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跟你说了什么了?怎么还要进皇宫一趟?”燕王府的马车送长孙一梦和沈星洛直达宣武门门口才停下,但是不等沈星洛开口,里面郑大监就迎了上来,也让长孙一梦摇了摇头。
郑大监是皇帝身边内侍,有着独特的地位,自己什么身份都没有,居然劳动对方亲自在皇城门口迎接,这本身就代表了皇帝的态度,也让她有些无奈。
“让你我进宫给皇帝看病呢。”长孙一梦朝着郑大监行礼之后刚刚开口,后者急忙避开转而连连摆手笑道:“老奴怎么敢当长孙姑娘的大礼?两位快随老奴去奉天殿,陛下和两位王爷都在那等着了。”
“苏月生也在啊,那他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沈星洛撇了撇嘴,拉着长孙一梦一路叽叽喳喳全都在怪苏月生,惹得郑大监不断以目光示意长孙一梦,以至于后者也是无奈不已。
进入奉天殿之前,长孙一梦好歹算是拉住了沈星洛,示意对方不要这么无所顾忌了,这里是朝臣廷议的地方,和此前在赵王府不一样。而且长孙一梦听到郑大监特意提到苏月宸和苏月生也在,就已经隐隐然感受到了今日只怕不一般。
不过真正让长孙一梦诧异的是,承明殿内,除了苏月宸兄弟,还有长孙晟和苏龙城两人,只不过他们两个在见到她走进来的时候,表情明显不一样,以至于沈星洛在一旁再度忍不住,歪着头差点要说出声来。长孙晟脸色阴沉不定,见到长孙一梦之后还哼了一声,反倒是苏龙城笑呵呵的,一脸欣慰的表情。
“老头对你真好,比你这个父亲好多了。”沈星洛学着长孙一梦的样子胡乱的行了个礼之后迅速嘀咕道:“这都不是亲爹,差距怎么这么大?不会你是苏龙城的私生女吧?这个老不正经的!”
“啊?”这句话让长孙一梦瞬间抬头,目光一扫苏龙城,随即有些无奈的横了对方一眼。苏龙城对于她确实十分上心,甚至于可以说有些关心过度,但自己若真是对方的私生女,那岂不是和苏月生是堂兄妹了?那他怎么可能会看好自己和苏月生?
不过这一番浑话却让她心头一瞬间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自己不是苏龙城的私生女,但是对方只怕十有八九知道自己的身世。尤其是那天他拿出长孙玉牌的表情,此时再度浮现在脑海中后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一梦,朕这几日虽然按你所言服用金玉丹调养身体,但却依旧有些不舒服,头晕目眩之症似乎更明显了,而且呼吸也很困难。”长孙一梦沉默不语,暗自想着找机会让苏龙城说出实情的时候,皇帝也开口了,甚至于主动让长孙一梦上丹陛近前查看。
“这个丹陛不就是个台阶吗?怎么还不能走了?”沈星洛见到长孙一梦从旁边上去,顿时有些奇怪,自顾自上前就要去踩,但是脚还未落地,就听到所有人的声音一下子全都响了起来,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哪里来的小丫头,这丹陛乃是陛下专用御道,为天子所有,你敢踩踏那是犯了欺君之罪!殿前值守禁军何在?给我拿下!”苏月宸一声大喝之后,直指沈星洛,满脸怒火之下,差点直接蹦到她跟前来。
“星落,这个不能走!”苏月生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将沈星洛拉到自己身边,转而朝着皇帝拱手道:“父皇息怒,星落她一直独处深山,不太懂世间人情世故,请父皇见谅。”
“不过就是个台阶而已,你们大惊小怪干什么?”沈星洛自己撇了撇嘴,浑然没把这些放在眼里,一句话说的苏月生是无奈之余,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唯恐她再说出什么其他的话来。
“算了,你们两个着什么急?朕都没说什么。”皇帝摆了摆手,转而朝着沈星洛笑道:“这确实就是个台阶,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也上来吧,多踩踩,朕不介意。”
“好咧。”这一下轮到沈星洛嘲笑苏月生了,接下皇帝的话之后直接从中间的丹陛上踩了上去,笑嘻嘻的来到皇帝跟前,转而围绕着对方转了一圈,才有些意犹未尽道:“老皇帝你这身体太差了,金玉丹这么好的药都没能把你的元气补回来啊,看起来当皇帝确实很伤身体。”
“咳咳咳,丫头,对陛下要用敬称!”苏龙城只得连声咳嗽,转而朝着长孙一梦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不要让沈星洛再开口,这种没大没小的话说出来就算是皇帝自己不生气,只怕也会落下话柄。
而苏龙城的话音刚刚落下,长孙晟就跟着直摇头,不过矛头却是对准长孙一梦怒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野丫头,没大没小的,就敢带来奉天殿面君?丢人现眼!”
“丢谁的人,现谁的眼了?”长孙一梦一手拉住气的要发作的沈星洛,一手银针一闪飞速刺破皇帝的颈肩穴,同时头也不抬道:“陛下都不曾怪罪,父亲你着什么急?再说了,星落可不是野丫头,算起来的话,这整个天宁的医者见到她都要鞠躬行礼,否则的话,那才叫做大逆不道。”
她这一动手,也引得沈星洛跟着银针飞舞,两女几乎是同样的手法,瞬间功夫,皇帝身上就遍布密密麻麻的银针,也一瞬间引得所有人脸色一变。
长孙一梦在说话的当口就直接动手,事先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意思,所以那一瞬间,苏月宸脸色变得极其阴沉,转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月生怒斥道:“给父皇诊断如此草率,若是出了岔子,我宰了你!”
“好了!”长孙一梦没管下面发生的争吵,伸手一搭皇帝的腕脉之后,而是自顾自的拔下了皇帝身上的银针,转而摇头道:“忧思郁结,体虚神劳,内火旺盛,徒耗生机,不是长久之道。而且九叶草之毒未解,需要静养!”
“你在乱说什么?陛下,陛下如何中毒了?你当我太医院诸同僚是傻子不成?”这句话直接说的长孙晟脸色大变,随即一声大喝,差点让皇帝都给震了一下。
“本来就中毒了,你自己医术不精而已,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尽顾着在这胡吹大气!”长孙一梦没理会长孙晟,但是沈星洛却一撇嘴,转而清脆的声音快速响起,毫不留情道:“老皇帝都中毒好多天了,你们要是连这个都查不出来,我看这个什么太医院也不算什么吧?”
“哼,说的也是,朕都中毒这么多时日了,你们太医院包括你长孙晟你自己在内连续十几人为朕看诊数次,都没查出所以然来,还在这里怪别人,朕看太医院确实不算什么!”皇帝跟着哼了一声,一下子让长孙晟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什么,却被强行给咽了下去。
“诺,老皇帝,这是凝香丸,留着头晕的时候吃,应该能调理的过来。”沈星洛一听皇帝帮着自己训斥长孙晟,顿时乐的眉飞色舞,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递给皇帝之后笑道:“这可是独门秘药,寻常人我可舍不得给!”
“凝香丸是绝情山庄秘药,陛下可以放心服用,能静心安神,调节人体五行,重塑根基。”见到皇帝看着自己,长孙一梦点了点头,转而道:“星落是毒圣传人,这世间医毒两道,在她面前,都不算什么,究其源流正宗,无人比得上她。”
“既是秘药,那效果如何不得而知,陛下应当慎重,还是要遵循太医院医嘱,否则的话若是出了变故——”长孙晟哼了一声之后摇头道:“微臣觉得,陛下服药之前,应当让太医院检查一番——”
“朕觉得很好。”长孙晟的话音未落,皇帝就已经倒出一枚淡蓝色药丸,直接咽了下去,转而自顾自起身道:“朕的身体就不用太医院费心了,以后,就有一梦和这丫头负责为朕看诊。”
“父皇,这个女人来历不明,万一她要给父皇下毒,那该如何是好?”苏月宸急急忙忙上前,目光犹如鹰隼一般扫过沈星洛,转而声音急切道:“还请父皇三思,您的身体可不能再出岔子了,否则的话这天宁江山社稷,只怕就分崩离析了。”
“什么来历不明?一梦不是说过了吗?人家是源流正宗,更何况,没有她们两个,朕这条老命早就没了。”皇帝哼了一声之后目光转向长孙一梦点头道:“朕听王兄说,你住到了老三府上了?怎么?长孙家住不下吗?”
“陛下,长孙家虽然只是草舍几间,但是却足以庇护家人,是,是微臣在刑部大牢的时候,燕王派人接,接一梦入府的。”长孙晟脸色阴沉,但是却一瞬间仿佛找到了什么理由,转而毫不犹豫道:“燕王此举,确实让微臣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奉天殿内,请燕王给微臣一个解释,我长孙家的女儿,尚未出嫁就住进了燕王府,这传出去,一梦的名节——”
“那朕就索性帮老五给你个解释!”长孙晟的话音未落,皇帝却忽然开口,而且语带深意道:“朕今日就下旨,责令长孙一梦移居燕王府,另外特赐龙御令牌,可以出入宫禁而不必有所顾忌。”
“老皇帝就是霸气啊!”这一句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以至于此刻连带着沈星洛拍手叫好声都被众人给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