能如此淡定。
云谏没有看花叶,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星星,然后说道:“不算理解吧,应该是感同身受吧。”
花叶笑了笑,蓝七这人难得讲这么认真的话,如果花一柯在旁边一定会笑他装学问了。
“我想,明煜也知道了,只是他可能没有你这么通达。”
云谏微微笑了笑,“你想的有点复杂了。”
“安宁这辈子遇上了你们三个,不知是福是祸了,一个自私,一个无私,最后一个你无所谓。”
“我不是无所谓,我只想她能拥有自己想要的适合。”
云谏说完便飞下了房顶,“回屋睡觉了,明儿还要早起呢!”
他并没有花叶说的那么无所谓,无所谓她爱谁,无所谓她嫁给谁,无所谓她想干嘛,他是没有身份做那个有所谓的人,不管是任务里还是现实里。
有的时候就这样,进一步太过,退一步也没有海阔天空,他做不到阮沐恒那么无私无畏,默默守护。
他要做只会做最明晃的主星,绝不会做暗淡的守护星,如果做不了,他情愿这样顺着她直到黎明。
后山,花一柯怯弱弱的坐在秦凌薇的身后,任由女孩哭着。
“喂!过来把衣服借我擦擦眼泪!”
“哭够了?”
花一柯不敢慢了动作,忙过去伸出了衣袖,虽然脸上满是嫌弃,但内心却毫不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