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chapter48

果然,这?件事过去两天,夏青宜就收到了一封律师函,张梅英控诉她私自吞没唐伟彬的股票,并要求分割一半。

俞恒早有准备,收到律师函的当天就让律师回复,并附上了当初唐伟彬签署的文?件副本?。

夏青宜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应该平息,毕竟他?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唐伟彬的股票确实是留给?她的。

但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夏青宜接到了一个律师电话,对方?说是张梅英的委托律师,有些事情需要见面谈谈。

夏青宜和俞恒一起去见的面,另外还带上了一位律师,名叫周望,是和俞恒长期合作的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这?一次的股票过继就是有他?来主导的。

对方?也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梳着大?背头的中年律师,一个是张梅英,还有张林华。

见面的地点在一间餐厅的包厢,见他?们进了包厢,张林华站了起来十分热络的上前握手,“俞总,你好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俞恒并没有伸手和他?握手,只是仪式上地笑了笑,“张总也在啊。”

“我姐的事,我就是过来吃顿饭,凑个热闹。”

俞恒没再和他?继续说下去,继续往里走。

张梅英还是那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来来,都坐都坐,想吃什么就点,这?顿我请客。”

俞恒全程没正眼看她,夏青宜也冷着一张脸,坐了下来后,周望先开的口,“今天你们约我委托人过来,有话不妨直说,节省大?家的时?间。”

梳着大?背头的律师名叫吴振宏,他?勾起唇角,“我也喜欢爽快,是这?样的,唐先生?的那份文?件,我看过了,确实是真的,这?一点我和我的委托人都没有疑问。”

俞恒平时?在家是平易近人的,在谈判桌上脸上就多了几分英气?,“既然没有疑问,那这?一次要谈的,是什么?”

“俞总莫急,我正要说呢。”吴振宏从旁边椅子上的公文?包里取出那一份文?件副本?,“周律师,你也是学过法律的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先决条件,你再仔细看看这?一份文?件上面的内容。”

说着,把手上的文?件放在了餐桌的转盘上,转到了周望面前。

周望取下文?件,再看了一遍,这?份文?件他?看过几次,文?字并不多,他?甚至可以背诵下来,“吴律师有话不妨直说。”

“这?上面有一句话,不知道周律师看到没有,原话内容是‘我名下20%的俞氏股份将作为我女儿唐筱的嫁妆,等她结婚后,这?20%的俞氏股份将自动转到她的名下’。”吴振宏看向夏青宜,“唐小姐,据我所知,你还未婚吧。”

夏青宜微微一愣,他?总算明白他?们这?一次到底要谈什么,法律文?书有时?候一句话会有不同?的解读,正是这?不同?的解读就足够打多年的官司,而唐伟彬留下的这?份文?件,那一句‘等她结婚后’就是先决条件,也就是说,只有她结婚了,那些股票才会自动转入她的名下。

她来的时?候答应了俞恒,不能随便开口说话,要交给?周律师处理,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没回答。

周望道:“吴律师,你问这?个问题就多余了,无论如何,那20%的股份是唐小姐的嫁妆,这?个世上只有她有处分权。”

“不不不,周律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只是,你也明白,这?些股票其实还不属于唐小姐,只有她结婚了,这?些股票才算她的,否则,这?些还算是唐伟彬先生?的遗产,我的委托人作为唐伟彬先生?的合法妻子,也有权优先处置。”

夏青宜放在桌下的手捏起了一个拳头,她瞥了一眼对面的张梅英,她化?了贵妇妆,穿着一件香奈儿连衣裙,戴着珍珠项链,脸上挂着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餐厅的包厢成了法庭,两个律师你一言我一句,辩论的十分激烈,周望说:“吴律师,所谓嫁妆就是父母为女儿准备的随嫁财物,难道这?还要我跟你解释吗?”

吴振宏道:“周律师,你熟读法律,应该知道,在法律里面,没有婚前嫁妆的相关规定,所以,其实在婚前,所谓的嫁妆还是属于父母的财物。再说了,唐小姐今年才满18,也没到法定结婚年龄,那这?20%的股票至少在唐小姐满20岁之?前,是绝对不能入她的名下了。现在唐伟彬先生?去世了,唯一能管理这?20%股票的人,也只有我的委托人张小姐了。”

夏青宜牙关一紧,这?吴振宏还真是老奸巨猾,把死的都说成了活的。

周望和俞恒小声商量了一下,前者说:“吴律师,其实你和我在这?里争辩并没有意义,没有审判员,你胡说八道也行,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到时?候法庭上,再来一场争辩,我想没有一个地方?比法庭还要公平公正。”

吴振宏摊了摊手,“好,我们也有这?个打算。”

——

那顿饭,他?们并没有吃就离开了。

周望要回律师事务所,而夏青宜是午饭时?间出来的,俞恒带她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饭,还要送她回学校。

到了学校门口,夏青宜下了车,俞恒摇下车窗对她说:“筱筱,这?件事你别?总惦记着,叔叔会有办法解决的,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你专心念书。”

夏青宜点头,“嗯,我知道,我一定不影响学习。”

回到教室后,上课铃声刚好响起,俞泽深看到夏青宜回来,正想要过去,此时?老师从教室外面进来,他?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今天的见面,他?原本?是想陪着她一起去的,俞恒说这?种场合不适合去太多人,于是他?没跟过去,一个中午都心不在焉地。

下了课后,俞泽深走到夏青宜的位子旁,抬起手在她桌面上敲了敲,然后往教室外走,夏青宜起身跟了上去。

下了课,走廊上的人并不多,都在教室里复习,还有一个多月高考,大?家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用上。

俞泽深站在走廊的护栏边,面向着外面,护栏边有一个悬空的花圃,里面种了花,夏青宜和他?并肩站在走廊,看着面前的那一簇花。

“今天谈的怎么样?”

夏青宜想起今天中午的情形,叹了叹气?,“无论是张梅英还是她的律师,都十分难缠。”

“唐叔的那份文?件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他?们还有什么疑问。”

“我爸那份文?件上有一句话,大?概意思是,我结婚后,那些股份会作为嫁妆自动转入我名下,他?们就咬定,我没结婚,所以还不能继承。”

俞泽深眉心蹙了蹙,“那后来呢?”

“后来,周律师说和他?们法庭上见,我想,这?件事可能没那么容易平息。”

俞泽深抬起手,想要摸她的头,但想到这?里是学校走廊,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不用太担心,其实所有人心里都很明确,唐叔留下那份文?件就是想把股票转给?你,只是他?们还想钻空子罢了。”

“嗯,我也不想过分地去担心,目前还是以奋战高考为首要任务。”

关佳媛从教室后门出来,看到栏杆边上并肩站着的男女,两人正小声说话。她咬了咬牙槽,转身往办公室走。

进了办公室,关佳媛走到黄海新的座位,“老师,你找我?”

“是的。”黄海新从抽屉里拿出一沓七八厘米厚的资料,封面上写着‘考前心理调节’,“很快就要高考了,学校发?现有些学生?过于紧张导致状态很差,所以特意印刷了一些关于考试前的心理调节方?法,你发?下去,每人一本?,让他?们好好看看。”

“好的。”

上一周,南城另外一所重点高中,一个高三?的学生?跳楼自杀,引起了很广泛的关注,其他?学校也在严抓高中生?的心里健康。

黄海新又说:“对了,你作为班长,跟班上的同?学相处时?间比较多,如果发?现有同?学出现心理问题,一定要及时?跟我汇报。”

“我知道的。”关佳媛想到什么,“对了,老师,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讲。”

“说吧。”

关佳媛抿了抿唇,“现在到了高三?最后冲刺阶段了,大?家都在认真学习,但是……有个别?同?学在谈恋爱,我觉得挺影响大?家的。”

黄海新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哪个?”

“唐筱。”

黄海新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唐筱谈恋爱的话了,上一次还是办公室的一个老师说的,他?问:“另外一个呢?总不能她自己跟自己谈吧?”

关佳媛犹豫了一会儿,“是俞泽深。”

黄海新点了点头,“行,我有时?间找他?们聊聊。”

关佳媛捧起桌面上的资料,“那我先回教室了。”

黄海新再喝了一口茶,虽然他?不反对小年轻谈恋爱什么的,但现在是特殊时?期,要是班上有那么一对在你侬我侬,似乎也不大?好,政教处主任要是抓到了,那可就要怪在他?头上了。

这?么一想,黄海新还是决定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找他?们两个谈一谈。

自习课,夏青宜做题做到一半,被黄海新叫了出去,和他?一起的还有俞泽深。

黄海新把他?们带到两栋教学楼的天桥,在这?里说话,没人听得到。

黄海新看了看他?们两,连他?都觉得他?们两很配,他?干咳一声,“是这?样的,你们两个成绩现在都是班上前五,高考肯定也不用我担心,不过呢,有同?学反应,你们两……这?个……距离有点近。”

俞泽深大?概明白了黄海新想说什么,学校明文?规定学生?不能早恋,甚至一些学生?早恋会被请去政教处谈话。

俞泽深完全不否认,“老师,我和唐筱都满十八岁了,我想有些事情我们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黄海新道:“我知道,其实我也是过来人,能理解哈,不过呢,我想说的是毕竟这?段时?间是高考冲刺的最后一个月,除了高考之?外的事,其实都可以放一放,是吧。”

夏青宜道:“老师,其实我蛮好奇是哪位同?学反应的,因为我和泽深在学校除了上下学一起走,也没做过什么让人不适的行为,再说了,我能不断进步,是多亏了泽深的辅导。我和他?在一起确实影响学习,所谓的影响是互相鼓励,一起进步,难道,这?也不行吗?”

黄海新点了点头,“我懂,你们的成绩我都看在眼里,其实,我也不是硬要要求你们怎么样,就是啊,学校嘛,有这?个规定,你们注意点就好。”

“这?一点老师放心,我们自己有分寸的。”

黄海新原本?是想教育教育他?们,但后来发?现,他?反而被这?两个人教育了,再说下去,也没道理可讲了,“那行吧,你们都回去自习,记住哈,成绩不能退步,否则我可不支持。”

夏青宜和俞泽深相视一笑,“嗯。”

——

夕阳西下,只留下西边的一点光晕。

夏青宜认真地做着物理卷子,旁边的俞泽深则看着书,房里很安静,偶尔有书本?翻页的声音,仔细听还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做完了一题,夏青宜偏了偏头看旁边的人,“泽深,你说今天班主任说的那个跟他?反应的同?学,到底是谁?”

俞泽深看着她,“不用在乎,我和你之?间在道德,法律和伦理上,都没有错,不用理会别?人。”

“我只是好奇,正常来说,一般人会跟老师告状谁谁谁在谈恋爱么?”

“那说明那个人不是一般人。”

“我想了想,可能是我的情敌。”

俞泽深压着笑意,“放心,你没有情敌。”

“可是很多人喜欢你呀。”

“那些人都是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的,怎么能算情敌?”

夏青宜抿着唇笑了笑,“好像是哦。”

俞泽深扫了一眼她的卷子,“题目做完了吗?”

“还有两题。”她拿起笔,继续做题,想到什么,她又抬起头,“泽深。”

俞泽深从书本?抬头,“嗯?”

“你娶我,好不好?”

俞泽深显然愣住,一时?之?间,他?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对视着,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许久,夏青宜笑了笑,“吓到了吗?”

这?并不是玩笑,夏青宜在跟他?求婚。俞泽深知道,她的话虽然突然,眼神却无比坚定和认真。

俞泽深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温柔了下来,“这?种话,应该由男生?开口。”

“可是,我和你是平等的,我也不是弱势群体,向我喜欢的人表白又或者求婚,都是我的权利。”

她总有说不完的道理,俞泽深觉得自己要是和她争辩,输的那个一定是自己。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夏青宜说:“没关系,反正我有几个亿的股票作为嫁妆。”

俞泽深唇角微微弯起一个笑,他?不常笑,但是笑起来的样子却无比温柔。他?抬手,搂着夏青宜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答应吗?”夏青宜问。

俞泽深在她头顶上吻了吻,“从我决定要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离开你。”

就是答应的意思。

“泽深,你每一次回答我的时?候,都那么地隐晦,我担心我会理解错误。”

“不会。”俞泽深说:“如果你理解错误了,我会解释?”

夏青宜抬了抬头,仰着脸看他?,“怎么解释?”

“行动。”俞泽深微微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吻,夏青宜刚要回应,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筱筱,泽深,吃饭了。”

夏青宜和俞泽深无奈一笑,两人平复了一下心情,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