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吴景晨在心里盘算。
木耳因为分量太少,吴景晨教的做法也很简单,所以只卖了四两银子。不过好在现在除了自己也没人能给谭掌柜供货,采木耳这个赚钱的法子至少在谭掌柜找到其他供货渠道之前可以继续用着。
糖醋鲤鱼和东坡肉两个方子比较复杂,各卖了十两,这在村里绝对算是一笔大钱了。要知道现在这个年头要是一年能有个四五两银子的结余都是肯干活又节省的人家了。
不过吴景晨还是有些遗憾。
这两个菜可是上过国宴的,好吃而且相比较佛跳墙之类的菜又容易掌握,绝对可以成为一个厨子不外传的手艺。
可惜东理镇太小了,又穷,要是到府城去,那里的酒楼一定舍得出更高的价钱。
不过吴景晨也就想想,毕竟他连去府城的路费都没有,又没有门路,万一被人把方子强抢了去他都没处说理。
之前在镇上一顿采买,因为买了粮食和衣服,还买了一口铁锅,手上二十四两的银子已经花去了三两。等下要给吴郎中结账,还要再开一些补身体的药,肯定更贵。
站在吴郎中家门口,吴景晨心痛极了。这才刚捂热乎的银子,就又要花出去了。
深吸一口气,吴景晨敲了敲门喊道,“二爷爷在家吗,我来开点药。”
吴郎中家不似别的农家人,因为家里总是晒着药材,怕不注意会有人来偷药材卖或者谁家小孩不懂事进来玩把药给打翻,所以家里的大门一般都是关着的。
这会,吴家院子里没人,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屋里有人在说话,吴景晨只能敲门等着了。
没一会儿,吴家老太太就来开门了。
“二奶奶,二爷爷在家吗?”吴景晨笑着问,像是看不见老太太的黑脸。
老太太的脸一瞬间拉得更长,脸上的周围都被绷直了。“在家,你进来吧。”
脸虽然臭,但不仅不问自己要医药费,还让自己进屋,吴景晨再次感叹吴郎中一家的善心。
“麻烦二奶奶给小子开门了。我这次来一是想把这阵子欠您家的药钱还了,二是想给我捡回来的弟弟开点补身体的药,不知道二爷爷有没有?”
老太太听着脸上一喜,然后又迅速变成怀疑。还没等她问清楚,在屋里听到吴景晨话的吴郎中就走出来了。
“我上次不是给开过药了,怎么又来问?还有,你小子说的捡回来的弟弟是怎么回事?”竟是完全没有问还钱的事。
“小子这次挣得了些银钱,想开一些效果更好的补药,这样可以让郑岚身体恢复的快一些。”吴景晨解释。
“至于弟弟的事,我和郑岚本就一清二白。之前是我太过混账,想趁机占下人家哥儿给我当苦力,但是现在我想清楚了,自然不能再虐待他。所以小子和他商量过后就认了他当弟弟,等他的伤好了我就送他回家,让他和家人团聚,这总比他嫁给我这个混混强。”
吴景晨没想到吴郎中这么关心自己,不过吴郎中在村里德高望重,若是给吴郎中解释清楚了,那就相当于迈出了一大步。
“你!你们孤男寡哥的住了这么久,你还在村里到处说人家小哥儿是你的夫郎,现在你好了长本事了,又想不要人家,亏我前几天还以为你变好了,没想到却是变得更没有人性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吴郎中就左右张望,看样子是要找个趁手的武器好好教训吴景晨一番。
看着气得面皮通红,浑身发抖的吴郎中,吴景晨生怕自己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只能继续解释。
“二爷爷,二爷爷您别激动!唉唉唉,二奶奶你把手里的扫帚放下,听我给你们解释!”
就这么一会,旁边听了吴景晨之前那番话的老太太已经把武器找来了,眼神带着刀子似的刮着吴景晨,气势汹汹地就要把扫帚给吴郎中让吴郎中教训吴景晨。
“呸,亏我还让你进来了,你个丧良心的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老头子扫帚给你,把他给我打出去!”
吴景晨:!!!
吴景晨:“真的不是!您二老应该知道我娘的事,从我娘走以后,我对成婚这件事,甚至女子和哥儿都有阴影了,根本不敢靠近他们。你们看我虽然混,但村里村外的姑娘、哥儿我见了都靠边走,从来不敢接近半步,你们说是不是。”
“所以,我家那小哥儿虽然来了快一个月了,但我们两个真的是清清白白的,连手都没碰过。我发誓!”
吴景晨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成功在吴郎中扫把落下之前止住了老爷子。
“你说的是真的?”吴郎中还有点不信。
吴景晨只能继续揭原身伤口,“你们说,有我娘那个事,我怎么可能没被影响到?”
说完,吴景晨还苦涩一笑。
原身从前混得不像话,吴郎中哪里见过这么脆弱的样子,又想起原身可怜的身世,吴郎中手里的扫帚是再也举不起来了。
“唉,你有个那样的娘也是造孽啊。”吴郎中长吁短叹,看着吴景晨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就不愿意娶亲啊,不娶亲哪能有孩子,你对得起你爹?”
老太太关注的却是另一方面,“你说是你弟弟别人就信啊,你们一个屋都睡了那么久,就算你们俩啥也没发生过,但是别人可不信。你要是不要他了,他一个小哥儿以后可怎么过,没有哪个好人家会再愿意娶他的!”
吴郎中又举起扫帚。
吴景晨急忙按住扫帚,“不会的,他养好伤了会回家,那里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我以后也会好好挣钱,到时候给他添一份厚厚的嫁妆,保证他嫁个好人家。”
吴郎中劝道,“我看那个小哥儿,叫郑岚?挺好的,长得俊还勤快能干,反正你以后总要娶亲,就和人家哥儿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吴景晨不语。
吴郎中还想劝,但吴景晨头已经低下去了。想到吴景晨以前的混事,吴郎中怕说多了吴景晨更生反骨也就歇了心,只打算以后找机会再劝劝。
“算了,你也这么大了,现在看着也像是清醒了,二爷爷也就不劝你了。进来抓药吧。”吴郎中背着手,摇着头一步三晃的往屋里走。
吴景晨这才松了口气,对着还怒目而视的老太太笑了笑赶忙跟上。
“二爷爷,先不急着抓药,我们先把之前的要钱算一算。”
“哦?你挣到钱了?”因为家里的壮劳力还在地里,两位老人家也没有下午也没有出过门,所以还不知道吴景晨编的瞎话。
吴景晨把在村口想的借口又复述了一遍,不过这次吴景晨把所谓谭掌柜感谢他送的银子数额提到了十两。
“十两?!”吴郎中的药捻子都吓得差点没拿稳。
“对,不过我在外边只说给了二两,您老可别说漏嘴了。”吴景晨也不想说这么多,可是要让吴郎中相信他给他开点贵的药,那最低也要说到十两了。
“二爷爷还能出去乱说不成。不过,你这小子,可真是命好。”瞪了吴景晨一眼,然后吴郎中也不免笑着摇了摇头。
“你看连老天爷都在帮你,先让你的结巴之症不药自愈,后又让人给你银钱渡过难关,你以后可要老实做人,再不要胡闹了。”吴郎中严肃道。
“小子知道了。”吴景晨连连点头,心里全是暖意。
……
半个时辰后,吴景晨提着几包药从吴郎中家离开,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把赚钱的事再次提上日程。
这次给郑岚新开的药里加了几味贵重的药材,不过也没多开。
吴郎中毕竟是个乡野郎中,他自知医术不够精深,所以嘱咐吴景晨让郑岚先吃着药把伤养一养,以后再去镇上或者县里找更好的郎中看。
不过就这样,这几服药就花了吴景晨一两多银子,要是再多来几次卖方子的银子肯定马上就花完了。
吴景晨挠头,有什么安全稳定又赚钱的法子呢?
回到家,郑岚还乖乖地坐在床上休息,整个人眼巴巴地瞅着门口,一看到吴景晨弯弯的月牙眼一下子缀满星光。
“阿晨你回来了,你看我有听你的话好好休息。”表完功,郑岚才想起来吴景晨喜欢稳重的人,微微上翘的眼尾都一瞬间僵住了。
吴景晨根本没注意到,见郑岚这么听话,早就不生气的吴景晨摸了摸郑岚的头毛,“好乖。”
郑岚坐在床上,仰头望着微笑的男人,像是不小心直视了烈阳,被灿烂的光芒所俘获,不由屏住了呼吸。
好……乖?两个字在郑岚心间流转,相触的头皮上的颤栗感仿佛也传到了少年的心里,让他的心痒痒的,又飘飘的。
“我乖的话,那你要多哄哄我,不能对我不耐烦!”趁着气氛正好,郑岚趁机提出要求。
“当然,你生气了我也会哄你的,才不会像你一样才一小会儿就想撒手了。”抽了抽秀气的鼻头,郑岚补充道,顺便又小小地吐槽了一下吴景晨。
“烦人精!”吴景晨不屑地啧了一声,对郑岚表示会哄他的话不以为意。
郑岚鼓了鼓脸,终于有点粉色了的唇瓣轻启,显然对吴景晨说他是烦人精的话很有意见。
见状,吴景晨挑眉,“你的兔子皮不打算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