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嬷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见老夫人这般也不好再劝,只在心里叹息一声,原还以为三少爷也是个可造之材,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
“宴席的事情底下的人都安排得怎么样了?”段琴不想再提黎天延这个人,转而问起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内府管事那里已经初拟了一份寿宴的菜品食谱,还有一些要采办的物品也已经列了单子,一会就让人送来给老夫人过目。”蔡嬷嬷笑着回道,这次老爷的寿宴正是彰显黎府风光的时候,自是要好好准备的。
“算了,你亲自跑一趟内府,把东西拿来我看看。”段琴等不及的吩咐道。
“老奴这就去。”蔡嬷嬷知道老夫人心急,说完便动身离开。
“等等。”段琴又突然开口叫住她,“你去内府的时候顺便让管事把黎天延分出府的东西清算一下,直接给他送过去,等寿宴结束就让他搬走。”
“老夫人,三少爷的事情您要不再想想吧,等寿宴结束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蔡嬷嬷有些犹豫的道,还是觉得再谨慎考虑较好。
段琴没有说话,只对蔡嬷嬷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再说。
内府管事的动作很快,得了蔡嬷嬷的话后,当天下午就按照庶少爷的最低规制,清点了一份资产让下人送去青竹苑。
“交给我吧,我会亲手转交给我家少爷的。”出来应门的只有黎午,黎天延之前太出风头险些误了事,决定还是暂时少在人前出现。
“那东西我就给你了,一会让你家少爷在这份分家文书上签字,你再拿到内府给我。”这下人见三少爷房门紧闭也不多在意,才十几岁就被长辈赶出府去,换了谁都会觉羞愧无颜,把话跟东西带到就转身离开。
黎午目送对方走远,才敲开少爷的房门进去,“少爷,东西全在这里了。”
黎午刚悄悄看了一眼,黎府只分给少爷五百两银子跟一套郊外的小院,还有两亩地。
五百两银子在普通人家眼里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是对一个黎府的少爷来说确实少得可怜,而且郊外的院子又怎能跟晋城里的比,地方偏僻不说房子也不值钱,两亩地就更少了,收的租一年下来也不够一个人的口粮。这哪里是分家跟净身出户也差不多了。
其实老夫人倒不是有意苛扣黎天延的,奈何收到消息的黎裴与洪蔓这对夫妻难得默契一回,都差了人去跟管事打过招呼,于是规制一降再降东西一减再减,拿到黎天延手里时就剩这么些了。
黎天延满不在意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从几张纸契里头挑出一张卖身契,“黎午,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自己决定跟我离开还是留下。”
既然他们要离开,黎天延也就不用担心洪氏再给他塞人,不过这段时间黎午用着还算顺手,这家伙也确实会看人眼色,若是他自愿跟随带上倒也无妨,如果不愿意黎天延便清除他这段时间的记忆,让他继续留在黎府。
黎午却想都不想便急着开口,“少爷,小的当然是跟您离开了,我对您的忠心绝对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的,您不能抛下小的不管啊。”
“别贫嘴,你不用担心,我若放你走,自然会解了你身上的血咒。”黎天延扫了黎午一眼,淡然的说道。
“少爷,小的不是因为身上的血咒才说跟着您的,我是真心想留在少爷您身边伺候,只要您不嫌弃小的。”黎午听到解开血咒确实有点心动,却还是坚决摇头的说道。
他一直在少爷身边伺候,如果留在黎府以后想要一份好的差事不容易了,更何况见识了黎天延的本事,黎午也不想再追随其他主子。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黎天延听他这么说才点了点头。
“那小的先把今天的药浴给少爷准备好。”黎午见少爷同意心里松了口气,又赶忙殷勤的说道。
“去吧。”黎天延想起还有药浴,脸上露出些许嫌恶的表情,却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泡药浴的效果甚佳,也有助修炼进境,不过……闻着那药味确实是种折磨。
如果澄琪能跟他一起泡就好了,有他身上的香味或许还能觉得好受些,这么想着黎天延脑海中突然浮现他与澄琪一起泡澡的画面,赶紧摇了摇头把脑中的想法甩掉。
…
青竹苑的事并没有影响黎府喜庆的氛围,整个府上的下人都在为寿宴的事情忙进忙出,加上其他几房频繁走动,就显得更加热闹了。
就在几房夫人都开开心心的忙着挑选寿宴穿戴的衣服首饰时,林氏却只能躺在床上哭诉,“老爷,您可算来了,孙香那女人她要害奴家,您一定要替我好好整治整治她。”
黎昆躺了一天身上的伤刚开始愈合,便迫不及待的跑到林氏房间,进门后却被眼前看到的画面吓得连连后退。
林氏一见他来立马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哭诉,只是忙着哭泣的林氏却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黎昆脸上哪里还有往日的心疼怜惜,反而一脸惊恐的瞪着她。
因为孙香有意忽略,导致林氏的皮肤被侵蚀得更加严重,哪怕后来上了药伤口不再发痒,腐烂的皮肤却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看起来十分恐怖。
“老爷,您干嘛这么看着我?”林氏哭了好一会也不见人来安慰她,才终于觉出不对的睁眼看向对方。
“你你你先在床上养着,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黎昆看一眼林氏的模样只想作呕,说完一句就连滚带爬的离开她的房间。
林氏见黎昆这副反常的举动才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爬起身来跑到梳妆台前照看自己的模样,当看清镜子中面目全非的女人时,林氏吓得再次失声尖叫。
整个院里的人都听到林氏凄惨的叫声,孙香对着镜子梳妆,脸上露出愉悦的神情。
“夫人,老爷被林氏吓跑了。”孙香身边的丫鬟满是幸灾乐祸的跑进来说道。
孙香一听嘴角的笑意更甚,“我就知道会这样,没了那副容貌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虽然这件事她被人当成妒妇,却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早知道这样能让老爷那帮妾室都老老实实的,她以前又何必处处忍让那几个小贱人。
…
经过两日的发酵,黎天延已经被晋城的人传得神乎其神,与之相反被他重伤的简宇豪却时常让人拿来当笑话。
孙和堂的掌柜每每听到有路过的人说起那日的情形,都忍不住摇头叹息果然世道无常,也不知道小哥儿手里那张符箓到底是否有此神力。
“掌柜的,你们孙药师呢?”关夫人一走进药堂,就对店里的掌柜问道。
药堂掌柜闻声回过神来,见眼前站着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妇人,立马认出来人的身份,脸上顿时心虚的道,“关夫人,我们孙药师出门去了。”
“出门?那他几时回来?”关夫人一听秀眉一挑,这话她听着一点也不陌生,几个月来不知有多少药师用出门的借口将她拒之门外。
“前段时间孙药师突然说想出去游历,恐怕一时半会的不会回来。”掌柜陪着笑脸说道。
“他前几日不是才给我儿看诊,怎么就去游历了?”关夫人脸上略有些失望。
药堂掌柜听了心里却是一惊,担心这位夫人是来找他们药堂麻烦的,赶紧开口澄清道,“关夫人您误会了,前两日关少爷的确来了孙和堂,不过孙药师当时已经出行,并不在药堂里。”
“掌柜的说笑吧,孙药师不在药堂那是谁给我儿开的方子,又是谁给他抓的药?”关夫人一手叉腰似笑非笑的看着掌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