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景军撤退了。
“他们那么多人，器械也都到位了，怎么会轻易退了？”严大老爷见他们这么快鸣金收兵，十分纳闷，他都做好了苦战的准备了。
万指挥也有些不解，“这是有些反常。一开始对面气势足，攻势猛，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开始有些后劲不足起来，越打越弱，到后面几乎没人能上城墙了。”
也因此，刀兵压力大减，伤亡人数也大幅度降低。
“那对面的伤亡呢？”
万指挥摇头，“城墙底下的尸首并不算多。”
这就奇怪了。
既然对面死的人不多，怎么会撤退呢？
他们样样都占优势，又是上次在姜屏这儿吃了亏正憋了一口气的时候，怎么有点雷声大雨点小呢？
萧珏看了眼一点都不意外的姜屏，“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他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只是想不明白这能有什么联系。
之前姜屏指了几个位置让火炮手往那儿打，别说景军没放在心上，绥宁城这边也有很多人没放在心上。萧珏当然是相信姜屏的，只是在他想法中，也许那是什么陷阱，会给回程中的景军制造一点麻烦，可是景军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他就以为姜屏的布置也许落空了。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严大老爷也猛然反应过来，一脸激动，“姜姑娘，看你这处变不惊的样子，今日的战况怕是早就在意料之中了吧？你之前做的那些布置都起作用了？”
姜屏微微一笑，站到墙头，指着远处那一片被大炮打得坑坑洼洼的凹陷，“你们觉得那看上去像什么？”
严大老爷拿着千里镜端详，“像……土坡？”
姜屏：“……”
那本来就是土坡啊。
万指挥皱眉沉吟，“像面疱。”
姜屏：“……”
我是让你们看整体！
将军府长年跟算命先生打交道，所以萧珏对风水之道有些了解，他凝神远望，脑中凭空描绘想象中的画面，最后微微一笑，斩钉截铁道，“像桃。”
姜屏欣慰一笑，“很有想象力——但那明明是葫芦！”
姜屏遥遥一指，指向远处微微隆起的小山丘，在那里，炮弹打过的痕迹隐隐连成一个大圆。
再往下，大圆忽然收腰，然后又隆起一个小圆，最后在城墙外护城河不远处收口——的的确确像是个葫芦的形状。
“这个葫芦是倒着的，这在风水上，叫‘倒灌金葫’。”
原本绥宁城是个风水宝地，但是护城河被血水污染，好风水变成了坏风水，其间聚集了浓重的煞气，煞气本就往周边溢散，长此以往，绥宁城的百姓们会渐渐被煞气侵染，轻则身体微恙，重则影响寿数。
“这葫芦嘴对着绥宁城，中间隔着护城河，正好把绥宁城和护城河的煞气往葫芦嘴里吸，景军从三舍之外奔袭绥宁城，走的是从葫芦屁股到葫芦嘴的方向，正巧入了葫芦肚子，正面迎上了被葫芦嘴吸入的煞气。”
姜屏轻叩城砖，语气淡淡，“城外死的人越多，被金葫吸收的煞气就越重。景军如果没办法速战速决的话，后面能发挥的战力只会越来越弱，到时候，绥宁城之危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