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王瞠目结舌,怒不可遏:“你堂堂世子,如此为难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纳了她又如何!”
本来他还想?跟这混帐儿子说说,赐婚的那个世子妃,身份低微,不堪大用,纳个得力的侧室,也好替她打理?府中事?务。还能化解她和陈侧妃一脉的矛盾,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是这孽子说话可真是句句戳他心窝。
气得他也懒得好声好气地跟她分析其中利弊,推心置腹,只强硬地下令。
可是萧定?瑜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冒认天?家血脉,大不敬,斩了吧。”
靖北王气得抬手就要打她。
萧定?瑜自然不可能干站着给他打,但碍于身份,又不能还手,只好敏捷地避开。
偏生她还嫌气不死靖北王一样,一边闪避,一边还火上添油:“父王何必如此恼怒?这纳侧置妾之事?,若有必要,自有世子妃或者?是我母妃相看张罗。”
这话就差没明着嘲讽靖北王那啥啥了。
这是女眷的事?情,你一个男的,掺和啥啊,还是你其实内心深处藏着一颗女性的灵魂?
靖北王气得眼睛都充血了,开始寻摸家伙,非要揍一顿狠的才行。
“父王你别激动啊。为一个不晓得是什么外八路亲戚的姑娘,揍自己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有点?什么事?呢。”
靖北王追不上萧定?瑜,反倒将自己累得不轻。
一听?她这么说话,脑子反而清醒了些许。
大概是因虎父生犬子,后?来勉强靠着娶了安顺长公主,傍上了陛下,才得以顺利继承靖北王府,当年没少受人挖苦嘲讽。以至于他站移脚跟之后?,特别爱惜羽毛,于声名看得特别要紧,最恨别人说他那啥啥的。
萧定?瑜这话,算是踩到他痛处了。
要是传出去,当老子的,因为一个外人,还是被盖章定?论冒认天?家血脉的姑娘家,要打明面?上一点?儿错处都没有的儿子,指不定?要怎么想?呢。
他停了下来,轻哼一声:“不过是纳个侧室而已,你也要忤逆我?”
萧定?瑜牵了牵嘴角:“父王这是铁了心要将她纳进王府了?”
靖北王毫不含糊:“总是要给陈侧妃一些脸面?的。”
萧定?瑜眼里掠过一丝暗光,一个侧妃,有什么脸面??!踩着她公主娘的脸面?,还想?着给侧妃脸面?,想?得美!
抬起头的时候却又笑得一脸灿烂:“那不如父王你纳了她。想?必陈侧妃对你贴心贴肺的,姑侄共侍一夫也是一桩美事?呢。”
靖北王几乎要气吐血了。
萧定?瑜毫不畏惧,慢吞吞地道?:“陛下亲自赐婚的世子妃还未过门呢,我现在纳侧,是要公然打陛下的脸吗?”
靖北王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说那就过世子妃进门后?再?纳,好饭不怕晚,等?个两年也没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说呢,萧定?瑜就截住了他将要出口的话。一副我都是为你着想?的样子,劝道?:“父王你刚才都说了,现在什么体面?都没啦,不赶紧纳进门遮一遮丑可怎么了得呢。儿子我不方便,但是父王你就不一样了。”
反正一群贱人凑一窝,再?多一个无所谓的嘛。
她还顺手拍了拍靖北王的马屁:“在北境,谁能比得上父王呢,你纳了她,才是给她最大的体面?呢。你总不忍心看着侧妃娘家侄女去死吧?”
靖北王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被打了好几板子的小姑娘。
这位已经明白过来,要是今天?不能让靖北王纳了她,那世子爷一定?会咬死冒认天?家血脉大不敬这一条罪状的。
眼见靖北王看过来,她赶忙微微抬头,痛得苍白的精致小脸露出来,轻咬着嘴唇,眼里欲说还休,满是无助地望着靖北王。
世子不行,王爷也可以的!
更何况靖北王虽然年近不惑,但向来养尊处优,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好几岁。他能够和安顺长公主优化出萧定?瑜那样的盛世美颜,自身皮囊还是不错的。
兼之是武职,就算是花拳绣腿装装样子,也得经常练一练,身材保持得很好。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身居高位,特别有成熟男人魅力的,中年美大叔。
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垂泪,像是看着天?神一般,景仰地看着靖北王。
她听?姑姑说过许多遍了,男人最好哄不过了,就是喜欢你娇弱无助全心依赖着他,一见生怜,才会激起他们的保护欲。
至于萧世子?踏马的那个奇葩简直不是男人!
哪个男人,会因为一个美貌娇弱的姑娘家,喊一句表兄,就恨不能让人拖下去杖毙的?
侄女似姑,她这么一副眼角带泪,轻咬嘴唇,欲说还休怯生生的样子,让靖北王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年轻的陈侧妃,心思一下子就活泛起来。
说起来,因着守孝,他也好几年没纳新人入府了。
萧定?瑜冷笑一声,贱人就是贱人,耳根软,贪美色,爱听?好话,刚愎自用,哪一条他都占了,还自以为自己英明神武。
但是她不想?被这些人沾上,总得砸瓷实了这事?,断了某些人的念想?,让她们自个窝里斗去吧。
于是,她给靖北王递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祖母最是怜贫惜弱,又爱护陈家的女孩儿,若是她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救一救陈家的女孩儿的。”
靖北王一下子就心安理?得起来。
装模作样垂泪道?:“是,你祖母确实最是怜贫惜弱,确实不能令她在地下也不安心。”
既然如此,他那么孝顺,就笑纳了,以免亡母在下面?都放不下心来。
当年陈侧妃,不也是这样的吗,母亲一定?会欣慰的。
萧定?瑜被他恶心到了!
女人往他身上扑,他觉得自己魅力十足,下面?的人溜须拍马,他就觉得人家为人率直有一说一。但凡有人说他一句不好,他就认为人家心胸狭窄见不得人好。
实在是一言难尽。
也就是他命好,少时靠亲娘,成年后?靠老婆,继位后?,靠世子。忠于王府那一派的人,都是看未来继承人的份上,容忍了他乱蹦达。
他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足够优柔寡断吧。
要是换个心狠手黑一点?的,这十几年间,还能找不到机会对她们母子下手,斩草除根之后?,收拾好首尾,报一个战乱有异族潜入,害了公主与世子。
他忌惮御座上的那位,那位当然也忌惮他,不到万不得已或者?万事?俱备的情况下,双方都不会贸然撕破脸的。
萧定?瑜忍着恶心,捏着鼻子将她的好父王和即将成为他妾侍的人送走,才转到前院与族亲交际。
她在前面?如鱼得水,陈侧妃在后?院里怒砸了一地的东西。
陈侧妃前一日?还做着按头萧定?瑜纳了她娘家侄女的美梦。岂料今日?就连挨了两记天?雷!
一记是心腹匆匆过来回禀说:“世子爷以冒充天?家血脉大不敬为由?,让人将表姑娘拖下去杖责。”
另一记,就是她以为捏在掌心的男人和疼爱的侄女合力击出的天?雷了!那个贱男人,居然被萧定?瑜一哄两哄的,就笑纳了她娘家侄女!
她几乎要恨出血来!
萧定?瑜怎么就没将那个小贱人直接杖毙呢?!
萧定?瑜才懒得理?靖北王的后?院是不是要翻天?呢。
她也明白这些人是没那么容易死心消停的,后?面?还不知道?都有些什么恶心事?等?着呢。一过初七,立刻就领人跑了,说是有些新想?法,要去练兵。
实际上,她亲自带着自己的护卫,还有此前送过去归顾奚了的护卫,浩浩荡荡近五十骑,快马加鞭,直奔马关县。
吴七娘过了初七就下山前往马关县收拾铺子。一行人,就一辆车,慢悠悠地往马关县赶。
连带车夫在内,她一共带了四个人,以后?都是跟着她在马关县打理?铺子的。
初十下晌才到马关县,忙忙碌碌地先?将后?面?的小院子收拾出来安排住下。第二日?才打开铺门,上上下下地打扫收拾,琢磨着过几天?挑个黄道?吉日?开业。
眼看将近午时,正准备开火做饭,就听?得蹄声得得,迅若惊雷,几十骑呼啸着从铺子面?前经过。
她好奇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这么多人策马疾驰,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吧?
才想?着,刚刚冲过去的铁骑,打了声唿哨,齐齐勒马,调头,缓行几步,然后?正正停在她们铺子前。
吴七娘慢慢地张大嘴巴。
就听?有人居高临下地问:“这里是不是马关大街一百七十三号?”
吴七娘心慌慌地点?头。
跟着下山来的四人也慢慢蹭到她身边,怯怯地问:“七娘,这,这是怎么了?”
都快要哭了。
那边厢,方才问话的人已经侧身向一个长得极俊却锐气逼人威势甚重?的少年郎回话:“世子爷,就是这里了。”
世子爷……
吴七娘一听?这个称呼,就像是被人迎面?一拳打中,脑袋里嗡嗡直响,心里面?飘荡着两个大字:
完了!
这北境,能被称为世子,还有这般威势的,也就只有靖北王府的世子了。
定?是顾姑娘年前冒用靖北王府名义,被人发现了。这下苦主都亲自找上门来算帐了!
萧定?瑜挺嫌弃地看了眼还没收拾干净的铺子,也挺嫌弃吴七娘这几个人的。
顾奚这是从哪里找来的人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看看,看看,离了她,顾奚能用的人都像什么样子!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问问。”
此前问话的人便转过脸来,客客气气地询问吴七娘:“你家主子可在?”
吴七娘晕乎乎的,这么客气的样子,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她绝不可能出卖顾姑娘的!
她干干地道?:“我,我就是这铺子的主家。”
萧定?瑜眉毛一挑,蠢是蠢了点?,算是有点?忠心吧。
护卫似乎也意识到这人是被吓着了,放柔了声音,还贴心地出示腰牌:“不要怕,我们是靖北王府的……”
吴七娘心想?,我的娘哟,怕的就是你们靖北王府好吗?!
然后?,她就听?到对面?的人说:“是顾姑娘写信约我们在此见面?。”
她一个激灵,居然还知道?是顾姑娘!
吴七娘吱吱唔唔的,只说顾姑娘不在,她会回禀此事?的,多的就不肯再?说了。
萧定?瑜脸都黑了。
敢情顾奚从来没有给她过过明路啊!
靖北王世子妃的身份很丢人么?还是说她萧定?瑜拿不出手?
需要她这么遮遮掩掩的不表露身份?!
看眼前这妇人的反应,就知道?了。满脸害怕却又强撑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上门强夺豪取的贼人呢!
可恶啊!
她错了错牙,等?见了面?,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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