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丹殿中,黎天延刚沐浴完毕,正准备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喜服,却突然听到澄琪的传音。
房门打开,身着暗红色喜服的澄琪站在门外,头发也已经梳理得一丝不苟,反观自己却还只着一见中衣。
澄琪笑眯眯的走进屋里,拿起挂在屏风上的广袖喜袍想帮他穿上,“少爷,抬手。”
黎天延见状不禁一笑,很是配合的抬起双臂。澄琪替他整理好衣襟后,又开始系上腰带。
“都已经要结契了,还叫我少爷吗?”看着眼前为他整理衣衫的澄琪,黎天延脸上似笑非笑的问道,眼里的光却异常柔和。
澄琪闻言抬起头来,顿时撞上他的目光,有些呆呆的问,“不叫少爷叫什么?”
“比如相公。”黎天延这话一出,两人不知想到什么,竟同时愣住了。
还是黎天延先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你觉得呢?”
原本黎天延只是玩笑之语,却没想到澄琪突然扬起笑脸,眉眼弯弯的唤了一声,“相公。”
就这一声让黎天延险些抛下什么鬼典礼,直接把人就地正法了,还是谭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才让黎天延放弃这个念头。
“你准备好了吗?”黎天延微弯下腰与澄琪鼻尖相抵,出口的声音却变得暗哑。
这是你最后逃走的机会了,如果与我走出这个门,永生永世,你都只能是我的人,再也没有退路。
“嗯。”澄琪轻点了点头,伸手紧紧抱住黎天延。
负责前来引两人前往祭台的霍星与桑梓馨,看见两人一同走出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溢满了笑容。
虽然大比之日已经见过澄琪的容貌,再次看见却依旧让人惊艳,特别是他今日还穿了一身正红喜服,印得那张脸更加妖魅动人。但就是这样一个美到极致的人,黎天延与他并肩而行,却丝毫没有被掩盖光芒。
霍星将一只莲花型法器抛向空中,法器一出立即放大数十倍,霍星转身笑着向两人说道,“吉时已到,两位请上座。”
黎天延与澄琪对视一眼,携手踏上莲座,谭鳄紧随其后在澄琪身边站定,霍星与桑梓馨也一同上去,莲座稳稳当当的往宗门祭台飞去。
此时祭台上已经布好了祭天贡品,宗门各殿长老甚至太上长老,都受天闵之邀前来观礼。而宗门其他筑基弟子,则都围在祭坛附近的山上,观看这场难得一见结契盛礼。
修士都有不想为人道的秘密,更何况道途奸险,谁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投放到其他人身上,即使与人成婚愿意结契的少之又少。
加上此次中域之行,黎天延与澄琪已在几大陆中扬名,随着队伍回归,消息自然也传回宗门。
黎天延俨然已经成为珩武大陆第一天骄,将其一众天之骄子远远甩在身后,他与道侣的结契典礼,又如何能错过。
祭台四周被筑基修士占领,练气弟子便只能退到更远的地方。
坐着莲花法器前往祭台的澄琪,俯望向下便看到以祭台为中心,绵延数百里的山头上,密密麻麻的站着许多修士,甚至还有直接御剑立在空中。
看这阵仗,天梵仙宗内门几乎全出动了,比当日黎天延闯历练塔的盛况还要壮观。
到这一刻,澄琪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紧张,藏在袖中的手也不觉紧握着。
黎天延脸上依旧笑得温柔,伸手覆在澄琪的手背上,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果然澄琪察觉到温热的手掌,心里的紧张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满心期待。
旁边桑梓馨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不禁暗暗偷笑,却又忍不住露出一丝羡慕。黎天延平日看着面冷,但每次与澄琪一起,却又极尽温和细心,当真羡煞旁人呢。
待莲花法器停在祭台前,黎天延与澄琪两人一同落下,顺着铺就的金毯,在一众观礼之人的目光中,相携走到祭台中间。
谭鳄则跟着霍星两人,站在祭台角落观看,其他修士发现谭鳄的存在,都已是见怪不怪。
今日两位新人身着款式一样的喜服,不同的是黎天延将头发全部高高束起,用金冠固定,而澄琪只束半发,用一根红色缎带缠绕发间,墨发长长垂落身后。
两人刚一出现,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远处的山头,更是传来抽气的声音。
没能参与大比的弟子,也早就对澄琪的容貌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才知自己心中所幻想出来的,与真人相比竟不及十分之一。
之前还觉是被夸大其词的人,此时却埋怨他们说得太过含蓄。
天闵长老看到两个弟子现身,一张年轻的脸上显出几道笑纹。
黎天延两人刚在祭台中间站定,陌离长老扬声唱道,“一拜。”
两人闻声朝着供桌的方向曲膝下跪,一同对着天地叩首。待抬起身来,黎天延看着前方心中默道,感谢这方天地叫我得以重生,让我遇到命定中人,从此我黎天延与澄琪便是天道所证的道侣。
陌离长老等二人起身,才接着唱道,“二拜。”
两人又一同转身,朝向天闵长老曲膝,行了叩首礼。两人此番举动,倒是叫天闵吓了一跳。他与黎天延两人师徒日浅,原想着只行半礼即可,却没料到二人会这般。
其他长老见状,都对天闵露出羡慕之色,谁能想到他在凡俗界随手一捡,竟捡来两个如此出众的弟子。
陌离看着天闵长老,也是满眼嫉妒,却还不忘继续唱礼,“三拜。”
黎天延与澄琪相对而立,看见对方两人脸上都是欢喜一笑,才曲膝跪下相互叩首,往后余生便有你长此相伴。
行完大婚之礼,接下来便是结契,供桌之前黎天延袖袍一挥,一个结心阵出现在两人脚下。
还没等黎天延开口,澄琪便已率先逼出一滴精血落入结心阵上,竟是有些迫不及待。黎天延见状也立即将精血滴落,霎时,结心阵中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两人就站在光柱之中。
黎天延以盟誓手印指天,通过阵法用神识通引天道,不必张口观礼众人便已清晰听到他的誓言。
“我黎天延对天道起誓,与道侣澄琪生死同命,道途同心,绝不辜负。若违此言,身死道消,神魂尽毁,从此不存三界。”
澄琪听到识海之言,也与黎天延一般起誓,“我澄琪向天道起誓,与道侣黎天延生死同命,道途同心,永生相伴绝不辜负。若违此言便叫我身死道消,神魂尽灭,从此不存三界。”
修士起誓非同小可,一旦誓言被天道记下,哪怕飞升也无法消除。
两人话落,光柱之中有两道虚影出现,盘飞而上又互相交缠。
众人定睛一看,其中一道便是黎天延筑基时,真气所化的黑白真龙,而另一道是一头通体紫色身披火焰的真龙,这应当就是澄琪筑基时的真气化形。
“两人真气化形都是真龙,不愧是一双道侣。”
“他们的誓言,竟真的被天道记下了,难道就不怕有反悔的一日。”
“若是想着反悔,还结契立誓作甚?”
在两道真龙虚影互相交缠时,澄琪突然察觉心中多了其他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不由转头看向黎天延,对方也正好朝他看来。
澄琪这回终于肯定,那是黎天延此刻的心绪,眨了眨眼心中却欢喜更盛,同时又不觉烧红了脸。
直到许久,那两道真龙虚影与光柱才慢慢消散,同心契已成。
天闵长老已备好结契礼的酒席,见两人礼成,便邀观礼众人前往泷华殿入席。受邀的还有此次参加五域大比的弟子。
虽然黎天延只想回两人的新房,不过作为今日结契礼的主角,他们自然不能缺席。
泷华殿是天梵仙宗用来宴请客人的宫殿,地方宽敞可融几百号人座,此时大堂之中,天梵一众长老集聚一堂,各自同相熟之人推杯论道,天闵在其中与众人谈笑,气氛倒也还算热络。
“黎师兄,澄师兄,恭喜了,我等同敬两位师兄一杯。”霍星举杯对二人说道,身后一帮弟子也都纷纷拿起酒杯。
经过这次出行,黎天延两人与这些弟子熟络不少,他们敬酒黎天延也没有拒绝,给自己跟澄琪斟上酒水,两人一同举杯回敬。
一杯灵酒下肚,澄琪忍不住舔了舔唇,听说长老特地前往漓城灵酒庄,找来酿制三百年份的灵酒,果然比从前喝的桃露佳酿味道更淳,而且还有浓郁的灵力。
黎天延看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酒壶,却是不敢让他多喝,给澄琪夹了块灵兽肉后,又斟上一小杯,就把酒壶收起,“这壶酒给你留着,以后再慢慢喝。”
“只有一杯吗,可是一会有人敬酒怎么办?”澄琪有些闷闷的道。
“已经敬过了。”黎天延笑着说道。
澄琪还想说什么,心中又突然升起一股急切之情,脸上一红也不再吵着要酒了,乖乖拿起筷子吃肉,又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灵酒。
黎天延又往他盘中添了不少肉菜,果然澄琪的注意力很快转移的吃食上,还不忘给黎天延夹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肴。
宴席上众人发现,两个新人竟只顾着埋头朵颐,都不禁会心一笑。
眼看已经日落西山,宴席却还未有散场之意,黎天延终于坐不下去,趁着天闵转头与溯玉长老碰杯的空隙,半扛起澄琪闪身离开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