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夫妻二人都离奇

展今今没打算参与其中,就算卫子嗟从井中生掏出一孩子,她也只是短暂地诧异了片刻,之后,再度被悲恸裹挟,独身一人回了屋。

“小姐……小姐她这是怎么了?”古越问道。

卫子嗟瞪了古越一眼,古越赶忙改了口。“六……六皇子妃这是怎么了?”

“她身体不适,等会儿我就去照顾她,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情恐怕得让你的弟弟亲自告诉你。”

话落,二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小古利憔悴的哭容之上。

古越蹲下身子,轻抚着他的脑袋。“好了,哥哥知道你一定是受了委屈,那阿利就告诉哥哥,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哥哥也好去替你报仇啊。”

一听这话,古利更不敢轻易开口了。他看了看身侧的卫子嗟,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这可以说吗?阿利怕哥哥也……”

“你放心大胆地说吧,总之我会保护你们兄弟二人的安危,你们是展今今信任的人,所以我也会善待你们的。”卫子嗟笃定地回应道。

就此,小古利吞了吞口水,那双黑又大的眸子散逸出惊恐却又尽量鼓足勇气的光芒。

……

与此同时,展今今却一个人躺在从前的闺房中,她躲进被褥里,被褥随着她啜泣的身躯一起颤抖着。

“厉哥儿……”

厉哥儿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无父无母,只有王厉打小陪在她的身边,说实在的,王厉就是她的天,她的全世界,可现如今她的天塌下来了,全世界也彻底崩决。展今今再也寻找不到任何生存下去的希望。

至少在此刻,世间的万事万物对她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甚至是可以毁灭的,包括她自己的性命。

然而,一抹奇怪的念头还是于此时悄然掠过了她的心头。

卫子嗟为什么会在归来之后急急领着她来将军府?而且当时井中似乎没有发出动静,那卫子嗟又为什么会知道井中有人呢?

这一系列的疑问令展今今大惑不解,她愈发觉得卫子嗟是个离奇的人了。

不多时,当六皇子从天启将军的卧房中走出,来到展今今的闺房里探望时,展今今依然把自己的身子藏在被褥里。

男子的脚步很轻,轻到难以觉察他的动静。

同样,卫子嗟也不知展今今身在何处,直至看见被褥的一起一伏。

他皱了眉,缓步走了过去。

就算隔着被褥,卫子嗟还是能听闻到里头传来的声声动静。

那是轻啼,微声的啜泣始终叩击在这间闺房的角角落落,但凡展今今的思想稍微触及到残酷的现实,她的心总是生疼得紧,像是能顷刻滴出血来。

“展今今。”

卫子嗟轻唤了一声,无人应答,展今今似是没有听见,轻声的啜泣仍在延续。

下一刻,男子轻柔地将被褥拉开,里面那位哭成泪人儿的花脸蛋不免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疼惜。

展今今哭得过于凄惨了,满脸都是泪痕,从前那双爽朗的双目长时间浸泡在泪海中,如今已肿得不成样子。乌丝凌乱,可怜巴巴。

“你干嘛!滚开!”由于被突然掀开了被褥,恼羞成怒的展今今当即高声骂道。

卫子嗟却在此时绽露出了超乎人料的温柔,这是这位贵公子从前都鲜少流露出的情怀,不再傲娇,不再冷峻,只是竭尽所能地去柔软眼前人的痛苦。

“你别这样了……我……我不想看见你这样……”

不过,他到底还是笨嘴笨舌的。

“你想不想看见管我什么事!你给我滚开,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悲恸到极点,人就容易变得暴躁起来。

卫子嗟对展今今的怒火全盘接受,甚至还坐在床沿,耐心地与她对话。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着你,你可以对着我哭,对着我骂,可我希望你不要再一个人闷在屋里,想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就好,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那你让我死啊!你又不让我死!死亡才是我如今最好的发泄!没有厉哥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此言一出,卫子嗟原先残留的温柔意全然转变为隐忍的怒火。

他深呼一口气,像是在强忍激动的情绪。“展今今,你不要整日把死挂在嘴上,死亡是最懦弱的行为,你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至于吗?你难道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你的人生不是自己的吗?”

“你什么也不懂!你永远不会懂得厉哥儿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我可不像你这么无情冷酷!我是为了爱而活!如果当年没有厉哥儿,如今我早就死了!又怎么会有人生!”

“当年?什么当年?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将军府吗?据我所知,他根本就没有出过源村吧?那你们究竟是怎么邂逅的?”

突然,卫子嗟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似乎是在寻求某个问题的答案,求知的双目甚至因此显得有些凶狠。

展今今却开始惶恐,此前咄咄逼人的眼神不再,反而低垂下面目,看似不耐地回应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从前的行程都被你牢牢掌握着吗?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出过长晋都城呢?”

眼前女子的目光在闪躲,卫子嗟清晰地捕捉到了这点。

下一刻,竟换做是展今今转而开始逼问起卫子嗟来。

她重新抬起头,双目微眯,惶惑狐疑地开了口。“那你呢?你为什么一归来就领我来将军府?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否则又怎么会在卫子谈离开后不久冷不丁地开始在井中寻人呢?卫子嗟,我瞧你才是行踪最诡异的人!”

卫子嗟的表现可比展今今镇定得多。

虽然遭到怀疑,他却也只是稍稍愣了下,很快就从容不迫地回复道:“因为我在当时听见了井中的‘扑通’声,所以才会留心去看上一眼,你沉浸在悲痛中又怎么会听到?至于你所说的我为什么归来后就直接去将军府,那是因为我们连续出走多日,我惧怕天启将军又会因此找我麻烦,当然得在到达都城时先去拜访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展今今被搪塞得哑然无言,嘴巴张张合合,却又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提及‘扑通’的声音,卫子嗟不禁再度想起方才与古利的对话。

“所以当时掉下去的到底是什么?我明明记得井中传来了动静。”

小古利可怜巴巴地看着眼前人。“那……那是橙子……我担心三皇子还会看向井中,所以才……才把口袋里的橙子扔了下去……”

不得不说,在听完这番话后,卫子嗟确实有些佩服小古利急中生智的脑袋瓜以及敢于在危险时刻尝试的魄力。

如果当时没有那‘扑通’的声音,恐怕卫子谈很难会轻易移开脚步,如果情况当真是那样难缠的话,之后掉下去的就不是橙子,而是再也使不上力的小古利了。

回忆的光景重新收回脑海深处,卫子嗟的目光又落到眼前人的身上。

此时的展今今已经无言以对,再度拿起被褥将悲恸的身躯盖上。

卫子嗟强力把她扯了出来,逼迫她坐直身子。

“够了!展今今,你给我振作点!不要萎靡不振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古利为什么在井中吗?”

展今今又开始泪眼朦胧,如今的她完全沉浸在失去爱人的伤痛里无法自拔,又哪有那份闲心去理会旁人的事呢?

她不说话,卫子嗟却强行把自己想说的话塞入她的双耳中。

“展今今!我告诉你,准备把小古利丢到井中的人正是你平日里眼馋的男人,卫子谈!如今你算看清楚了他的真实脾性了吧?以后你可不要再被他那双迷惑性的笑眼给骗了!”嗓音之中夹杂着真实的怒火,似乎还有一丝嫉妒?

听闻此番话,展今今先是低垂着面目,无法自抑地哀哀欲绝着。

突然,她抬起了头,被郁结堵塞住的双瞳中终于出现了一抹与悲伤的情绪不相干的感情。

“你……你说什么……怎么会是三皇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居心险恶,他想要杀死你的父亲!而最根本的原因,不过就是他觊觎皇位,不想让他的亲弟弟与将军府攀上关系罢了!一旦没有继承人的天启将军倒台,他手中的兵权自然重新归属到国君的手中。在我们长晋,国君是不能一人掌握所有兵权的,到时天启将军的兵权只能被重新分配到各个将军的手里,而他手下的势力也将会就此溃散,再也不足矣构成威胁。你懂了吗?”

卫子嗟苦口婆心,为的就是能让展今今清醒过来。

不料,这女子只是淡淡抬了眼,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个字:“哦……”

紧接着,她再度卷入被褥中啜泣,完全将这狡诈的朝堂,险恶的世界置之度外,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似的。

“你……你的爹爹可差点儿……算了!”

面对重新倒下的悲恸女人,卫子嗟深深叹气,心累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