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莲子莲藕百合甜汤

“妙法和尚有什么好看的?”方年年弄不明白。

大牛叔瓮声瓮气地说,“好看。”

方年年,“……”

妙法和尚不年轻了,她小时候就听过其名,那时候妙法和尚大概二十五六岁,十来年过去,他年近四十。

大叔级的师奶杀手?

方年年点点头,有些道理。

有客人来,方大牛沉默了一会儿去招待客人。屁股刚沾了凳子的客人看到人高马大、不苟言笑的方大牛,畏惧地往后面缩了缩,还没等做好心里建设的方大牛问出要喝什么,客人就闷头跑了。

方大牛沉默地看着空荡荡的桌椅,内心无措,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地看向方年年。

唉……

方年年望着天空,悠悠的白云和她一样无力,叹了一口气,找个小二势在必行。

告示贴了出去,一时半会儿没有人过来应聘,方年年午饭简单地做了炒面自己和大牛叔吃了,就在桂树下的树荫里歇了午觉,躺椅轻轻晃动,就是轻省的一个美好午后。

起来时,看着明净天空,一时间有着今夕是何夕的感慨,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出生,一晃的在大齐朝生活了十六年,最不习惯的大概就是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网购……随着岁月的推进,慢慢也就无所谓了!

“起来,做个甜汤,爹娘回来正可以吃。”

方年年翻身从躺椅上起来,趿拉着的绣花鞋穿好,走进了厨房。上午李婶送来的干货都收在了橱柜里,新到的莲子、桂圆、红枣、百合品相极好。

莲子是红莲子,是白莲子的加工产物,子实紧密,具有清心、安神的作用。

方年年捧出一把放进粗瓷大碗里用水泡着,转身去了旁边的储物间拿了莲藕出来,准备做个莲子百合莲藕甜汤,去燥解渴、补气益血、健胃开脾,秋日里用上一碗,最好不过。

外面传来了吵闹声,人呼喊着跑过去,喊打喊杀。

方年年走出厨房问,“大牛叔,外面怎么了?”

守在店里的方大牛走过来说,“发现了偷淮南陈家宝物的贼人,正在追捕。”

“呀,这么快就找到了,这贼好大胆,竟然跑到京城脚下。”方年年疑惑,“大牛叔,淮南陈家是何许人啊?”

“这一任的武林盟主。”

“原来这样……”方年年点头,这才能请动官府帮忙追回丢失之物。“也不知道他们丢了什么。”

“据说是武林灵药,能活死人、肉白骨,乃百年前药王所制。”方大牛声音平平,真不是个说故事的好料,“当年做了五颗,留存至今的还余下两颗。”

“大牛叔,你怎么知道的?”

“刚有两位客人说的。”

“哦哦。”方年年点头,秀气的眉头纠结地皱了皱,什么武林啊、灵药啊,让阿弟听到又要叫嚷着拜一个师父,开展一段大侠人生了。

咚!

轻微的细响被耳朵捕捉到,方年年转头看向厨房,只看到桌子上泡莲子的水面涟漪一圈一圈。

她走了过去,纤长白皙的手指伸进去拨动,没什么小虫子爬进去。

“估计是风吹了一下。”方年年自言自语,提了井水洗藕。

她的身后,红莲子之间,有一颗滚圆的莲子,颜色看起来更红,不仔细分辨,一下子看不出来两样。

方年年在井边洗干净一节藕,拿到厨房里切成小巧的滚刀块,切的时候心里面想着,大齐朝没有禁武,尚武之风极盛,武林豪侠不是存在于话本里的奇幻人物,而是真的存在于现实中。

他们真的会飞!

方年年三岁时看到一个男人以轻功从眼前掠过,当场嘴巴“o”,半天收不回来。

还以为轻功都是骗人的呢……

民间尚武,武斗难免,这个在方年年上辈子世界中不存在的朝代皇帝心可真大,没有收九州利器,他们家还有几把刀防身咧。

莲子、百合放进砂锅里煲煮,两刻后放入藕块继续煮,等待煮好的过程,方年年淘米做饭,从水缸里捞出一条大鲫鱼去鳞去内脏,下油锅两面煎一下后做汤。

水萝卜切丝放入香菜叶子、胡椒粉凉拌。入秋后的丝瓜不是很好吃了,就拍了一头蒜煮。排骨放了土豆红烧,最后炒一个花生米撒点儿细盐。

“回家就闻到了香味,咱闺女做饭呢。”

爽朗又带着点儿口音的声音出现在厨房门口,身量比一般中原女子略高、穿着裤装的女人走了进来。走到女儿身边爱怜地蹭了蹭女儿粉嫩的小脸,又从怀里拿出一朵绢花插|进女儿的乌发中,塔娜欣赏着女儿的美丽,“不愧是我的女儿。”

草原上最美的珍珠,塔娜明艳的美丽方年年没有完全继承到,她更似江南水乡的女子,身上有着前世浓浓的印记。

“阿娘,见到妙法大师了吗?”方年年问。

塔娜挽着袖子,帮着女儿一同做饭,“见到了,妙法大师一如以往,从未变过,在佛法的钻研上更是精深,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大师说了什么?阿娘,说给我听听。”

“呃……”塔娜卡住了,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

方年年抿嘴偷笑,就知道会是这样,娘亲和爹爹与其说是听大师讲经去的,还不如说是去观音寺逛集,再加上欣赏妙法大师的长相。

“集市上买了一些卤肉,晚上切了一起吃。”塔娜生硬地转移着话题,才不纠结于大师究竟弘扬了什么佛法。

母女两个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烟囱内炊烟袅袅,很快晚饭就做好了,方年年拿了碗筷去水盆里洗,就着水中倒影看发间绢花。

仿真的红色芍药精致漂亮,衬得二八少女更加俏丽。

这朵绢花可不便宜,但爹娘为了儿女从不小气。

饭菜都上桌时,阿弟方承意到家,遗传了母亲深刻眉眼的脸上东一道墨迹、西一道黑印,不是他读书去的,是书读的他!

昨儿才洗干净的挎包上,又像是从尘土坑里滚过的。

方年年嗔怪,“去洗干净。”

方承意讨好地笑笑,被爹爹按着脑袋带到井边擦洗。

“小心,又惹你姐姐生气。”方家当家的年过四十,深眉大眼,炯炯有神,天生一张笑唇,待儿女从不严厉。方奎还小声地让儿子学乖点,别惹了女儿生气。

“爹,我把纪家儿子打趴下了,你教的那几招真好使!”方承意眼睛亮晶晶的,要不是碍于姐姐威严,他现在一定大声地炫耀自己的优秀战绩。

方奎着急地给儿子使眼色,“嘘嘘嘘。”

方承意缩缩脖子,压低了声音说,“爹,再教教我嘛,打完了纪老三,我被纪老二按在地上打了。”

“呔,怎么就败给了纪老二,明儿爹爹就教你别的。”

方承意小鸡啄米点头。

“爹,阿弟洗好了吗,吃饭了。”方年年喊着。

方奎朗声说,“就来。”随后小声叮嘱儿子,“可别让你阿姐知道你打架呢。”

“一定一定。”

站在一边沉默的方大牛愣一下,疑惑的想就承哥儿的样子,年丫头看不出来才怪。

入秋后天暗的快,刚围坐桌边,室内就昏暗了下来,方大牛点了灯,全家一起吃饭。

方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边吃饭边说话,畅所欲言,爹娘说着在观音寺那儿的见闻,妙法大师佛法精深、容貌依旧。阿弟说着学堂里的事儿,说着说着,这小子就激动了起来,“放学后我和纪家老三约……”

“咳咳咳。”方奎咳嗽。

方承意声音越说越小,在姐姐笑眯眯的注视下灵机一动,“我和纪老三约好了一起温书,他不会的,我还教他了。”

说完,方承意为自己的机智骄傲,真不愧是他,脑子转的就是快。

方年年,“是嘛……我怎么听纪老三的娘说,前两天你们又打架了,她还让我说说你。”

“哪有!”方承意竖起了眼睛,为自己的名誉被污蔑而生气,色厉内荏啊。不断拿眼睛偷看爹娘,让他们帮着说说话。

爹娘爱莫能助,他们放养孩子,在严加教育上还不如女儿有威严。

方承意,“……”

感觉惨了。

方年年慢悠悠地打开砂锅,给大家一人盛了一碗甜汤作为饭后甜点,“你们既然是好朋友,什么时候就请纪老三来家里坐坐,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喝了一口甜汤,甜度恰当。藕块入口软糯,百合没有苦味,莲子……方年年眉头微蹙,怎么有莲子没有煮开?

正准备吐出来。

方承意着急地大叫,“还是别了吧。”

声音在耳边炸响,吓得方年年一哆嗦,直接把没有炖烂的莲子给吞了。

方年年,“……”

拍拍胸口,顺了下去,还好没有卡住。

方年年温和地看向弟弟,“是朋友,哪有不来家里玩玩的道理,就这几天,你邀请好了和我说。”

方承意要哭了,都不偷偷摸摸看爹娘,直接眼巴巴地求救。

夫妻二人专心喝甜汤,儿子就自求多福吧。

过了会儿,塔娜作为亲娘,实在不忍心看儿子可怜,同情地说,“你还可以请一些别的朋友一起来,对吧,年年?”

方年年笑着点头,“当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