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梦魇

江之初还是来晚了,她早该想到张府守卫森严甚至加高围墙是为了什么。

她们冲进去的时候,张府早已一片狼籍,上下数余人皆丧命于此,江之初托着张夫人的头,好似不扶住就会掉下来一般,江之初用手捂住她正在喷涌鲜血的脖颈,那血温热而又腥怎么堵也堵不住。

“张夫人!张夫人!”江之初红着眼唤她,衣襟上满是那人的鲜血,触目惊心。

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痛苦的看着她,张开嘴想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嘴里不住的翻涌鲜血。

“奸…”

江之初刚想凑过去可她却再也说不出话了,眼里划过晶莹的泪水,江之初知道她救不活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放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体抖的厉害,一旁的青宁也是红着眼眶,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她眼前逝去,她却救不了。

太阳已然全部落山,诺大的张府漆黑一片,染血的白布被风吹的飘扬,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江之初方平复好心情想同青宁说些什么,却瞧见面前木柜中露出一抹银光。

“小心!”

江之初推开青宁却没想到那人正是冲自己而来,可根本来不及躲闪那匕首便刺进了她的右肩。

在刺入身体时她感觉到一丝凉意,然后一阵刺痛,就像肉快凹陷下去一样。

青宁此时刚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思考便从医箱里掏出银针,三步并两步的冲上去将那银针扎进那人的合谷穴,随机那黑衣人便感觉一阵麻木丢下了匕首。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跑步声,邻居听见这边有动静忙来看,结果吓坏了,立马跑去衙门报了案,魏贤立刻带兵赶来没有拖延。

黑衣人瞧情况不对丢下了兵器从正门跑了出去,看来□□的话对他也是有些难度需要耗费时间。

江之初见黑衣人逃走,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可随后便是肩膀处的疼痛感让她难以呼吸,她昏迷之前听见有人在叫她,最后一眼是逐渐虚化的火光。

江之初做了很长一个梦,梦见她穿越回去了,回家后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除了再也见不到魏昭瑾了…她突然感觉有一丝心痛的感觉,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痛。

熟悉的校园里,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空洞,江之初觉得他们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在等她,她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转过来的人却七窍流血张牙舞爪的向她扑过来。

“有奸细!有奸细啊!”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她如同僵尸一般不知疲惫,无论江之初跑的多远她始终都跟着她,嘴里一直念叨着“有奸细”,江之初最终体力不足被她追上,那双布满尸斑的双手死死的抓住她,尖利的指甲扎进她的肉里。

她想要逃却发现根本迈不动步子,想要张嘴呼吸,可鼻腔里满是尸体腐烂的恶臭味……

“报仇…报仇…”

“不要!”

江之初挣扎着从床上弹起,摸了摸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是一身冷汗。

江之初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做梦,正当她托着疲惫的身子想要躺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绑着绷带,身上只着一件干净的中衣,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有什么东西压着紧紧的连气都吐不出去。

吱—

青宁抱着药箱进来了,看见江之初坐在榻上紧皱的眉头也露出一丝喜色。

“你醒啦!醒了就好。”说完她用手背去试探江之初额前的温度“嗯,不错啊,烧退了。”

青宁见江之初抱着被子缩在里面抿着唇一言不发,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她弯了弯唇角温声道:“别担心,你的秘密没有暴露,只有我知道。”

看到江之初是女人身的时候她确实吓坏了,可第一反应还是替她挡住了,她来不及消化这件事情匆匆赶了魏贤等人出去后便开始救人。

“你也算我救命恩人,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江之初的阀门,六年的委屈和心酸全部同眼泪发泄了出来。

“谢谢你。”

“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吧。”

她的心霎时被填满了,多的是感动,她也是从这时起将青宁视为家人一般的存在。

“那个…张府…”

江之初不敢回忆,她一回想起张府的灭门惨案便想到了那个梦。

“现场留下的凶器与死者伤口吻合,用的凶器与杀害张大人的那柄是一种,想来那个黑衣人就是凶手了。”

青宁回忆起昨晚也有些难受,换药的手也微微停顿,随后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把衣服穿好,魏贤要来了。”

青宁把衣服扔给她,这边前脚刚刚穿好衣服后脚魏贤就到了。

“小江兄弟,你可还好?”

魏贤敲门走了进来,自然的坐在了床角,眼底尽是疲惫。

“我没事了。”江之初摇摇头,随后又问“你怎么了?看起来很累。”

魏贤长叹一口气“还不是因为…”

话音刚落,韩士军就带着三两官兵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既然江大人已经醒了那便跟下官走一趟吧。”

江之初一头雾水却见魏贤一副为难的模样,青宁在旁边也是紧握双拳。

“你什么意思。”

韩士军奸笑道:“什么意思?江大人不明白吗?我就说你一个翰林院编修为何非要陪同查案,还背着魏大人悄悄行动。来人啊!给他俩统统抓起来!”

韩士军挥了挥手,便上来两个官兵抓住了青宁和江之初的手腕反扣过去。

“韩大人…本官觉得他们没有嫌疑?”魏贤沉着脸说到。

韩士军假意为难,道“哎呦魏大人,这也是对死去的冤魂负责啊,她们二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案发现场,形迹可疑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啊,若魏大人执意要拦着下官,那下官便只得拼了老命也得上书陛下啊。”

江之初自知自己嫌疑重大不好解释,啐了一口咒骂道:“小人,不用你押我,我自己走!”

因着江之初有伤在身,韩士军才同意将青宁与他关押在同一牢房。

江之初看着青宁满是自责道:“对不住啊,连累了你。”

这若是往常青宁定会怼她,可今日竟意外的温柔“无事,是我自己要为张大人报仇。”

“呸,枉我还想着保护那个小人,结果倒是被他倒打一耙。”

想起韩士军那贼眉鼠眼的模样,江之初便气不打一出来。

“江之初,你有没有想过张夫人为何要将官府的人拒之门外,临死之前又想和你说些什么…”

江之初猛然想起来那个可怖的梦暗想:难不成是真是奸细。

“难不成这衙门不干净?”

青宁凝神点了点头“想来张夫人已然知晓凶手的身份,而那黑衣人要杀你必然是误会了,他以为张夫人把一切都告知与你,可他不知道那时的张夫人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你怀疑…”

二人皆不语,一切尽在心里。

近日魏昭瑾明里暗里给褚子期安排了不少工作,忙的他已经没有时间来招惹自己,她也落得个清闲,不用每日看着个让人厌恶的脸。

“殿下,今日心情不错啊。”

好不容易有一天褚子期没来,影卫也没来,魏昭瑾的心情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

怡秋最讨厌看见两个人,一个是褚子期,另一个是影卫,影卫一来自家殿下的眉头就会皱起来。

怡秋心思着去小厨房看看新煲的莲子粥好了没有,前脚刚走后脚影卫就来了,等到怡秋回来之后,影卫已经走了,魏昭瑾的手中多了一份密函,那本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定是江之初又有事了。怡秋想到,心里暗暗的把江之初也划进了黑名单。

“怡秋,准备一下,看来本宫也要去一趟江南了。”

怡秋虽有些茫然却还是应了下来,想必是那密函里又写了什么事情让魏昭瑾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荒唐!”

皇帝将魏昭瑾的奏折重重的扔在了地上,有些震怒:“朕说了,大婚之前你哪也不许去。”

魏昭瑾捡起地上奏折复又放了回去,不疾不徐道:“皇兄,恐怕这次您必须同意了。永安县令被杀一案背后牵扯了不止一个凶手那么简单,他们查的太多了,陛下也不想真的查出什么而后公之于天下人吧,万一真如太子所说,那…”

皇帝兀的拍桌,喝道:“住口!”

“臣妹知晓皇兄重手足,臣妹易是,所以此事唯臣妹前去方可平息,皇兄,三思。”

皇帝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思量片刻,随后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皇帝信得过魏昭瑾,魏昭瑾也不会背叛大魏,这便是皇帝肯让她出手的原因,皇室内部之事便只能由皇室之人解决。

京都到永安县正常的车程需要两天一夜,若是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影卫的速度远远要快,只需一夜,这也就是影卫的可怕,他们如同影子一般随处可见却又看不见,杀人于无形,特殊的情报网使得他们传递消息异常迅速,不然江之初还得在牢狱里多呆上几日了。

魏昭瑾出发已有一日,估摸着第二日午时左右便会到达,而这两日足够有人销毁证据。

“办妥了?”

“嗯。”

“呵呵。”男人冷笑道:“魏昭瑾啊魏昭瑾,我倒是要看你到底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