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淮拿过他手中的毛巾，一点一点帮他擦着头发。
他感受着身后的温度，心里的满足慢慢放大。
师傅的指尖热热的，触碰他头发时，带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那种感情在他的心里逐渐放大。
他的手稍稍握紧：“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
白月淮的动作顿了一下，知道他在说玄阳阁的事，一边听着，一边帮他擦头。
“只记得父亲被杀时，我被人救出了玄阳阁，后来与那些人走散，便被暗禹阁的人捉了去当药引。”
烛火淡淡，两人的身影在烛光的照耀下交织在了一起。
白五盯着那片影子：“师傅若不喜欢玄仙剑，我便不要了。”
后头却没有传来回应，他有点紧张，回头去看：“师傅？”
白月淮将毛巾放了下来，她望着地上那把玄仙剑，想起上一世时，慕寒非将它握在手中，杀了一个又一个宗门弟子的情景。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本事能管得住他。
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师傅。”他连忙站起身，“你说句话，你这样，我……心慌。”
“我的决定，对小五很重要吗？”
“重要。”他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我就问你一句，你会用着它做伤天害理的事吗？”
他看着她，坚定出声：“师傅不喜欢的事，我绝对不做。”
这个回答让她一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玄仙剑在你手中，也好，但你要记得不可随意用剑，否则让人知道你是玄阳阁少尊主，便不好了。”她走过去，弯腰捡起剑，发现原来这把剑还挺重的。
看小五拿在手中很轻松，她还以为轻的很。
她将剑递给了小五：“好了，回去吧。”
外头的雨已经慢慢变小了，白月淮听着有人走动的声音，想着许是父亲回来，便嘱咐道：“明日我会想办法，到时你什么也不要做，只要跪着，知道吗？”
“好。”
他点头，走到窗边，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当瞧见她挥了挥手后，他才稍稍安心，翻窗出去。
心里的阴霾终是散开，白五心情愉快了许多，当他回到自己屋内时，一下便感到了不对劲。
他警惕起来：“出来。”
“拿了玄仙剑，果然不一样了。”
一个人影从门后走出来。
白五眯起双眼：“叶沧余？”
“想不到啊，玄阳阁少尊主竟然是你。”
“有话便说。”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叶沧余的身份，只不过没有必要，所以也不想说。
“剑门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和我走。”叶沧余难得正经起来。
白五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要。”
“你想过没有？明日白汕峰可是会将你交出去！”
“那是我的事。”
“因为你师傅？”叶沧余原想着，白五应当会委婉否认，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回答——
“是。”
叶沧余愣住了。
在这黑暗之中，白五来到他面前，双瞳如夜一般黑，毫不客气的瞪着他：“所以我警告你，离师傅远点。”
“白五……”叶沧余苦笑，“不对，是慕寒非，你可晓得，你是慕寒非？”
“是，又如何？”
“那你就该清楚，你与白月淮不可能……”
“可不可能，由我说了算。”
他清楚自己的情感，也知道今后要面对的事。
但那些事与师傅相比，轻如鸿毛。
就算她是剑门的人，他也不在意。
白五斜眼看向叶沧余，冷声警告：“我只说一遍，她是我的，离她远点。”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叶沧余有一瞬间想骂回去。
他想说：那是他的娘子！
但到了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如果是别人，他可以为所欲为。
那这个人是慕寒非啊！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好！随便你，我不管了！”
走到门口他才想起这里出不去，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又回到窗边，看了白五一眼后：“你好自为之。”语毕，他咬紧牙关，翻窗而出。
而这黑暗之中，白五的身影几乎与夜融合在了一起。
翌日。
白月淮与白五跪在白汕峰房中。
白汕峰皱眉，瞪着地上的二人。
这是他的女儿，她想做什么，他自然是猜到的，所以——
“不可能。”白汕峰沉着气，“这件事不是儿戏。”
“掌门，小五他并未做错任何事，为何要受众人谴责？”白月淮语气认真，“若掌门担心小五误入歧途，那便更应该将他留在身边，不是吗？”
这句是实话，白汕峰竟也反驳不得。
他的视线移到白五身上，发现他的那双深瞳，竟与慕浅一模一样。
当年的事历历在目，至今都让他心惊胆颤。
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玄阳阁不复存在，所以他的儿子也不能留：“白祈，将白五带下去。”
“是，掌门。”白祈向白五看去。
少年虽跪在那，却一股子狠戾，那气息又狠又野，竟让他也茫然了一瞬。
如今的白五果真不同了。
小五没有内力时就野的可以，如今武功高强，更不可能听劝。
果然，白祈还没过去，他便自己站起身，勾了勾嘴角，赏了白祈两个大字：“滚蛋。”他本就不喜欢白祈，如今更不会给他面子。
周遭安静了一瞬，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听话。
像只野猴子。
白汕峰脸色沉了下来，知道这泼猴若想逃，根本没人拦得住他，到时武林势必又是一场浩劫。
“小五！”白月淮还跪在那，抬头瞪着他。
被她这么一瞪，他当下怂了，声音软了下来：“师傅，你别跪着，起来啊。”他见不得她受罚。
但师傅却不动，甚至厉声命令他：“跪下！”
那两个字不大不小，却让白五颤了起来。
他完全是下意识反应，回过神时，已经乖乖的跪在师傅身边了。
他不敢动，怕一动，师傅就和他急。
所有人都没料到他竟然会如此听话，全都愣了一下。
唯有白月淮镇定自若，她的视线重新回到了白汕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