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完蛋了,我怎么这么有才华?

展今今没再与卫子嗟说话了。二人就只是坐着,谁也没理谁。

歌舞,膳食打眼前过,展今今埋头吃,卫子嗟赏舞姿。

直至上头的帝王开口道:“今日诸位来坐山林,在狩猎开始前,不如赋诗一首,如何?拔得头筹者,朕重重有赏。”

也不知展今今是哪里来的勇气,为了找个机会远离身边这位一直摆着臭脸的男子,她当即举起手来。“陛下!我要参赛!”

言落,一片哗笑。

“什么啊……展小姐不是出了名的草包吗?她来干什么?自取其辱吗?”

“哈哈……管她呢,她乐意来就让她来,我们就当看个笑话呗!”

“她的脑袋瓜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啊?什么事都想来掺和一脚,也不看自己究竟是不是这块料!哈哈哈……”

虽然议论声层出,但大多都是嗓音低微,碍于将军府的声威,同时又对展家这位从前横行霸道的小姐深感厌恶,想嘲笑她的官臣女眷只能蓄意抖搂出点声响来,却又不敢公然挑衅。

“你们有种就说大点声!偷偷摸摸可不是真男儿的作为!”展秦武高声呵道。他走向旁人的席位,抓起一人的衣领就咄咄质问:“嗯?刚刚是不是你在嘲笑洒家的女儿!”

“天……天启将军……在下哪儿敢啊……在下刚刚一点儿声也没发出来啊……”这臣子的嗓音直颤抖。

展秦武又走向另一旁,拎起那人的身子,怒喝:“是不是你这小子辱骂洒家的女儿!嗯?说!”

“将……将军!是那儿边传出来的!不是在下啊……”这白面小生随便指了一方向,展秦武又准备朝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够了!天启将军!请您适可而止!您难道回回都要在众人相聚的宴会上闹出幺蛾子吗!您当真以为如今这天下是你掌管的吗!”终于,看台上的国君雷霆大怒,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这位功高震主的老将面前绽露出君王的魄力,也终于说出了真实的心声。

下面的诸臣子低头无言,唯恐盛怒迁及自身,不过心底却在暗自嘲弄。

展今今怔住了。意识到不妙的她赶紧走上前跪下赔罪:“陛下!此事是由我引出来的!千错万错都是小女的错!还望陛下您宽仁大量,不要怪罪小女的爹爹!”

“今今,他们都在嘲……”展秦武不服,话没说完,被自家女儿当场打断。“爹爹!您也跪下!”展今今面色阴沉,死命拉扯身侧人的衣摆。

展秦武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他这个女儿,为博自家女儿一笑,他几乎愿意去做任何事。

就此,他乖顺地跪了下来。“好嘛好嘛,你叫爹爹跪,爹爹就跪哈。”

然而上头的帝王却仍冷着脸,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此时,就连一直坐在席位上置若罔闻的卫子嗟也走了上来。“父皇!明明是众人挑衅侮辱在先,根本不是展家父女俩的错!”

从前那位处处瞧不惯展家父女俩的冷峻皇子如今竟主动为他们二人开释,这惊人的变化就连卫子嗟自己也没及时意识到,因为这只是他当下潜意识中想要去做的事。

席位上的颜蕊微微眯了眼,心思沉在了骤然黯淡下来的眼眸里,她悠悠品了一口茶水,像是完全置身于事外。

然而对于卫子嗟的相助,展秦武报以的却是不屑。“哼!臭小子!”

“陛下!还是赶紧开始赋诗大赛吧!今日是众人齐贺的宴会,陛下您实在没必要为我们这些不值得的臣子女眷动怒,身体为重,欢畅在先!”

如此看来,竟是这展家小姐最懂事。可她的懂事恰恰就是众人所惊异的地方。

卫徽深沉地打量着下头这位识大体的新儿媳,眼底惊掠过一层狐疑。“嗯,那就听六皇子妃的话,先行开始比赛吧。”嗓音仍卷杂着余怒与威势。

……

短暂的风波结束,众人心思各异。

展今今向身旁的人递去一盏茶,完全不理会看台上卫徽的讲话声。“刚刚……谢谢了!你……你可以和我说话了!”口吻不像是感激,更近乎于讨债。

“嘁。”卫子嗟横了空气一眼,没看她,却也还是当即饮下了那盏茶。

放下茶后,他似乎有了活力,开始肆无忌惮地嘲讽起来。“希望你不要给我们皇子府丢脸,不然哭着下来,我可不哄你!”

“哭?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哭?”

卫子嗟想起当时这女人被自己冤枉时眼底的泪光,阴阳怪气地道:“嗯,是哦,你可不会哭。”

“我本来就不会哭啊!嘁!”展今今横眉竖目,眼睛都要翻上天了。

等到看台旁的太监喊起她的名字,她赶忙奔走了上去,来到舞台中央的她这才意识到眼前有一漂才华横溢之人。

她不禁扪心自问:展今今,你到底上来干嘛?没事闲得嘛?

卫子谈,颜蕊,还有各家的有才子弟如今齐齐聚集在舞台上,除了展今今外,谁人不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本来参赛者还有太子,只不过因为上回卫子嗟被害一事,最终还是他的嫌疑最大,所以这才被国君禁了足。

“父皇!儿臣也要参加!”此时,卫子嗟高声呼道。

“好啊,嗟儿,你愿意来是最好,从前这些比赛你可都不愿。”卫徽很是欣慰,笑意深邃,但内心还是直犯狐疑。

卫子嗟一上来,就直朝展今今的身边走去。展今今当即白了他一眼:“臭崽子,你上来干嘛?你有这才华吗?到时可别丢了我们皇子府的脸!”有样学样,照猫画虎,她把刚刚卫子嗟嘲讽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那是我的皇子府!什么叫我们的……”卫子嗟嘴巴略微上翘,倒还挺傲娇,抬起修长的脖颈,斜睨着展今今。

“嘁~谁稀罕。”

“你……你最好别稀罕!”

……

比赛开始,每人一张桌,桌上摆有宣纸和毫笔。参赛者需在规定时间内作诗一首,诗歌的主题必须有关山林。

卫子嗟特意选择在展今今身旁的位置上坐着。

“你靠我这么近干嘛?讨厌!”嘟囔着,同时向卫子嗟投来一抹嫌弃的眼光。

卫子嗟不理她,只是在宣纸上不断书写诗歌。他的才华堆砌在心底,又从笔尖流溢。

“尘世有衰荣,山林何损益。一身常晏如,于以养精魄。”

作毕,卫子嗟赶忙轻声道:“你抄我……”话还没说完,余光落在展今今宣纸上的他突然哑然,随即又赶忙将口中即将吐露的措辞吞了回去。

那女子好像心中自有墨,下笔更是如有神助。

这一刻,她的才华都要从纸张中溢出来了。

卫子嗟大惊,瞳孔直在眼底震颤。

不仅是他,就连展今今自己也被惊到了。

“天寒苍山远,山林诗辄取。悠然忘世故,正味若醇酒。”她的手像是不自控地在宣纸上流畅地书写着,脑海中也莫名蹦出这些华丽的词藻。

可当书写完毕时,展今今又开始扪心自问了:这……这是我不抄袭能写出来的水平吗?这是我这个只装着食物的笨脑子能想出来的东西吗?妈妈呀!我……我进化了!

她傻眼地凝滞在原地。

此时,记忆才回溯到几日前的某一瞬间。

当时,自己被‘一坨才华’砸了脸,难不成当下的一切就是那‘一坨才华’的效用吗?

展今今惊了,拿着笔的她只是乐呵呵地傻笑着。“完蛋了……我怎么这么有才华?天啊!年轻有为就是我啊……”

说出这种话,她也不知害臊。

最终,当她的诗歌被人展示出来时,每个人的下巴都无一例外地掉到了地上。

谁能想当年那个草包霸女有朝一日竟能脱胎换骨,成了个文彩四溢的小才女呢?最主要的是,她的诗歌水平居然能与长晋第一才女颜蕊匹敌。

“瞧没瞧见!洒家的女儿岂是你们能够议论的?洒家的今今!这可是洒家的今今!如今一个个脸疼不疼啊?哼!”展秦武得意洋洋,叉着腰,挺着肚子,在人群面前晃来晃去,得瑟极了。之后,他甚至还拿起那张诗作来,在人群中溜达了一圈,非得给每个人瞧瞧看不可。“看啊!你们看啊!你们写得出来吗?洒家的今今天赋异禀!给你们这些歪瓜裂枣瞧瞧看!哼!看你们以后还敢嘲笑洒家的今今吗!”

说实话,他对自家女儿的才华永远都是这么自信,哪怕从前的展今今是个败絮其中的草包,他也执着地相信她的才能。总之,他家的今今啊,什么都是好的。

不远处的颜蕊不可思议地瞧着展秦武手中所展示出来的诗作,当刻深沉地皱起眉来。“这……这怎么可能?不会是嗟哥哥帮了她吧……”

她看向卫子嗟,只见这男子正在轻笑。那份对展今今投来的笑意早已变了质,这其中竟泛滥起某一种过往绝不会存在的柔情,至少过往绝不会对展今今投来。

一定是卫子嗟帮了她!颜蕊暗自笃定。

正当国君没法在颜小姐与展小姐之间分出个胜负时,下头的颜蕊突然高声疾呼道:“陛下,既然您一时无法分辨出小女与展家小姐之间,究竟是谁人的才华更高些,不如我们二人就再赛一局吧!就我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