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现在就告诉陛下,是不是早了点?”九安山猎宫外,言若兰看着长孙一梦就要径直走进来,脸色还带着一丝犹豫道:“这毕竟是刚刚传过来的军报,或许泗水关那边并没有出现重大敌情,如果我们报错了,那王爷那边就不好交代了,毕竟他私自前往泗水关,这不符——”
言若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里面急匆匆冲出来的郑大监给打断了,后者看到长孙一梦之后,顿时大喊大叫道:“王妃快去看看陛下,陛下他,他突然倒地不起,只怕要出大事啊!”
“这怎么可能?”这话一出口,连长孙一梦都惊呆了,转而一边急匆匆往里走一边道:“父皇昨日我还检查过他的身体,根本不会出任何问题——”
猎宫并不大,而且长孙一梦本来就已经到了前殿门口,所以她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严起山等人慌乱的围成了一团,里面皇帝和苏龙城两人几乎是同时瘫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两摊散发着恶臭的血迹。
“不好,这是中毒了!”长孙一梦还没来得及去查看皇帝两人,只看了一眼旁边的血迹,随即脸色变得惨白,转而朝着郑大监道:“你给父皇他们吃什么了?怎么会中毒?”
她的这句话吓得郑大监直接跪了下来,但是此刻严起山等人却顾不得这些,转而朝着长孙一梦急道:“梦丫头,你先别急着去查找原委,先把陛下和老王爷救回来要紧。”
“这是流霜毒!”长孙一梦双手同时搭住皇帝和苏龙城的腕脉,却一瞬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这也让严起山心头一阵咯噔,转而急忙道:“怎么样了?流霜毒到底是什么东西?要不要紧?”
“流霜毒是剧毒,几乎是服之立即毒发!”长孙一梦艰难的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全身的力气,看着严起山脸色惨然道:“父皇只怕是救不回来了。”
“这——”这一句话直接说的所有人同时脸色大变,严起山更是差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转而一把抓住长孙一梦的手,颤抖着声音道:“你是说,陛下,他——”
“父皇此刻生机已无。”长孙一梦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苏龙城之后想了想道:“老王爷我可以尽力一试,但是希望也不大。”
“言相,现在必须要找出凶手,这个时候敢对父皇和老王爷下手,只怕是冲着东宫去的!”长孙一梦努力让自己稳定心神,深深吸了口气之后朝着严起山道:“流霜毒毒发时间太短,所以,父皇中毒前半个时辰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必须查清楚!”
“这个交给我!”严起山定了定神后,一把拽住郑大监厉喝道:“你赶紧把伺候陛下饮食的所有人全都给我找来,我要一个一个审问,谁敢不来,格杀勿论!”
“若兰你陪着一梦,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救治陛下和老王爷!”严起山手上冒出一丝丝青筋,但是语气却变得异常肃杀,同时朝着其他几个朝臣厉喝道:“封锁猎宫,不许任何人出去,这件事等王妃诊断之后再说,谁敢对外透露半个字乱了军心,本相绝不宽恕。”
“王妃,这老奴真没有要陷害陛下的意思啊!”郑大监此刻算是彻底绝望了,一把冲到长孙一梦跟前连连摇头道:“陛下和老王爷的半个时辰之内,只喝过一盏参茶,还是老奴亲自伺候的,但是——”
“那就去查谁熬制的,中途有没有其他人参与!”长孙一梦拉起郑大监,朝着对方脸色肃然道:“大监,我没有怀疑你,但是你必须协助言相找出真凶,否则的话,这天宁的天就要塌了,你知不知道?”
很少有人见过长孙一梦真正发火,但是此刻她不仅神情严厉,而且声音之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决绝道:“这是有人想害死陛下,嫁祸给此次陪伴陛下出行的所有人身上,从而将我们一网打尽,变成乱臣贼子。”
“王妃放心,老奴,老奴这就去,这就去!”郑大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他跟随皇帝多年,更加明白长孙一梦这番话中的含义,此次跟随出来参加春狩的几乎全都是苏月生的人,如果他们成了乱臣贼子,那么躲在帝都的苏月宸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起兵,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借口了。
“言相,速度传令禁军,封锁整个九安山,从现在开始,任何胆敢外出的人,都是害死陛下的凶手!”长孙一梦转而朝着严起山道:“月生在泗水关被人围困,父皇在九安山就遭了暗算,这是一出连环计,我们必须做好准备,绝对不能让苏月宸得逞!”
“王妃的意思是,陛下是宁王出手害的?他是陛下的亲儿子啊——”朝臣当中有人还不相信,但是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严起山打断,随即后者怒喝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帝都方向已经失去了联络,这已经是明摆的事了。宁王谋反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还需要理论什么?赶紧去召集禁军严密巡查吧!”
整个前殿的人在严起山的驱赶下快速消失一空,只剩下言若兰和长孙一梦两人,前者看着长孙一梦脸色有些惶然道:“一梦,如果陛下真的救不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有人比我们更着急!”长孙一梦此时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冷笑道:“你马上去找内廷司寻找药材,我给你个清单,同时对外宣称,就说陛下虽然危在旦夕,但是性命被抢回来了,但是老王爷只怕是要回天乏术。”
“你的意思是——”言若兰反应速度非常快,只听了长孙一梦这一句话,就飞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如果是苏龙城救不回来,而皇帝无碍,那么下毒之人肯定会忍不住跳出来,那就是他们的机会了。
“絮儿就在门外,让她带人监视整个猎宫。”长孙一梦交代了一句之后就飞速去给苏龙城解毒,至于皇帝,她只能叹了口气,无奈作罢。
皇帝本身的身体就没有苏龙城好,而且对方应该是铁了心希望他死,所以流霜毒的分量比起苏龙城不仅仅多了一倍,而且还应该添加了什么其他的催发的药材,以至于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根本就是救无可救。反倒是苏龙城,此时毒素尚未抵达心脏,所以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时候的长孙一梦使出了全部的手段,手中银针犹如穿花蝴蝶一般不断飞起,迅速封住苏龙城的全身穴位之后,以七劫针法帮助对方祛毒,同时取出凝心丸护住对方的心脉。
她根本没去等言若兰的药材,让对方去找内廷司也只是去释放这个消息,所以那份口述的药材清单确实可以解流霜毒,但是却只是个幌子,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她此刻手中的解毒丹。
这是她自己和沈星落以情花汁液炼制出来的解毒丹药,虽然不能针对流霜毒,但是配合七劫针法,已经足够。下毒者应该是考虑到了长孙一梦的手段,所以根本不给她任何的解毒机会,直接下了流霜毒这种只要服用立即毒发的剧烈毒药,但是却没有料到她还能在这个时候拿出这种丹药。
伴随着长孙一梦割开苏龙城的右手食指,一股股的毒血开始不断流出,苏龙城的脸色逐渐的从一开始的青色恢复了过来,只不过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惨白无比。
“老王爷,你醒了?”在最后一丝毒血流出之后,长孙一梦开始将遍布对方全身的银针拔出,苏龙城也随之苏醒,这直接让长孙一梦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下来。
“丫头,陛下呢?陛下怎么样了?”苏龙城大概是在皇帝倒下之后才毒发,所以此刻一睁开眼睛迅速拉着长孙一梦询问,只不过在见到对方随即黯然的神色之后,再也忍不住,一个强行坐起来之后,正好看到了躺在一旁的皇帝,一声大叫,直接爬了过去。
“陛下,你怎么能不等等老臣呢!”苏龙城泪流满面,根本顾不得自己刚刚解毒之后,身体虚弱,一声嚎哭,连长孙一梦在一旁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王爷,现在陛下已经无救,我们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善后吧!”长孙一梦强忍着悲痛上前,将苏龙城扶起来之后低声道:“这是流霜毒,必须查出来凶手,否则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太危险了。”
“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凶手逍遥法外!”苏龙城哼了一声之后就要往外走,只不过没两步就差点再度跌坐在地上,在长孙一梦上前扶住他之后,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丫头,有没有什么丹药能暂时支撑我的身体,我要去追查凶手,我记得,有一道身影,在郑大监送参茶进来的时候从猎宫前方路过,还看了前殿一眼。”
“老王爷当真?”这一下算是让长孙一梦一下子整个人都变了,随即取出一枚丹药递给了对方道:“这是护心丹,服下之后能够暂时抵消失去的元气。现在只有找到凶手,才能为父皇报仇!”
“我知道,一切都交给我!”苏龙城连连点头,随即看着长孙一梦道:“你马上让可靠之人去通知月生,让他不要管泗水关了,立即返回九安山猎宫主持大局,陛下他——不能在这里久留,必须尽快回到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