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发现谭清莹一瞬间变了脸色,何筝猜测道:“又有急需处理的工作?”
“不是,比那更烦人,”谭清莹说,也许是真觉得烦,她还翻了个白眼,“刚发了条朋友圈,那个王军来评论了。”
何筝立马拿出手机看。
王军是她们的共同好友,只见他在底下说——
[去哪吃了?竟然不带上我?!不过你吃的这个东西颜色好看的有点过了,你是不是p过了?如果没p过的话这色泽是不正常的,百分百是高科技与狠活,还是少吃吧。]
何筝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无语了,她也没忍住骂了声:“……神经。”
那一段话真是槽多无口。
王军是他们的同事,前不久刚来的,年纪比他们稍大,平日里最喜欢说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谭清莹有意思,经常凑到她跟前刷存在感。
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同事的份上,谭清莹早就把他拉黑了。
“诶,我记得当时他刚来的时候,你是不是给他分过零食吗?好像那以后他就老在你面前出现了……他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哎呀谁让他的工位附近有我们熟悉的人,其他人都有那总不能带头孤立新人吧,我要知道他是这种人我就不会给了,唉别说了,蛮晦气的。”
“所以说对陌生男人还是得冷漠些,你看看你……”何筝说着看了眼张磊,意味明显。
“你以为谁都跟那个王军一样啊?”谭清莹扫了眼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停了,被冲刷过的叶子涣散出一种更亮的绿,她挽着何筝起身,“雨停了,咱们赶紧走吧。”
“你信不信等会回到去那个王军又要凑到跟前哔哔赖赖了?”
“……”
不出何筝所料,两人才踏入办公室的门,王军就端着杯水从茶水间走了过来。
“回来了?”
谭清莹没搭理他,径直朝自己工位走去。
但王军就跟看不懂脸色一样,也悠悠跟上,恍然不觉的说:“话说你刚刚那条朋友圈,我评论你了,你怎么没回我?没看见吗?不过也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你那照片是不是p过了,p过了的话还好,要是没p……”
受不了他的絮絮叨叨,谭清莹堵着一口气,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打断他:“不用问了没p过!人家打开门大大方方做生意,制作过程全都能看到,没有什么科技与狠活,人家就是这么厉害不仅能把食物做的这么好看还非常好吃,你还想说什么?”
“别那么激动嘛,你是不是还在气我那天帮陈红装水没帮你装?”王军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反而来劲了,自说自话:“所以才说没p过?别骗我了,正常做出来的就不可能有那么光亮的色泽,行了别生气了,以后少点吃那些东西,等我有空了,再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
他说完就走了。
徒留满脸问号的谭清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是,他有病吧?”
别说谭清莹了,何筝在一旁听着都气到无语。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是怎么做到短短几句话集普信,爹味,画饼于一身的?
而且这话也太容易引人深思了,要不是她清楚谭清莹的为人,她都要以为他们俩谈了。
“傻逼,”何筝也帮腔骂,怒得对着他的后背竖了个中指,“我那份红油抄手就应该提回来再吃!!没p过就是没p过啊,贴着他的脸开大我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下次,等下次我们打包回来吃,香死他!!”
考虑到奶奶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吃辣,庄凝冬将旁边托盘上剩余的抄手倒入锅中,打算做个清汤口味。
刚包好的抄手两头尖尖,像一艘艘小船,在咕噜冒着泡的水中咕咚几下,沉了。
面皮肉眼可见的变得透明起来,隐约可见里头粉粉的肉馅。
心里算着的时间,等时间一到,庄凝冬一把将它们捞起来,倒入提前撒好紫菜和虾米的碗里,再舀入熬好的高汤。
干碎的紫菜迅速绽开,犹如丝绸在水中荡漾开。
一阵虾米的咸香随之涌入鼻腔。
高汤是用老母鸡和猪筒骨熬的。
散养走地鸡就是不一样,肉质健壮紧实,鸡的鲜味醇香浓厚。
很补,刚好可以帮奶奶恢复身体。
庄凝冬打算改天继续去那个摊子买老母鸡。
午间,奶孙两人坐在餐桌上吃着午餐。
奶奶看了眼自己的清澈汤水,又看了眼庄凝冬那碗红油汤,跟个小孩子一样问:“怎么你那碗是辣的?我也想吃辣的。”
没想到奶奶还是个喜欢吃辣的馋虫,庄凝冬有点无奈:“您现在身体还没好呢,医生说得清淡饮食。”
奶奶不作声。
庄凝冬继续哄道:“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再吃好不好?”
奶奶总算点头:“好吧,反正凝冬手艺好,清汤的也好吃。”
初春的雨下下停停,落在植物上的声音清脆好听,似带有无尽的生命力。
庄凝冬伴着这样的白噪音入睡。
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她打开窗户,一阵雨后清新的空气,目光所及的街景焕然一新。
离傍晚营业还有一段时间,庄凝冬拿出书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摸过手机打开网购软件,搜索定制牌匾。
虽然她现在经济不是特别宽裕,但到时候正式开业总归还是要一块像模像样的招牌。
那可是作为门面的存在。
还得找块好一点的木,字也要漂亮点的。
见她挑的认真,奶奶醒来后也没打扰她,只是拿起庄凝冬的水杯准备给她倒杯水。
她下意识往水池子一倒,空空如也。
杯子里没剩下水。
奶奶瞅了眼庄凝冬,若无其事地拿起水壶往里倒了水。
杯子轻轻搁到跟前,庄凝冬才从屏幕前抬头:“奶奶你醒啦?让我自己来就好了。”
“倒水又不是什么费力活,整天这不让我干那不让我干的,小心把我养废咯。”奶奶笑。
“怎么会。”
庄凝冬喝了一口水,暖暖的,温度刚刚好。
奶孙俩坐在一块,庄凝冬把准备购置牌匾的事跟奶奶提了嘴,也顺势把挑好的那几样给奶奶看,询问她的意见。
奶奶看的仔细,给出的提议认真,也尊重庄凝冬:“奶奶觉得,第一块和第三块就挺好看的,木质颜色不会过于老气,又大气,不过还是得按你自己喜欢的来。”
庄凝冬脸上展开笑颜,腔调拖出了撒娇的甜:“好~”
她左右反复对比了一下,挑了第三块下单。
差不多到营业的时间,庄凝冬下楼备菜,奶奶探头看了眼她的杯子。
一杯水被喝得干干净净。
没剩下水。
猪肉馅料被搅碎,里头融着葱姜水,可以提鲜。
庄凝冬拿起小勺子挖了一点肉馅,放在擀好的面皮上,蘸水随手对折一捏,一个元宝状的抄手就诞生了。
前后不过几秒。
外头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凝冬丫头在家不?”
庄凝冬仔细听了一会儿,脑中的记忆提醒她:那是李奶奶的声音。
“来了!!”
庄凝冬忙放下手中的活,擦干净手就去开门。
李奶奶端着一个大城市里少见的竹簸箕,上方装着好些大大小小的细长水笋。
庄凝冬笑着朝她问了声好,随后问:“这是……?”
“我一个朋友刚从山上扯的,新鲜着呢,他给我送了一堆,我跟老爷子两个人又吃不了那么多,想到你开店就给你送来了。”李奶奶知道她对食材品质要求高,打着包票,“放心吧,这几天都有雨,笋嫩得很。”
除了根部的一截白,水笋其他地方呈现出一种竹绿到棕红的渐变。
看着水灵灵的,还有股湿润泥土的气息。
老人家热情,自是推脱不过。
但庄凝冬也不想白受人家好意,如果没记错的话,她还欠着李奶奶一家的钱呢,就更不好意思了。
庄凝冬接过,笑眯眯的问了一句:“您能吃辣不?”
李奶奶身体健康,平时还会吃冰棒呢:“能,当然能啦,怎么了?”
“那麻烦您稍等。”
庄凝冬说完,就端着一簸箕的水竹笋回了厨房,手脚麻利地煮了两人份的红油抄手,用盒子装好拿出去。
“李奶奶,这是我准备上新的菜式,麻烦您帮我尝尝,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记得提醒我改进。”
“好好好,多少钱一份?”李奶奶正要掏钱。
庄凝冬忙阻止:“您送了我那么多水笋,这顿当我给你的感谢礼好了。”
见此,李奶奶不再坚持。
拎着袋子回到家,李爷爷正在后院拿着水壶浇花。
花瓣盛放,鲜艳欲滴,红粉白等颜色拥簇着,是独属于院子里的春天。
旁边一角有个水泥砌成的小水池,里面一座假山,上方一个小玉球滚动,有涓涓细水流动着,几条锦鲤在池子里游的欢快。
听见李奶奶回来的声音,李爷爷收好水壶往屋子里走,颇为期待的问:“咱今天晚上吃什么?”
“不用煮了,凝冬丫头给咱送了晚饭。”说到这,李奶奶才恍然想起重要的事,“对的,凝冬丫头送的抄手是辣的,你不能吃,你自个煮个粥去吧。”
李爷爷有胃病,不能吃辣。
李奶奶刚刚也不知道庄凝冬为什么突然问她能不能吃辣。
她要知道是为了给他们准备晚饭,那她可就说明李爷爷的情况了呀。
还不用浪费食物。
庄凝冬连带李爷爷那份也一起准备了,一共给了两碗。
她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被遗忘和忽视,李爷爷有点小脾气:“哼!自己煮就自己煮!”
“嘿!”李奶奶才不管呢,她又不是故意的。
正好也饿了,赶紧尝尝凝冬丫头的手艺。她坐在餐桌前打开庄凝冬给的抄手。
一阵霸道的麻辣香蹿出来,肆意地刺激着嗅觉。
连厨房里正在淘米的李爷爷都被香到,连忙赶出来:“什么东西这么香?!”
定睛一看,正是李奶奶从庄凝冬那带回来的红油抄手。
李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