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我不去

“怎么样老头?你不就是害怕他和我一样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离你而去吗?不过你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孩子才多大?要娶妻生子还要好几年,这期间你完全可以多找几个徒弟陪你啊。”

对于这件事,温以沫也很愧疚,她知道对于老人来说,一个自己在乎的人突然离开是一种怎样的绝望,所以,如果王浩真的可以做到他的约定,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臭丫头!”看着温以沫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老头子也没了脾气,温家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无论是结婚还是这个孩子的遭遇,她也都是情非得已啊。

“还不快过来拜师!臭小子,这次多亏了你的师姐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做的不好,我可是真的会打人的。”

“凶巴巴的臭老头······”

温以沫笑着嘀咕了一声,引来了师父的白眼,而王浩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立即磕了三个头,可惜现在屋里没有茶水,不过好在也没有人太过于在意这些细节。

“好了,我也帮你收了一个应心的徒弟了,我今天回来除了特意来看你,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师父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完,温以沫就径直走向了曾经她学习用的小桌子旁边,而老头子顺手拿了一本书放在了王浩面前,就跟着过去了。

“说吧,你这抽空回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温以沫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他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心里在郁闷罢了。

温以沫默默的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这才坐下来说明自己的目的,“师父,我打算在另一座城市开一家分店,可是你也知道,现在好的设计师太少了,而我这边也抽不开身过去,所以,我想请师傅您去当首席设计师。”

说完,温以沫就默默地看着面前脸上五官都快皱到一起的人,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很难抉择,可是自己能想到的有这个资质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当然,还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注定不可能再走上这条路了。

“我不去,你另请高明吧,我在我这小店里面待着就挺好的。”

并没有纠结很久,老头儿很快就拒绝了温以沫的请求,而温以沫这次很明显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笑而过。

“师父,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这么抵触进城?说真的,您的资质绝对不是在咱们这样的山里学出来的。师父,你到底在躲避什么?”

温以沫的一字一句,仿佛是撕开了他心里最深处的记忆,一瞬间,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幕仿佛都重演了一遍。

温以沫说的没错,他的这一脑袋的设计灵感以及一切,都不是在这样的山里学出来的。

当年他家里条件还算不错,所以一直上到了国中,可是后来家里突然破产,他的爸爸被人骗光了所有的钱财,所以无奈他们只能从市里搬回了老家。

可是过习惯了奢侈的生活,他又怎么甘心突然就回归最平淡的生活?所以他用小小的身躯,在山里找了各种工作,终于挣到了一笔钱,然后瞒着家里人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城市。

那时候的他,已经二十多岁了。

“呵,你知道当我和那些十几岁的孩子一起学习的时候,每天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滋味吗?不过我不后悔,因为服装设计是我能知道的唯一一个可以通过自己学习换来的最挣钱的工作。”

后来,他终于学了出来,甚至还得到了学校保送的机会,可是也就是那时候,他遇到了影响了他一生的女人。

“她也是我们同一所学校的,那时候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概念,但是我知道,我很喜欢的她的笑容,每次我被人嘲笑,她都会温柔的看着我,鼓励我。”

可是,那个女孩成绩很不好,所以如果他接受了保送,那么就注定了未来至少三年他们都见不到面。

而三年,可以发生的变故太多太多了。更何况,那时候她已经十九岁了,毕业之后或许就要被家里安排嫁人。

“我纠结了许久,最后放弃了学校给的机会,选择独自在城市打拼,而我也以为,只要我努力了,一切都会有的,我的家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也可以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

他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以及口才得到了店里首席设计师的位置,拿着第一笔正式的工资,他买好了东西,打算去女孩家里求婚。

可是,他去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女孩穿着大红的喜袍,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呵,臭丫头,你知道那种你拼尽了所有努力得来的机会,被人举手之间轻而易举就拿到了的感觉吗?自那之后我就对于生活彻底失去了信心,所以我放弃了所有,又回来了,可是,这个世界仿佛真的习惯了跟我开玩笑。”

当他绝望的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是门口布满了蜘蛛网的样子。

“我推开门,屋里再没有人来欢迎我,呵,我问遍了所有人,他们都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回答我,直到后来一个少年告诉我,我离开家不久,我爸妈疯了似的找我,最后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死在了村口的那座山上,被发现的时候,他们的尸体已经发臭了。”

温以沫看着眼前的老头一脸平静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狠狠地揪痛着,甚至她看到了眼前的老人平静外表下深深地懊悔和恨意。

“师父······”

一瞬间,温以沫不知道该怎么样再去劝说他,或许如果不是自己的执着,他也可以继续催眠着自己忘记这段痛苦的回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