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公主有心,那我也就不阻拦了。”成千染吩咐了人将方玉带上来。
而后,便有马车停在了琅王府门前。
来者是个将近四十岁的男子,名唤阿部,服饰与楚国的大有不同,他半跪朝着慕容茗烟行礼道:“让公主受苦了。”
慕容茗烟见到母族的人来,自然欢欣鼓舞,“这次来的使臣是何人。”
“是天运国的七皇子。”慕容兰。
“怎么是七哥哥他来。”慕容茗烟皱了皱眉头,但碍于众人都在场上,埋怨的话自然不能随意说出口去。
阿部见时候不早,便催促道:“公主还是快快与臣离开此处,若是被他人瞧见了,难免生出些枝节来。”
慕容茗烟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方玉跟上。
却遭到了阿部的反对,“公主,这又是何人,共乘一辆马车,恐会引人非议。”
“这是我的侍从,我回天运国自然是要带着他的。”慕容茗烟直言道。
阿部听此,也不好继续反对下去,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方玉坐在马夫的身边,慕容茗烟一人坐在马车内。
说罢,又朝着成千染行礼道:“多谢琅王妃救了公主。”
送走了慕容茗烟后,整个琅王府都安宁了下来,后院里再也吵闹砸东西的声音传来了。
空中的麻雀脚上缠着纸,落在了成千染的肩膀上。
成千染将纸展开,是楚风璃的字迹,上面写着——
切勿放走天运国公主。
成千染还未来得及细想楚风璃远在江左,为何消息会如此灵通。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先前在宴请游族的宴会上,楚风璃对她所说的那番话。
楚国势力不同于往日,诸国便躁动不安。
“玉林,赶快拦下公主的马车。”成千染急忙吩咐道。
玉林和小黑带着一队人马,飞快地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驶去。
正在制衣坊挑选布料的东方珺若,瞧见了如此喧嚣的一幕,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玲儿,刚刚他们追的,可是天运国使臣的马车?”
“郡主,那马车还是从琅王府那处过来的,可……这又怎么了。”玲儿疑惑地问道。
东方珺若笑而不语,璃哥哥教成千染不少东西,怎么就没有教她一些关于朝政之事。
眼下诸国不稳,她竟敢私自收留慕容茗烟,还敢大张旗鼓地还给天运国,这不是主动送把柄出去吗?
看来,也不需要她动手解决,便有人会来料理她。
待到玉林一干人等回来,成千染便瞧见他们的神色十分难看。
平日里憨厚的大黑也冷着脸,朝着成千染跪下,“王妃,大事不好了……公主死了。”
“怎么会死?”成千染愕然。
“马车没跑多远,便说是遇了贼,贼人凶狠至极,要了公主的性命,其余的人也死伤惨重,现下衙门的人已经去了,想必过不了多久,上面就会知晓此事。”大黑语气沉重地说道。
成千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去瞧瞧吧。”
备马上车,很快便到了事发地点。
距离城门的位置并不远,看这路径,倒是有出城的意思。
温天石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对着四周的衙役吩咐道:“赶快去查查,四周可有可疑人物。”
地上躺着的阿部中了一刀,大夫给他包扎完毕后,他口中还不断念念有词道:“公主,快救公主。”
温天石疑惑地看向阿部,“阿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哪来的公主。”
“就是马车轿子里的女子,是我们天运国的五公主,是送来和亲的公主,她到底如何了。”阿部挣扎着要起身道。
温天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五公主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并非死了,而只是被琅王妃藏了起来,顾念五公主思念家乡,便要我偷偷将五公主带回天运国。”阿部慌张地辩解道。
成千染喉间发涩,还未等到她开口说话,便听到耳边一声怒斥。
“闭嘴!既然是使臣,便要知晓不得信口雌黄。”凌空策甩了甩衣袖,走至成千染的身边。
成千染也顾不得与他打招呼,直奔破破烂烂的马车。
马车旁有一大块白布盖着的物什,成千染要伸出手揭开白布。
果真是慕容茗烟那张被烧伤的脸。
为何会这般——
凌空策拉过成千染,将白布重新盖好,小声与她吩咐道:“若是上面传召,你便一口咬定,并不知晓此人是公主,也不认得什么使臣,只以为是她的家人来接她回家了。”
成千染愣愣地点了点头,“她怎么突然就遇上了匪徒……”
“此事我也不知,兴许你入了宫,便清楚明了了。”凌空策欲言又止,目光里满是担忧。
温天石寻了一圈后,并未找到什么可疑的人,只能继续上报。
而阿部则是固执己见,非要将慕容茗烟的尸首一并带入宫中,求见慕容兰。
毕竟是天运国的使臣,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自然也是无人敢拦着的。
不出两个时辰,宫内便来了传召,要成千染入宫觐见。
勤政殿内。
一边是楚国的文官,另外一边则是天运国的使臣。
两拨人中间放置的是,慕容茗烟的尸首。
皇上坐在高台之上,愁容满面。
宁贵妃知晓此时讨好,皇上自然不会理会,甚至还会觉得她烦,便很是自觉得不多言语。
“琅王妃到。”内侍禀报道。
话音刚刚落下,阿部便对着慕容兰指着成千染说道:“就是她,琅王妃让臣带着公主直接离开京城,这样能少生事端,臣当时还觉得琅王妃是一片好心,眼下瞧来,她说不定是不安好心。”
成千染抬眼看向了天运国为首的那个男子,生的一副好样貌,却多了几分阴柔之气。
“我并不认识什么贵国公主。”成千染满脸无辜的看向慕容兰道。
阿部朝着皇上跪下道:“琅王妃现在这是在装傻,还请皇上圣断。”
“我实在不懂这位使臣在说些什么,难不成你们天运国此趟来,还带上了某位公主和亲?”成千染好笑地问道。
慕容兰眯了眯眼,看向成千染的目光里晦涩不明。
“琅王妃恐怕搞错了,并非是新公主,而是旧公主,她本是琅王的原配。”慕容兰冷言道。
“哪位旧公主?”成千染疑惑道。
“慕容茗烟,天运国五公主。”慕容兰嘴角扯出了一抹弧度来,毫无温度的笑容。
成千染看了一眼慕容兰后,便看向皇上说道:“众人皆知,天运国五公主嫁给琅王后,因思念故乡,偷偷溜出了城后,便遭遇了悍匪,不幸殒命,使臣现在与我谈起这五公主来,不会太过突兀。”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阿部不顾腰腹的鲜血溢出,怒意满满地瞪着成千染说道。
皇上听了一阵子,见到阿部如此激动,便用力地拍了一下案桌。
“朕倒是觉得,琅王妃所言不错,五公主的死世人皆知,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个五公主,未免也太过荒谬可笑。”
慕容兰对着皇上一揖道:“此人我可以证实,确实是慕容茗烟,我的五妹妹。我来京城没些日子,便听到外面的传言说,琅王妃心善收留了一个天运国的贵族女子,可有此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成千染的身上,这件事情,外面早就传开了。
何人是不知晓的。
“是,可我也并非知晓此人是天运国的公主,琅王的和亲夫人,若是我知晓了,又怎么会将此人留在府内,莫非是觉得自己的琅王妃位置坐得过于稳固,所以便给自己找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来?”
成千染露出了微微吃惊的神色来,话语中咄咄逼人的声势,却没有丝毫落下来的意思。
“谁知晓你是如何想的,反正你窝藏了公主,便是有不轨的心思,该当何罪!”阿部冷哼一声道。
成千染嗤笑道:“我可是好心好意瞧着那女子可怜,还号令了京城的大夫,都来给她瞧病,能将她脸上的疤痕祛除,我何来的不轨心思?”
慕容兰深深地看了一眼成千染,脸上面无表情道:“那王妃为何如此好心,若不是分辨了她的身份。”
“眼下还真是世风日下,世道苍凉,连好心帮人治病,都要以龌龊的心思相衡量,何时才能有路不拾遗的大同世界。”成千染眼中带着几分鄙视道。
“琅王妃果真是好口才,可我的妹妹,如今是死在了京城里,皇上难道就没有什么说法吗?”慕容兰对着皇上行礼问道。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七皇子先起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下手的歹毒罪犯还未被抓获,若是抓获了,便能给你一个交代了。”
“琅王妃私藏我的妹妹,还请皇上定夺。”慕容兰半跪下后,他身后的那群天运国之人也全都跪了下来。
一直憋着没说话的何进撇了撇嘴,“七皇子你这是逼迫圣上,若是圣上怪罪起来,定然是要杀头的。而且,事情就如琅王妃所说,的确是好心一场的误会。”
成千染觉得从认识何进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说人话。
由此可以瞧的出来,凌空策不出现,何进应该是极为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