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葡萄干

“为什么我是二当家?”沈宥豫问。

方年年指着自己的聪明毛,“从古至今,长这根毛的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能是二当家吗?”

沈宥豫看着方年年大变的模样,肤色变得惨白,涂了很多的妆粉,看起来毫无?血色,偏偏右边眼角下面长了颗铜钱大的黑色大痣,大痣上长了三根又粗又黑的毛,最?长的一根有小指头那么长,捻动在她同样苍白的手上。下巴变得特别尖,要是真有人长这样,脸朝下的摔一跤,下巴能够子在地上戳一个大窟窿。

“大当家,我们现在去哪儿?”沈宥豫配合着喊。

方年年故作矜持地抬抬头,“直接去金明池,咱倒卖了这批皮子,手头上有钱。咱现在有钱,什么花花姑娘看不着,走,大哥带你漂亮美妞去,嘿嘿嘿。”

她搓着手,老期待了。

沈宥豫,“……”

为什么年年看起来像个游戏花丛的老手?

搓手的样子实在是太猥琐,太下流,太让人看不下去了。

可是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清清朗朗,可没有半分的让人不适,沈宥豫摇摇头,宠溺着说,“你可悠着点。”

“放心好了,有分寸着呢。”

不远不近地跟在一边的沈其表情很丰富多彩,甚至有冲动拉着从身侧走过的路人,面无表情地说:看,那边两个大傻子。

路人平安无?事?地走过,走过时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方正大脸的高?个汉子,表情那么瘆人,忒吓人了。

沈其瞪了一眼,路人扭过脑袋,飞快地走了。

沈其木着脸朝前看,竟然看不到主子和方姑娘了。他没有慌张,垂在身侧的手搭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就有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淡淡地一句,“跟着。”

沈其不着痕迹地点头。

既然有人跟着,沈其就放心了,他沿着这条路往金明池走,在那儿肯定能够找到王爷和方姑娘。

的确,方年年和沈宥豫的目标明确,直往金明池。路挺远,路上就拿了五串钱雇了一辆车,坐着车优哉游哉地往金明池过去。快到金明池的时候下车,站在这头已经能够看到明净的湖面,看到湖面折射出来的粼粼波光,透过树枝花影能够看到游船倩影……游湖的人还不少呢,就算是冬天了,冷寒的风在湖中有加倍的凉,但吹不灭人心头的兴致和火热。

“刚才?在车上有耳朵,就没问。”

方年年,“嗯?”

沈宥豫说,“你怎么会这一手的?”

他很好奇。

方年年捻着大痣上的毛,她摸上瘾了,“这个嘛,女孩子都会化?妆的。”

“应该不会往脸上贴东西。”

“你确定?”

沈宥豫想到了珍珠妆、花黄等等,“我收回。”

方年年笑得志得意满,“嘿嘿。”

沈宥豫无?奈地笑着,“你要是没有这个毛了,你捻什么?”

方年年愣了一下,竟然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你说得对。”

沈宥豫翘了翘嘴角,“别捻了,要掉下来了。”

方年年默默地放下手,不是怕毛被拽下来了,而是改掉自己坏习惯!她刚才?竟然想着大痣半永久,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方年年还沉浸在郁闷的情绪里,“我不是说了嘛。”

“应该没有女孩子会往脸上贴面粉。”

“切,那是你见识的太少,知道的不多。”方年年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她上辈子看那些美妆视频啊、特效化?妆啊,后者不算,前者可真是有往脸上贴东西的,不用整容,就可以塑形出更挺翘的鼻梁、更尖小的下巴,还有往鼻子里塞东西的……为了美,女人可以忍受很多。“你可别出汗,脸上上着妆呢。”

“嗯。”

沈宥豫眉头微蹙,难不成是他知道的真的太少了?感觉自己混的江湖,和方年年知道的不是同一个。

两个人并肩而行,没有追求速度,但路总有尽头,很快就到了岸边。岸边有掮客,打眼一看就知道来的人需要什么,他笑着凑过来,“两位爷,红鸾楼的画舫上做的清蒸白鱼味道最?美。”

“我喜欢带着点儿异域风情的美味,葡萄美酒夜光杯。”方年年摇头晃脑,她捏着嗓子说话呢,声音听起来又尖又细,难听得刮耳朵,她来之前特意琢磨练的,真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方年年看到掮客眼睛转悠,很快就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宝悦楼的画舫里葡萄干最好吃,还有西域来的师傅会打馕。”

“宝悦楼?”方年年看沈宥豫去,像是在征询二当家的意见,其实是在问,宝悦楼是真的有花姑娘的否?

沈宥豫淡淡地点头。

他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别扭和难受,看年年兴奋的样儿,两只眼睛光光亮,早知道就怎么也不答应她来游湖了。

掮客:“两位爷稍微等会儿,宝悦楼的船很快就来。”

“爷不差钱,可要最?好的。”

“放心放心,一定给爷准备最?好的!”

掮客能够分到佣金,客人在船上消费的越多,他拿到的越多,既然听到不差钱,他当然的是可劲儿地帮客人往里面造,绝对钱超所值、钱尽其用。

沈宥豫矮身,凑到方年年耳边压低声音说:“悠着点。”

这是他第二次说了。

方年年小小的心虚了一下,“就是出来长个见识,书上总是说才?子佳人什么的,我就看看。”

“哦。”沈宥豫将信将疑。

······

宝悦楼的画舫里,地面铺着厚实的充满异域风情的波斯地毯,穿着清凉的波斯美人赤着脚随着音乐旋转跳舞,她精致的手腕、纤细的脚踝上带着铃铛,随着转动,铃铛铃铃铃响,让人的眼睛不知道是看上面还是看下面,忙得很。

旁边就放着一张矮脚的小圆桌,桌子上放着葡萄干、肉干、葡萄酒,没有夜光杯,但有陶瓷杯。

桌子边坐着两个人,沈宥豫抱着胳臂,一脸黑的看着对面左拥右抱的方年年。

画舫上的美人儿,除了跳舞的、唱曲的、弹琴的,其他人都围着方年年转。

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宥豫这儿冷冷清清,一只母耗子都不愿意凑近他;方年年这边的热闹直接就溢出来了,或秀丽或温婉或明艳的美人儿环绕,娇俏的声音连连。

方年年手上抱着两个,身后围着好几个。

她朝着跳舞的异族舞女抛去了个眼神,那漂亮美妞妞二话不说地旋转着过来了,腰身柔弱无骨似的弯了下来,柔柔地依偎进了方年年的怀里,趴在她的身上,红艳的唇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了浅浅的吻。

沈宥豫腾地坐直了身体。

方年年挑起美人儿的下巴,“美人,你的吻留在脸上了。”

美人儿笑了起来,笑声就和含了蜜似的,那么好听。

沈宥豫的脸更加黑了。

他后悔,后悔答应了方年年来游湖。如果上天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宁愿待在陈家直到天黑才?出来,而不是出来游什么湖!宝悦楼他记住了,回去就安排人手排查,这家肯定是个黑店,应该取缔!

“爷,我们就不美吗?”穿着纱裙的女人长得不算是多惊艳,但如同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让人爱不释手,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头发就自然地披着。

方年年凑过去说:“美,美,都美。”

美人们都笑了,开心地围着方年年转,纷纷送上自己的吻。

等散开时,方年年脸上多了五六个唇印。

方年年好陶醉哟,谁不喜欢美的人事物,放纵啊,快活啊,浪啊。

方年年,“哈哈哈。”

沈宥豫要气炸了,还不好发作。

船舱外,鸨母弯腰耳朵凑在门口听着,听到里面的笑声她就纳闷了,“这年头真是奇怪,竟然有男人带着浑家出来听曲拥美的。到了地儿,浑家比丈夫放得开,啧啧啧,抱上了,亲上了,哎呦,没眼看了,怎么还上手捏上了。”

“咳咳。”

鸨母讪笑着站直了身体,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被抓包的尴尬就持续了一会会儿,很快就消失不见,她扶了扶发髻上脑袋大的绢花,甩着帕子说:“小哥,要不要奴家陪着喝一杯。”

沈其冷着脸,“滚一边去。”

鸨母瘪瘪嘴,“小年轻不懂老的好,老娘这才?是风韵。”

她哼了一声扭着离开,走了几步忽然抬起手托了托胸部,还是很有料的嘛。

沈其沉默。

船舱里,方年年惊讶地大张嘴巴,竟然有这么柔软的存在。

“手感好棒!”

把衣服裹上的女人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别人都这么说。”

“可你这么瘦!”方年年双手在空中比划出曲线,太不可思议了,该瘦的地方瘦、该丰满的地方丰满,人间尤物啊。

“奴家的天赋呢。”女人娇笑着,边笑边往方年年身上倒。

世界一下子天旋地转,女人落地时惊叫一声,脑袋还是懵的,人却已经倒在了一边。她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直接动粗的男人,从来没有男人这么对待她过。

沈宥豫冷着脸挨着方年年坐下,眼神扫了一眼,一个个看了过去,“给老子跳舞。”

围在方年年身边的女人们瑟瑟发抖,不由分说地站了起来,开始跳舞,姿势是僵硬的,表情是僵硬的,心情更加僵硬。

方年年控诉,“你干嘛!”

沈宥豫咬牙切齿地说:“你干嘛呢!”

方年年不爽地哼,“那你以前干嘛呢!”

“我以前……”沈宥豫气势一下子就虚了。

方年年嘟囔,“我才?来京城几天哪,就听到了许多某人的风流韵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