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卢嬷嬷也没见屋里搭腔,伸着头在门外张望,结果突然走出来的李珩吓了她一跳。
“何事?”
怪不得门外有庆元殿的太监,卢嬷嬷调整好仪态后回道:“回陛下,贤妃娘娘食物中毒,或与安嫔娘娘有关,故而太后娘娘请安嫔娘娘过去一趟。”
顾婉秋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中毒了,秦玉柔在屋里听着,急忙回道:“容臣妾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卢嬷嬷有意朝房内看,但是被李珩挡住,看不清楚,只知道安嫔那头发似乎披着。
光天化日,头发散乱,难不成是两人在行那种事!
卢嬷嬷悄悄退了两步,这消息得和太后禀告。
贤妃昏迷,李珩当然也是要去的,秦玉柔简单一挽发,两人便前往康善宫,那厢庄妃见两人相伴而来,心头不悦,心底咒骂着等着瞧。
“安嫔你可知罪?”秦玉柔刚行完礼,林太后的指责声便从上面传来。
人在家中坐,怎么罪从天上来,秦玉柔不明就里:“太后娘娘想让臣妾认什么罪……臣妾不明白。”
林太后手上捻着佛珠,不紧不慢地说道:“哀家听闻贤妃上午吃过安嫔你送来的粥,下午才变成如此的。”
秦玉柔头一次这么庆幸自己的第六感,她回道:“回母后的话,臣妾没送。”
这时庄妃立马跳出来反驳:“安嫔妹妹你记性这么差呢,上午的时候咱们可是碰到过,当时你可正端着粥往康善宫走呢。”
那么多人看到,这安嫔是不是傻,竟还打算胡搅蛮缠。
秦玉柔看向庄妃:“妹妹当然还记得与庄妃姐姐见过,但是与姐姐分别后,臣妾觉得那粥不适合贤妃姐姐,便没送进康善宫。”
“怎么会?”庄妃不可置信,她亲眼看着秦玉柔端着粥朝康善宫走去的。
秦玉柔看了眼林太后,显然她们两人貌似没有问清楚便准备定自己的罪:“可以寻康善宫的人来,臣妾可以当面对质。”
庄妃是如何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如坐针毡,忙向林太后求救。
李珩在场,林太后立马脸色变得难看,喊来贤妃床前伺候的婢女。
那婢女跪着回答:“贤妃娘娘除了午膳和汤药外,未接触过其他东西。”
庄妃一手撑在凳子上,维持着还算体面的坐姿,不敢看林太后的眼睛。
林太后自是气得不轻,吩咐卢嬷嬷继续去查。
“好孩子,哀家冤枉你了。”林太后的脸比翻书还快。
“贤妃姐姐如何情况,臣妾可否前去看看?”秦玉柔算是给了林太后一个台阶,既然人都叫来了,又受了平白诬陷,两厢尴尬也不好。
林太后目光掠过庄妃,朝秦玉柔点点头:“你去吧。”
李珩起身,两人一同进出,走之前看了眼恭送他的庄妃,大约清楚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庄妃牙痒得很,结果一看林太后的神色,立马跪下告错。
林太后冷冷说道:“下次说话做事之前带些脑子,哀家竟然冲动到听你这毫无根据的话。”
庄妃哪里能料到秦玉柔后来没送,心里怨恨那宫女出的馊主意,嘴上不停说着:“是臣妾的错,臣妾也是听信谗言。”
贤妃情况还算好,服药后已经休息,但秦玉柔知道今日应是庄妃想要陷害她,她就说吧,这后宫还是少溜达。
两人皆未用晚膳,高鸿在一旁询问李珩要去哪里用膳。
“回庆元殿。另外,彻查御膳房。”
高鸿忙应下,李珩又看了眼秦玉柔。
秦玉柔不明就里,但晓得应该是让她开口说话,她赶紧福身,连带着真儿等人一起行礼,吐字清亮道:“臣妾恭送陛下。”
高鸿向着主仆几人投去复杂的目光,其他嫔妃都是找准机会一起用膳,像是禧嫔,哪怕是拉上蕙月长公主都要赖在庆元殿不走,这位怎么瞧着给机会都不抓啊。
他一摆手,一群人跟着李珩朝庆元殿而去。
待李珩走远,严萍一张脸拉得老长:“哎呀我的娘娘,您怎么不跟着一起去用膳?”
秦玉柔无辜地歪头:“陛下在担心贤妃姐姐的病情,我也爱莫能助,这在一个饭桌上,气氛多压抑啊。”
和李珩一起吃饭菜色是多,但是吃饭的礼节也多,他又是个冷冰块,他那张脸怎么看都不像能下饭的,她何必遭这个罪。
再说,当然要老老实实践行后宫守则第一条,不争宠,没看到林太后和庄妃刀她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了嘛。
严嬷嬷被噎住,她觉得这话里很多漏洞,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反驳好。
李蕙月原本是来看热闹的,结果来迟一步,拉了个康善宫的太监过来问才知道是一场乌龙,她皇兄已经和安嫔走了。
一起走了,那还得了!
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庆元殿,她一岁便没了母亲,五岁就成了长公主,她进庆元殿和跟进自己的瑶华宫没什么区别。
左顾右盼只看见李珩在批折子,这才放下心来,让高鸿上茶。
李珩抬眼:“你以为安嫔在,所以来盯着的?”
李蕙月被猜中心思,双腮鼓鼓的:“毕竟她长得好看,臣妹我自当多来提醒两句。”
这几日她偶尔也去请安,瞧着秦玉柔那狐狸模样确实拔尖,难免怕她皇兄着了道。
“皇兄你做的对,就不应该让她来,还是喊表姐来一起用晚膳吧。”
李珩知道自己这妹妹是彻底被苏绮收买了,前几日这两人还一起做了宫装,凡是李蕙月想要的想玩的,苏绮是统统满足。
“今日算了,你琴练得如何?”
李蕙月一听话题转移,挠挠头,目光看到桌上放着块糖。
“咦,皇兄你还吃糖?”
李珩从奏折里抬起头,这糖果是从秦玉柔那里拿来的“喜糖”。
“能给我吃吗?”李蕙月已经要打算撕开了。
“放下。”李珩不动声色地说。
李蕙月吐着舌头:“已经吃了!”
他看到那桌上的糖纸,他有好几次想尝一尝,但最后都没有去管它。
“味道不错。”她评价道:“皇兄,哪来的?”
李珩淡淡道:“是喜糖。”
“谁的喜糖啊,能到您的桌案上。”李蕙月一边吃着一边好奇。
李珩抬起头来,是他自己的喜糖,但他说不出来。
李蕙月见问不出话来,又拉着李珩撒娇:“皇兄,真的不能叫表姐来吗,你就答应月儿吧,她真的很想见您。”
李珩无奈地放下笔,有些人主意打到她妹妹身上,有些人会自己说告辞,看来是他后宫这碗水没端平。
既然秦家的派头给足了,旁的人也是时候敲打和照顾了。
“朕会去留芳阁,你今日就别闹了。”
李蕙月顿时开心了,当晚饭都多吃了小半碗。
李珩隔了一日后便去了留芳阁,禧嫔盛装迎接,向他展示自己新调的香料和摆弄的插花,一个傍晚都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留芳阁从里到外都是兰花的香气,与从前李珩母妃用的一样,这本该是让他无比怀念的事,但是一见苏绮往他身上凑,他却甚是不喜,转头掐住她的下巴。
两人如今已经躺在一张床上,苏绮凑过来的意味再明确不过。
“你入宫前朕便让你想清楚,朕暂时无心这些情爱,你确实是听明白了才进宫的?”
苏绮含情脉脉,素手缠上李珩的手腕:“听明白了,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这番剖心的话再配上这柔情的神色,得来的却是李珩撇开的眼,他松开手:“那你就去控制。”
冷冷的一句让苏绮愣原处。
在大选前李珩曾经造访过安国公府,言辞里是希望安国公不要参与到宫闱中来。
她爹当然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她也不想,她已经见过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又怎么再看得到其他人。
“表哥,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柳姐姐吗?”苏绮睁着眼,明明自己与喜欢的人躺在一张床上,却像是隔着很远一样。
李珩忍着回头再掐她一遍的心,警告道:“朕当没听到你说什么,睡觉。”
苏绮闭上眼睛,心道果然是这样,回道:“是。”
那是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她爹为了让她和李珩培养感情,曾让她入宫住过一段时间,她无意间看见一副女子的画,画上还有一首藏头诗,女子的名字叫明雪。
后来她就格外关注这个名字,并且终于打听到一位相符之人。
当年先帝为给自己的儿子留条路,将谋反的罪名全扣给了柳家,柳家在狱中死了十之七八,原本是要灭九族的,后来似乎是秦相出面保住了柳氏中未成年的孩子,流放到了岭南。
如今想来,秦丘救下柳家的人,要说里面没有她表哥的动作,她是一点也不信的。
而且她知道的比这些还要多,她还知道,柳明雪就被她表哥藏在华京城里。
严萍一大早便来给秦玉柔梳妆,甚至抢了真儿的活计,亲自给秦玉柔描眉上妆,妆是极好的,却让秦玉柔有些不知所措。
“昨晚禧嫔侍寝了。”真儿凑近秦玉柔,将令严萍反常的原因说出来。
多新鲜啊,皇帝又不是和尚,身上还肩负一国的国祚,这不是正常的事情。
不仅玉楼阁,这后宫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来,太后明面上在请安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但是在请安后留下了德妃。
作者有话要说:秦玉柔:只要我跑的快,不必要的社交就追不上我
李珩:不必要?还是朕这几日对她太好了
秦玉柔:哪里好?臣妾每一次见您都跪,只有担惊受怕的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