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美队此刻的感受大概比较奇特。

他腿上的小医生在认真亲他嘴巴,而他并不觉得刺激或尴尬,平静中甚至有那么一丝想笑。

即便是在“授粉”——就用这只小蜜蜂的说法吧——乔沃德的举动也依然毫无威胁性。他并不敢像毒藤女那样火辣辣地把舌尖往对方嘴里伸,只是用自己柔软的猫猫唇,一本正经地一下下嘬男人唇形饱满的唇瓣,发出很轻的啾啾声。

……这家伙,不是在嘬奶吧。

美队轻轻按着他的肩,把他推离自己的脸。他看着乔沃德无辜的蓝色下垂眼,又无奈又好笑道:“很抱歉医生,体质关系,你没办法对我授粉——然后你的方式也压根不对。”

乔沃德顿时感觉被冒犯了,很不高兴地命令道:“Tryme。”

他说完,又凑了过来,像猫崽似的糊了他一脸口水。

美队:“……”

他已经佛了,一手形式性地挡他的猫猫唇,一手在蝙蝠车的面板上学着操作,调出他们回家路线上的实时监控录像确认路况。

小医生被他挡着嘴巴,就气急败坏地咬他的手泄愤。美队确认过路况良好,总算抽了点注意力在小医生身上时,看到了他气得发红的眼角。

于是他又笑了。

全美道德模范心里就那么一软,抬手去揉青年柔软的棕发,然后理所当然又被嘬了嘴巴。嘬就嘬吧,他自暴自弃地想,反正清醒后羞耻的也不是他。

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种类型的人了。平和,柔软,纯粹,岁月静好。他一生都没从枪林弹雨的战场离开过,除去短暂的文艺兵时期,他不是在殊死搏斗,就是在奔赴殊死搏斗的路上。

有时他呆在那个宠物诊所,在保暖灯下烤脚脚,或者窝在乔沃德颈边打盹时,美国大兵会反复想起一段回忆。那回忆甚至算不得完整片段,不过是一点破碎的光影罢了。

二战时期的某一个冬日,他跟自己的战友们守在结冰的驻扎地里,所有士兵头上身上都落满霜雪,而他们必须抬着枪纹丝不动。然后天色转黑,他们附近的一座农居亮起了灯。

他始终忘不掉那个农居窗口。灯光是橘黄的,在厚而白的雪地上映着一个暖色方块。窗里有噼啪燃烧的炉火,有一只睡着的猫,一只到处蹦跶的狗,一对老夫妻,和他们孝顺的儿子。

土豆浓汤的香味从那个窗口里飘出来,飘得很远,溢满了他们的防御工事。

他和士兵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那看。再有30分钟他们就要上阵支援前线,义无反顾步入名为战争的绞肉机中,但至少现在这30分钟,他感到平静而满足——哪怕那个落在雪地上的暖色方块,一生都不会属于他。

蝙蝠车猛地一个急刹。

亏得美队那超乎常人的反应力,否则小医生估计会直接撞到蝙蝠车的面板上。但即便他及时抓住了乔沃德,乔沃德还是把自己的嘴巴磕出血了。

乔沃德捂着嘴,汪地一声就哭了。

美队抬头看车前的屏幕。屏幕里刚弹出了一个视频小窗口,窗口里是蝙蝠侠没有表情的脸。

美队:“对不起,我刚刚在走神。至于小乔……你懂的,他中毒了。”

蝙蝠侠不冷不热地:“我懂。让他系好安全带。”

他们现在已经离诊所不远了。蝙蝠侠的意思是,他们直接在诊所会合,把车停在诊所后方的小巷子里,尽量不引人注目。等他们条件充足些,会重新选址建新的基地,再从地下打通秘密通道到诊所。否则他们每次做完任务直接回诊所,很可能会被敌人跟踪抄家。

美队看着车内的时间。他跟蝙蝠侠一样兑了10分钟,不过蝙蝠恢复本体的时间,比他早了2分钟左右。

现在蝙蝠大概只剩1分钟时间,而自己大概还有3分钟。

美队看着车里的监控画面,眉毛皱了皱:“两条街开外有便利店抢劫案,我猜我还来得及解决两个小毛贼。所以接下来,你来接手小乔?”

蝙蝠侠没异议。但他提醒美队:“当我们缩小后,将会有100分钟的强制睡眠时间,你必须在时间用完前回到诊所。”

美队:“了解。”

伪装成灰色轿车的蝙蝠车,拐进了诊所后方的巷子。美队打开车门走出来,然后把挣扎着扭成一团麻花的乔沃德,交到了等候已久的蝙蝠手里。

……

对于留守在诊所里的小蜘蛛来说,今天是平静安宁的一天。

虽然没办法陪着乔沃德做任务,但是有美队和蝙蝠侠在,他觉得自己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斯塔克先生今天画了一上午工程图,这个男人一工作起来,耳朵就听不到别的什么声了。百无聊赖的小蜘蛛在诊所里荡来荡去,从冰箱里偷了一盒牛奶,插了根吸管,坐在牛奶盒上使劲往嘴里吸。

他晃着腿,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然后偶然一回头,就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阁楼顶窗下的,巨大的蝙蝠。

小蜘蛛:“噗————”

他吐了一地的奶。

蝙蝠侠明明有足以踩断一个成年人脊背的体重,落地却永远没有声音,这大概入围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蝙蝠侠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漆黑的披风里还裹着一个人,这会儿那颗棕色脑袋一钻出来,就开始对着蝙蝠侠一顿拳打脚踢。

小蜘蛛嘴里剩余的牛奶,顺着他呆滞半开的嘴巴流光了。

……妈耶,他看到了什么,小医生在线暴揍蝙蝠侠!这可是那位蝙蝠侠诶,哥谭的传说、正联的大佬蝙蝠侠诶!

被揍的蝙蝠侠岿然不动。他一手拎着乔沃德,另一只手从腰带上摸出装着解药的试管。

蝙蝠侠淡淡地:“喝掉。”

乔沃德身体里的植物毒素出于求生本能,对乔沃德的神经发出了强烈的警告信号。于是乔沃德一巴掌就打飞了试管,并理直气壮指控道:“先生,这是谋杀!你在谋杀我和Ivy的爱情!”

蝙蝠侠随手接住了被打飞的试管。他看看阁楼床头的闹钟,自己大约还有40多秒的时间,就要变回球球形态了。

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jpg

小医生还在他手里疯狂扭动,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嘚嘚叭叭放彩虹屁:“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爱毒藤女王?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真正的仙女??怎么可能会有人忽视她美艳的红发?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吻她的……唔!”

单人床的床脚“哐叽”一声,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

小蜘蛛:“……哇哇哇等等?!Easy!!”

工作中的托尼抬起头:o_0???

乔沃德整个人被丢在柔软的床垫上时,还知道挣扎着要从床上滚下来;但蝙蝠侠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就听咔咔两声轻响,没人看清蝙蝠侠的动作,乔沃德的手已经被铐在了床架上了。

蝙蝠侠也不废话,一手捏开小医生的嘴巴,一手用拇指顶飞了试管的塞子,倾斜了试管就往他嘴里倒。即便动作看起来很强硬,但他还是记得侧着乔沃德的脑袋,以免把他呛着。

可惜某人根本不领情。

乔沃德:“呜呜呜……呸呸呸!”

被按在床上的小医生反抗异常激烈,捏着腮帮子给他灌了解药,他又拼命要往外吐,吐得蝙蝠侠满手都是。他身体里的毒素孢子知道这是致死药物,本能地操纵宿主的神经,死也不让一滴解药被灌进去。

蝙蝠侠眯起了眼睛。

他托起乔沃德的头,直接将试管捅进了对方的口腔里,压住他的舌头往里灌,不再给他任何往外吐的机会。

装解药的试管只有两指粗,但因为蝙蝠侠捏住了他的腮帮子,还是把小医生嘴巴撑得满满的。乔沃德一边被迫仰着头咕咕地往下咽药剂,一边使劲摇着脑袋试图挣脱——他的力气当然刚不过黑暗骑士,到了最后,乔沃德也只能服软了。

为了他即将死去的爱情,他倍感屈辱地哭了。

乔沃德边哭还边打嗝:“我再也不——嗝~崇拜你了!”

他嘴巴里含着一根试管,说话呜呜咽咽听不清楚,蝙蝠侠选择当个小聋瞎。小蜘蛛球一直在床头跳来跳去,还叽叽叫着朝他喷蛛丝球,估计是在给乔沃德出气,蝙蝠侠同样选择视而不见。

蝙蝠侠灌完了一整支解药,捏着乔沃德的下巴,仔细观察对方的蓝眼睛。刚刚解药被医生吐了小半管,他不太确定毒素是否能完全消除,如果不能——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满手的药剂,他就得逼着乔沃德把自己手套舔干净。

蝙蝠侠:“乔沃德。”

男人的声音低沉且带着哑意,轻声唤某人的名字时,有种让人耳根发软的性感。

乔沃德躺在枕头上看他,眼睛湿漉漉,嘴巴湿漉漉,脸也湿漉漉。他还在边哭边打嗝,猫猫唇被蹂/躏得发红,水润的蓝眼睛里带着不甘心和怂,盈着一泡泪瞪着蝙蝠侠。

……有些男生哭起来居然比不哭好看——不,先想毒素的事情。

让他稍微感到欣慰的是,那双蓝汪汪下垂眼里的不甘心,开始逐渐被清明代替。

蝙蝠侠又低声地:“乔沃德,能听见吗。”

相比起蝙蝠侠自始至终的冷静淡定,乔沃德的表情就异常精彩了。

乔沃德看着身上的男人,又看向自己被铐在头顶的手,缓慢地眨着眼睛:“……呃——What——等……我想想——嗷——!

……他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