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纪家要开始抛绣球了,赶紧去瞧瞧。”
“不知谁能摘了这大彩头,这可是登天梯呐。”
“确实如此,莫说纪家那万贯家财了,单凭纪大小姐的容颜,就足以令人惊叹不已。啧啧,那可是安昭国第一美人...”
时逢安昭十五年,元宵佳节。
济州城内热闹非凡,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人们纷纷涌向纪家商行门前,想要一睹这盛大的招亲场面。
微风轻拂,门口挂着的灯笼随风轻轻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为这喜庆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生动。
商行内,一名丫鬟端着刚沏好的热茶步入房间,轻声说道:“小姐,绣球招亲要开始了。”
“当~”随着外面一声锣鼓的响起。
纪如月猛地睁开了双眼,眸底闪过一丝恍惚之色...
“小姐。”
“白、白梅?”
纪如月惊讶地看着眼前之人,她那逝去已久的贴身大丫鬟白梅,怎会突然出现?
“今日,我纪某特为小女摆下这招亲台,诚邀适龄才俊共襄盛举......”门外响起纪老爷铿锵有力的声音,令纪如月的心跳不禁漏跳了半拍。
“父亲!”纪如月嘴唇微动,硬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白梅察觉到自家小姐的异样,急忙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关切地走近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很紧张?”
纪如月的失态转瞬即逝,迅速平复了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梦?
不!她明明死了。
被相伴八年的夫君陈书瑾,用一抹白绫活活勒死了...
“小姐其实不必紧张,老爷可是设置了重重关卡的,定会为您觅得良婿。”白梅笑着安抚道。
纪如月抬手轻抚额间,一阵莫名的恶心感袭来,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更加不真切。
思绪转念间,仇恨嚣涌...
当真是老天有眼,竟让她重生一回!
“小姐,您先喝盏茶歇歇吧,看外边那阵势,只怕还得等上一会儿。”
纪如月嘴角微勾,露出一丝冷笑,“为我整理妆容吧,外边很快便要结束了。”
怎能不快呢?
她这凄惨的一生,以及纪家遭受九族被灭的悲惨命运,皆源自这场绣球招亲...
不一会,她的绣球便会被一名女子得了去。
此女身份非凡,关乎她纪如月的终身大事,她却全当嬉戏,只等自己玩够了,最后将绣球随意一丢,丢给了一名路过的穷书生。
这穷书生便是陈书瑾,她那薄情寡义的夫君!
那女子一句:莫欺少年穷,你不嫁也得嫁。
硬是用身份压弯了纪老爷的傲骨,迫使他将爱女下嫁给那穷书生。
纪如月自幼被纪老爷视作掌上明珠,娇养着长大,性格温婉贤淑,且对父亲极为信任,父亲之命又岂会不从?
若陈书瑾真心相待,有着纪家庞大的家业做支撑,如何都能将这日子过好。
可惜,陈书瑾却对那向他抛绣球的女子情根深种,视为知音。
在此女起义之际,他不惜背叛纪家,谋害纪老爷、囚禁纪如月,并将纪家的全部财富尽数奉上,成了她的钱袋子。
当女子称帝之日,陈书瑾亲手用白绫结束了纪如月的生命。
八年夫妻之情,他却将这段过往视为自身的污名。
为了抹去这份污名,他竟在一夜之间,让纪家百余口人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十日后,女帝下令,纪家通敌卖国,证据确凿,灭九族!
陈书瑾这一连串狠毒至极的举动,仅仅是为了向女帝表忠诚,自愿成为她众多面首中的一员...
纪如月心中充满了愤恨!
纪家一生行善,从未亏欠他人半分,却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重生一世,即便以卵击石,她也誓要让这对无耻之徒得到应有的报应!
“小姐,这支簪子还需佩戴吗?”
白梅的声音拉回了纪如月的思绪。
“不用了。”
纪如月缓缓转向铜镜,目光落在镜中那张青涩而又陌生的脸庞上。
明明是自己刚及笄时的模样,却陌生如斯。
镜中少女正值二八芳华,肌肤白皙如玉,光泽流转,眉如新月,面若桃花。一双眼眸明净清澈,灿胜繁星。樱唇不妆而赤,娇嫩欲滴,眉心一颗小巧的红痣更添艳丽。
一袭红衣裹挟着窈窕身形,犹如江南的垂柳,多姿婀娜,便是坐在那,都无法掩盖住绝代风华。
纪如月怔怔地抬手,轻抚上脸颊,只觉得不可思议!
“小姐,您可真美。”
白梅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阵阵杂乱无章的吵闹声。
“走吧。”纪如月淡淡地说道。
“是,小姐。”
上一世,自踏出这房门起,便是无尽的噩梦。
手心被那染着鲜艳丹红的指甲狠狠抠破,血珠悄然渗出。
纪如月微抬眼眸,半点也无前世的期盼之感,直径推门而出,步入众人视线。
“看,是纪家小姐出来了!”人群中,有眼尖者率先发现了她的身影,轻声呼喊。
一时间,原本喧闹的台下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这位刚刚现身的绝色女子身上。
许多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为天人!
纪如月步若踏莲,眼眸低垂,迈上了招亲台之上。
纪家办的招亲台十分奢华,紫檀做柱,精锻铺地,上面站下百来人都绰绰有余。
纪老爷一甩袖,脸上有着厌烦之意。
但当他看到自家闺女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和蔼可亲,“月儿,此处绣球招亲还未结束,你怎就出来了?”
还不等纪如月开口,台上做少年打扮的女子抢先出声道:“怎还未结束?这书生既然得了绣球,自然就是你纪家的如意郎君。纪老爷莫非想赖账不成?”
“你...你这女子,当真是无理取闹!”纪老爷怒喝出声。
纪如月小手轻抬,安抚住了自家父亲,眸光冷冷地看向做少年打扮的女子。
此人,正是日后的安昭国女帝,如今尚是长乐公主的慕容静!
慕容静长相英气,身形高挑,做男子打扮倒是好看,可即使装得再像,她也是女子,在场的人都不是三岁稚子,谁人看不出来?
只不过,安昭国女子地位向来崇高,对打扮也极为包容,见怪不怪罢了。
纪如月表情淡淡的,语气却极其冷肃,“我纪家便赖了这账,你当如何?”
慕容静被她问得一愣,目光在纪如月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随手将身旁的文弱书生推向前,“怎么?纪家是嫌弃书生家贫?狗眼看人低不成?”
随着她逐字逐句地加重语气,引得在场众人都渐渐噤了声。
纪如月上前两步,眼眸微抬,对上了慕容静,“哦?恕小女子见识浅薄,狗眼是如何看人的?不妨姑娘学一个我瞧瞧?”
顿时台下有人忍不住,率先发出极大地笑声。
还不等慕容静发怒,纪如月又说:“嫌弃?我便是嫌弃了,又有何错?我纪家摆下这招亲台,条条规则都有明文规定。这书生是文比成了?还是武比成了?敢这般儿戏的站到我面前,哪来的脸面?”
“我纪家是招亲,又不是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