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01年10月

又是一个星期四,上午的课12点就结束了,下午的课得等到4点,所以其中这4个小时的空白就要由无尽的下午茶和女生们终身热衷的聊天活动来打发。幸好英国是一个极度重视下午茶的国家,工序繁复、点心精美意味着一顿茶消耗时间极长,正好符合我们时间太多的特点。于是女生们打着培养淑女派头的幌子名正言顺地在学校咖啡厅里消磨着午后的休闲时光。咖啡厅的另一头连着学校的餐厅,有时候在午饭前后高峰时间,由于餐厅内座位紧张,学生们也会端着饭菜,再捎上一杯奶茶,买点略显奢侈的蛋糕,坐在宽敞的咖啡厅内,享受着金钱可以带来的舒适空间。

好友们又在午茶例会上开始历数两大帅哥的绝妙好处与他们的种种白日梦想,我照例翻翻白眼,装聋作哑,顺便趁他们谈兴正浓,巧取豪夺一些他们盘子里的美食。好友甲看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全然藐视她心目中荷兰帅哥的儒雅风范,立时大为不满。好友乙挑衅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的偶像不帅,那你在学校里找个更帅的来让我们瞧瞧。”三四个女友平时受我的冷嘲热讽太久,大有接竿而起之势,纷纷赞同,顺便话中夹枪带棒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被挑战后,欣然应战才是我的作风。身在世界知名学府,各国来此求学交流的精英学生数不胜数,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一个貌比潘安,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下定决心,马上行动,转头四处张望,那个他便翩然而至。长身玉立,眉目俊秀,举止优雅,气质高贵,白衣黑裤,清清爽爽地迎面而来。那个英挺逼人直看得我当时就目瞪口呆,惊鸿一瞥后即刻惊为天人,恨不得立即马上上前询问其生辰八字,婚配与否,差点就没直接来段“妾将拟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的文君相如经典桥段。

惊谔之余,忙将其指给在座各位好友看,献宝一样地在那里嘿嘿傻笑,顺便擦拭口水。各位‘色’女好友皆是同我一个反应,长嘘短叹一番后全部认定此人若非名草有主,必定有断袖之癖。否则生的如此面若珠玉,唇红齿白,还是孤家寡人的话,实在是暴敛天物,天理何存。难得和好友在异性审美观上一致,激动之余又用眼角狂瞟坐在斜对面的帅哥,心里暗暗将他清朗的轮廓刻□□间。

人生就是这样奇怪,你没有注意到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仿佛在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但一旦脑子里有了这个念头,无时无刻都可以在任何地方遇见这个人,让你还心中窃喜宽慰自己说什么叫命中注定。与他,也是如此。

后一个周三的上午,因为小组讨论要做背景调查,很不情愿地一大早来到学校的图书馆查找资料。睡眼惺忪地从螺旋楼梯拾级而下,眼中突然一亮。他正端端正正坐在底楼的一台计算机前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边看还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东西。心中大喜,慌忙在电梯口,借着反光镜面观察自己是否仪容得体,才懊恼地发现自己头发蓬乱,面无血色,一套休闲服,要多不淑女有多不淑女。再回头看他,仍是一如既往地清山绿水,衣着得体,让人怀疑是不是特别雇了形象设计师来打理他的整体造型。看见他旁边的位子正好空着,忙一路小跑过去,装作坦然地坐下。谁知这台破机器不能用,开启了半天,连个灯也不闪,让我恨得牙痒痒的。可又不能只赖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吧,只得怏怏站起,一步三回头地不舍离开。

一周过得极快,又是一个周四。12点的金融课结束,我旋风似地卷出大楼,心里急切着要在餐厅里占个好位。“蓬”地一声,撞上一个人,刚想开口质问,突然惊呆。不会吧,言情剧里最恶俗的情景竟然在我身上发生。饿得两眼发光之时撞上心中久仰之人,实在是出乎意料地不是时候。“你还好吧”清朗动听的男中音响起,溜进我耳中,竟然有暖暖的感觉。这时候不争气的我作两眼鸡心状,小嘴微张,就差口水没有流下。他看我一脸白痴样,又叫了几声,我才反应过来。讪讪地傻笑后,竟然什么也没说,自己一路小跑地遛掉了,也不管背后留下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末自然是极受欢迎的,好友千里迢迢来接我下课,顺便出去鬼混一下。好友高大英俊,黝黑健壮,击剑队的王牌队员,也是多少女孩梦中思春时的暗恋对象。只是我们两个相识甚早,对对方的恶习知之甚详,眼看情海无望,作朋友还凑合,一份友谊便保持至今。好久不见,自然亲密,见到好友双臂伸开候我入怀,我欢乐似小鸟一般扑进他怀里,他搂起我,转木马似的旋转一周,以示对我思念之深。眼角突然瞟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蓝衣卡其裤的他从隔壁教室走出,不偏不倚正撞上我们“亲热”,他皱眉侧目,我脸红吐舌,心想:也许时机不对,命中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