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李家村的时候，我心中只有念书，从未想过儿女私情的事情。”张仲曦道，“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对我们家好，是因为跟月儿好的缘故，当然李家村的村民其实都不错，大家邻里乡亲，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
“不……不会的，你骗我！！！”张仲曦话语无疑是冰冷无情的剪刀，直接将她心中最后那点希望给掐灭，“你怎么会不喜欢？那个时候……我不是这样子的，你怎么不喜欢？”
今夜有风，可是天上依旧繁星点点。
无论自己如何解释，李翠兰就是不相信。
她已经偏执到无可救药，已经偏执到听不进去除了自己想要听见的任何话。
张仲曦抬起头，任由冷风灌入脖子里面，他漫漫闭上眼，脑海里满是李荣华的身影。
“明明……是我跟你先熟悉的。”李翠兰的脚支撑不住，顿时就跪了下去。
她躺在地面，整张脸撞在粗壮的碎石子上面，原本毁容的伤口顿时被隔开，里面的血液顿时冒出来。
“若是没有李荣华，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张仲曦只觉得心力交瘁，“我不是先跟你熟悉，若是说熟悉，其实……也是我跟荣华先熟悉。”
张仲曦会议起自己小的时候，自己家里养了一只小奶狗，他回到家里的时候，自己走哪里，那只狗便跟着自己去哪里。
而在他的记忆力，他只要出门，在村子里面总会有一个小尾巴跟在自己身后。
其实，小孩子的眼中，哪里有什么美丑善恶？
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哪怕是癞蛤蟆也能玩到一块。
那个时候，他们张家的状况十分不好，他早晨基本不吃早饭，在学堂里面经常还没有到中午便饿得前胸贴后背。
有一次，他下了学堂走在河边，那会已经快要饿晕了，赶紧趴在河边上喝凉水。
他记得那日，李荣华正在河边割猪草，四目相对，他生平第一感觉到尴尬，支支吾吾解释了半日，而李荣华却早已经跑得不知所踪。
他那个时候又气又恼，平日他有什么事情哪怕是藏在自己的心底也不会说的，可是那日他却不假思索，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当然，那个时候觉得那些话说出口难为情，最主要还是觉得丢人。
可是第二日，他去学堂的时候，他便会发现自己的桌子底下多了一些吃的。
比如……烤红薯，或者是白鸡蛋，更或者是一些看起来包得扭曲的野菜包子。
跟李翠兰引起自己注意的表达方式不同，荣华的方式总是带着丝丝的怯懦。
他知道，她因为脸上的容貌而自卑！！！
想到这里，张仲曦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地面的李翠兰，“荣华是我未婚妻的事情，整个李家村的人都知道，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
夜色里，看清楚李翠兰的表情，可是她晃动的身影已经说明了她当初是知道的。
“且不说我没有想过男女方面那些事情，就凭你明知道我是有未婚妻的，你却还故意在我面前晃悠，还各种讨好月儿甚至是我的祖母，你的心思就不正。”
李翠兰匍匐在地面，身体颤抖得厉害，“可……可我那个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呀。”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是因为喜欢一个人去陷害另一个人那你就大错特错。”张仲曦眸光里面的冷意如同无形中的冷刀子，狠狠的砸在李翠兰孱弱的身体上，直接劈得一层皮不留。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初荣华是如何掉进水里的。”
李翠兰心下一惊，他……怎么会知道？
还在诈自己还是真的？李翠兰话还未说完，张仲曦愣愣的声音已经传来，“若不是你在河边大叫我掉落在水里面，不会游泳的荣华怎么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跳进水里想要救我？”
“你……你胡说，我根本就没有做那样的事情。”李翠兰坚决不承认。
“你不承认没有关系，我心中有数就成。”张仲曦叹息一声，“也是从那以后，我才明白谁对你是真的好，谁对你是别有用心。”
“你口口声声的说你喜欢我？可是你真的喜欢我吗？”这句话张仲曦像是在问李翠兰却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喃喃道，“若是我就是一个山野莽夫，不是读书人，你能喜欢我吗？”
李翠兰面色一僵，像是被张仲曦给问住，她迟疑了片刻，那边张仲曦又道，“你从头到尾喜欢的不过是我这个读书人的身份罢了。”
在李家村，张仲曦念书人的身份比起旁人，像是高人一等。
他那个时候已经是童生，考上秀才也是迟早的事情。
也是那个时候，李翠兰来自己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频繁。
联想当初的种种，张仲曦脊背惊出一身冷汗，他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糊涂。
“可是荣华不一样，她从一开始其实不屑于我的身份，甚至还想着离开。”他想起曾经的种种，冰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温柔。
“荣华纵然千不好万不好，却不会心如蛇蝎做出那般恶毒的事情。”
风越来越大，城楼上的火把摇晃得越发的厉害，张仲曦深吸一口凉气，他抬起手刀刃再次指着她，“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李姨娘我再问你一次，外面的北国将士究竟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李翠兰顿时又开始笑起来，可是这一次她却仰起头，看着黑夜的天空，笑得细长而绝望。
张仲曦眉头紧锁，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这边李翠兰已经停止笑声，“张仲曦，你不会知道的。”
“既然……一点爱都没有，那就一直恨吧！！！”
李翠兰几乎没有给张仲曦任何反应的时间，说完之后，忍着浑身的疼痛，再次坐起来，然后奋力的朝着张仲曦手中的刀子撞过去。
噗嗤……
鲜血四处乱溅，好几滴血液已经溅起在张仲曦的脸上，看上去异常的狰狞。
刀子刺破李翠兰的胸膛，她气若游丝，伸手想要勾着张仲曦的衣角。
而他却避如蛇蝎，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