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子嗟与卫子谈来到昨夜的寝宫时,颜知正在安抚‘受伤’的颜蕊。
但见颜蕊神情恍惚,脸色煞白,可以看出,她的乌丝似乎仍旧很凌乱,衣裳也稍有些不整,满脸的泪痕更是随处可见。
卫子嗟皱眉,一股难言的感受冲袭他的内心。
“谁让你们来的!你们一个个地都给本宫滚!尤其是你,卫子嗟!”颜知一边轻抚着怀中女子的脑袋,一边指着迎来之人怒骂。
“我如何了?我貌似什么也没做吧。”卫子嗟受够了颜家人的责难,态度愈发恶劣不耐。
“如今蕊儿落成这副田地就是你害的!仗着自己的宠爱就横行霸道,目无余子,卫子嗟,你迟早要被孽力反噬!”颜知破口大骂,完全顾不上自己狰狞的面相。
“仗着自己宠爱的自始至终都是卫子临,是太子啊,为何你们一个个地都以为我才是真正的恃宠而骄的横行霸道者呢?”
“本宫看是你才自以为吧!太子的宠爱当然比你多!你整日冷脸示人,不会是以为最终的太子位终会是你所得吧?”颜知突然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来。
卫子嗟也跟着轻笑了一声。
“天呐,我可真是太冤了,这一切不都是你一张嘴在说吗?你可不要随意给我泼脏水。”
颜知怒瞪着身前二人,很快,她的目光与火力又全部汇聚到卫子谈一人之身。
“还有你!当时残害本宫的玉猫,事后还拿它的尸骸来吓唬本宫,你以为这一切本宫都不知道吗!”
闻言,卫子谈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只是笑。
不予承认,也不予否认,只是像个旁观者般默然地笑看眼前人的疯癫。
“你们必是一伙的!你们这群皇族的子嗣都必是一伙的!蕊儿是被你们所有人联合陷害的!”
颜知的情绪愈发高涨,兴许是因为其眼前二人毫无愧疚之意,反而镇定自若地在此看着她,这让她不得不亢奋起来。
卫子谈与卫子嗟面面相觑,口中不约而同地回荡起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
“老六,太子还没来吗?”
“也许此时他正在给颜家老爷夫人赔礼吧,求求他赶紧过来堵住这疯女人辱骂我们的嘴。”
“我们还是走吧,总归这不是我们二人惹出来的祸。不过……这似乎与老六你还是脱不了关系的。”卫子谈冷不丁地打趣道。
卫子嗟横睨了他一眼。“与我也无关!”
话落,他先行迈腿离此,临离之前,目光曾在屋内颜蕊的身上短暂地停留过片刻。
也许,卫子嗟的心情一直很复杂。
然而,这屋中毕竟有个疯婆娘,兄弟二人要想离开似乎没那么容易。
下一刻,安顿好颜蕊的颜知直接伸出手来抓人,当凌厉的指甲刮伤了卫子嗟的脖颈肌肤时,卫子嗟当即回首给了她一脚。
这一脚正中其怀,颜知被踢出几米开外,撞倒了柜上的琉璃盏,口中渍出了血。
卫子谈皱眉。“老六,你这是干什么?待会儿你可真要说不清了。”
卫子嗟轻拭去后脖颈上的血珠,口吻有些不耐。“是这女人先惹得我,我还不能反击了吗?”
“可你……”
话没说完,就见不远处匆忙赶来了一群人。
回头一看,竟是颜家老少与皇帝,太子。
“你瞧,我就说你要说不清了。”卫子谈看着远方道。
“嘁。”卫子嗟发出一声低叹,眉头紧皱,既烦躁又鄙夷。
当颜家老小看见颜知瘫倒在地上的狼狈相,而颜蕊面色煞白地躺在床榻上时,他们彻底崩溃了。
自家的俩闺女如今都落得一副惨状,他们哭天抢地,直抱着她们哭。
“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们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们进入皇宫,当初就应该早点找些普通的男子给你们嫁了啊!”
卫徽入屋,听闻这番话,瞧见这般光景,他自是不悦,而他的余光却曾在短暂的瞬间停留于卫子谈之身。
这之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地教训起两个儿子来了。
“跪下!”卫徽先是严辞命令卫子临给那二老磕头。
卫子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分毫不敢犹豫。瞧他满膝盖的灰尘,许是不久之前就已跪过一遭了。
而当目光落到卫子嗟之身时,卫徽的怒容似乎稍许柔缓了不少。“怎么回事?你又在这儿闹什么事?朕让你入宫是为了给颜家人赔礼,如今婉贵妃又怎么会如此狼狈?是你做的吗?”神容严肃,嗓音深沉。
“是她先招惹我的。”卫子嗟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可惜,他的理直气壮换来的却是卫徽的一记巴掌。“混账!你看看你如今的德性!太子糊涂也就罢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朕省点心!朕可一心指望着你……”
话至此处,卫徽突然不说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紧张忽而攀爬至他的容颜上,他那细碎的余光再度轻移至卫子谈之身。但几乎是转瞬即逝之间,余光便全部被他收束回眼底,快到让人恍惚。
一直置身于事外的卫子谈又一次暗中勾起了唇角。不过,他的这抹深意自也是转瞬即逝,快到根本让人无法察觉。
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谨慎,一个比一个阴险,仅仅只是在眨眼的工夫,就已完成了一场演绎,以及看透了一场演绎,而一旁的卫子嗟却沉浸在今日第二次火辣辣的疼与恼羞成怒的怒火里。
他总算知道,今日来此没有正事,纯粹是来吃耳光的。
下一刻,卫子嗟重新抬起被打落的头,脸色已然很难看了。
“父皇,这件事我做错了什么?错在没有像一个贴身护卫般时刻守护在颜家小姐的身边吗?错在没有放低自己的皇族身份,任一后妃对我胡搅蛮缠,肆意辱骂吗?今日我已经受到两记耳光的惩罚了,我也觉得已经够了,毕竟我不是这件事的参与者。如果你们还想惩罚我,恕我不奉陪!”
丢下这番话后,卫子嗟当即拂袖而去。
“混账!你给我站住!”
卫徽气得吹胡子瞪眼,然后那袭身影却早已消逝在了大殿之外,执拗地向远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