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怎么会是你!老三,老六,你们二人厮混在一起到底有什么阴谋?你们二人的关系不是不好的吗?”
卫子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所见,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中都是惊恐。
卫子谈不改容颜,泰然自若,逐步靠近他。“我和六弟叙叙旧,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没问题!你们二人的关系,我和父皇可是看在眼底的!当时刺客来袭之夜,你们不就是在争锋相对吗?可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况?”卫子临继续往后挪着步,就是不愿卫子谈靠近自己。
卫子嗟很是焦灼,他实在没料到向来蠢笨的卫子临此回竟如此警惕。
可惜,他是个大嘴巴,还是个孝顺的大嘴巴,一旦有什么可疑的事情被他捕捉到,那到旁人眼中的事件也都变了味。
奇怪的是,被发现躲在书柜后的可疑人员卫子谈却比卫子嗟想象中得要淡定得多,他这位被发现者甚至比揭露真相的人还要淡定自如,宛若被发现的人不是他,而是卫子临。
此时,只见卫子临的目光躲躲闪闪,当卫子谈试图靠近他时,他也唯恐避之而无不及,不停移着后撤步。
“你……你不要过来!本太子可警告你!你与老六谋划的事情可全都被本太子一人看见了!你若是还想保着脑袋,那你就离本太子远一点!”
卫子临的怂昭然若揭。
显然,他实在害怕眼前这位表里不一的兄弟,卫子谈尽管看上去温柔体贴,总是把笑意挂在脸上,但卫子临这双似乎能无意间看透所有人真面目的眼睛却总觉得卫子谈没有表面这么简单。最主要的是,太子始终认为从前那一桩刺杀老六的案件实乃是卫子谈一手操纵,并且嫁祸到自己身上,于是他对卫子谈一直怀有深不可及的恨意。
“太子,如今您正站在别人的领土上,自身都难保,还在这儿威胁别人呢?我就搞不懂了,您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卫子谈举止悠然,淡然得实在有些超脱,就连他的同盟者卫子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接下来的打算。
一闻此言,卫子临顿时止住双足,再度拿出身为太子的傲气,他冷睨着眼前人,学着颜蕊的神态威胁道。“老三,你终于暴露出真面目了?不过我可告诉你,我是太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如果我在你这里出了事,你猜父皇头一个要拿谁问罪?你猜他会不会把你们二人统统都杀了?”
卫子谈笑出了声。“他确实会把我们杀了。”言落,眼前的卫子临突然绽露出得瑟的笑意。
然而,当他的笑意刚起,卫子谈却话锋一转,顿时又叫他的笑意重新落了下来,甚至流露出零星半点的惊恐。
“不过,不管你是生是死,我们二人的性命安危都要受到威胁,你对我与老六根本没有影响。还有,太子你有一句话实在说错了,什么叫你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你把老六放在何处?你又把父皇真正宠爱的儿子放在了何处?不是向来都说你有一双洞察万物的双目吗?可为何此回却在这危急大事上失了效?”
当卫子谈半遮掩,半吐露地将真相道出之后,一旁的卫子嗟就已全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也明白了他之所以如今还能保持淡然的真正缘由。
为何不淡然处之呢?毕竟,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
卫子谈与卫子嗟暗中互换了一抹只有彼此能看懂的眼色,卫子谈会心一笑,卫子嗟却狐疑参半,不知这一步是否正确。
但是,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终于,太子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似乎在这间屋子里毫无用处,因此他二话没说,当即转身想要离开。
卫子谈飞身跃起,身子挡在了门前。“太子,您要去哪儿?我们兄弟三人好久没有这么和谐了,不如今日你就留下与我们一起叙叙旧吧?”笑眼弥散着些微的阴险,卫子谈看上去有些可怖,卫子临的身体直打哆嗦。
“你……你要干嘛!滚开!谁和你是兄弟!谁和你和谐!你可别乱说!”
他试图推开眼前这只拦路虎,但卫子谈却始终屹立不动,眼底的凶险之意愈发浓烈。
“既然你不愿与我做兄弟,那我自然也不能好好善待你了,太子,您说说看吧,您还有留给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只能送你快些上路了。”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阴森的话,就连那温柔也成了令人毛骨悚热的冰冷,卫子临后脊背一凉,本还鼻青脸肿的脸孔如今甚至都开始煞白起来。“你……你疯了吗!在这里杀我?我告诉你,本太子这回可带人来了!护卫就在外头……你……救!”
话没说完,太子就被捂住了嘴巴。
其实,他此行根本就没带带护卫同行,毕竟他好面子,不愿让自己鼻青脸肿的面相被太多人瞧见。然而正是因为这一举动,如今身处旁人领地的他是彻彻底底地孤立无援了。
“救……救命……”冷汗直冒,太子竭力从被堵塞住的呼吸中发出呼唤。
“太子,我再最后告诉您一句,没有人杀您,是您自己的愚蠢与狂妄害了您。”随着这句嗓音落地,卫子谈那诡异的笑颜就此被定格在卫子临生命里的最后一秒,很快,一支凌厉的匕首掠过卫子临的脖颈,他睁大眼睛,彻底倒在了血泊里,再无鼻息。
展今今永远没法忘记,当她无意间推开书房门后,但见她最熟悉的两人正在书房里鬼鬼祟祟地处理一具血色横流的尸体。
尽管那尸体鼻青脸肿,但展今今还是一眼就辨认了出来,是太子。
“你……你们在干嘛……你们到底在干嘛……”她直打趔趄,万般惊恐地看着屋中那两个刽子手。
当卫子谈与卫子嗟的凶光投来时,展今今连忙后退了三两步,随后直接转身逃走了。
……
今天真是见了鬼,竟然一头撞向了杀戮现场。
这之后,展今今躲在寝屋中,再没敢出来。“他们……他们杀了太子?不是吧……为什么要杀太子?就不怕被皇帝报复吗?”
由于目睹到那一幕,卫子嗟在展今今的心底又变幻了形象,他不仅是个深藏秘密之人,还是个心狠手辣的恶徒。
从前还没这么深刻的感受,但如今展今今却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跳入了狼坑。也许自己的命运一开始就已经被人算计了,卫子嗟的真实性格以及当时那本奇奇怪怪的日记本就已经证明了这点。
兴许……当初卫子嗟娶自己的真正原因就是为了展秦武手中的兵权?否则一个当真清冷的皇子,或者说当真有着自己抱负与野心的皇子,怎么可能因为赌气而去迎娶一个他发自心底讨厌的女人呢?
思绪及此,展今今忽感失落,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腹中胎儿存在的意义。
下一刻,外头忽而传来一阵动静,坐在案旁的女人心下一紧,以为是卫子嗟来了。
可推门而入的并不是他,反倒是一群丫头下人,他们先向展今今行了礼,随即才把东西搬进来。
有衣裳,有书籍,有茶杯,这些好似都是卫子嗟的日常用品。
“哎?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丫头还没来得及答话,一声清润的嗓音就已从门外传来,展今今回头一瞧,但见身穿白衣的卫子嗟从阳光下款款走来。
他换了衣裳,也许是因为身上那件沾了血。
杀戮过后,居然还如此淡定,展今今实在佩服他的勇气。
“你把这些东西搬来干什么?我这可不是仓库,我还要养胎呢。”女子把头一侧,似是在赌气,对杀戮之事的惊惶也被她小心地藏在肚子里,不让眼前人知晓。
“我的孩子需要我,因此我觉得从今日起,我与孩子一起入眠。”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要与展今今共睡一榻。
闻言,展今今拍案。“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如今已经和离了,你最好懂得分寸,不要怪我翻脸!”
“我不怪你,你想如何就如何,但我得与我的孩子在一起,爹娘恩爱,这才是最好的胎教。”卫子嗟说得一本正经,他自顾自地坐下,为自己沏了一盏茶,悠然品了起来。
“卫子嗟!刚才那件事你就这么轻易地过去了吗?你还……”展今今刚想吼斥,却被眼前人的一记凌厉眼神吓住,顿时止了口。
等此处的仆人退去,卫子嗟才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问道。
“好了,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有什么不解的地方都可以问我,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终于愿意坦诚了。
展今今愣了一下,旋即又将一缕幽深的目光移向身前人。“好啊,那你就告诉我,关于你那本奇怪的日记本的真相,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你究竟从何而来?你当真只活了二十多年吗?”
犀利却又毒辣,展今今再度揭开了眼前人始终不愿提及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