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柱儿看见胤礽的时候,揉了一揉眼睛,等发现人还在跟前的时候才敢相信。
“爷?”
胤礽打量了他一眼,没吭声。
“殿下现在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你多帮衬着些。”
何柱儿愣了一下,将梁九功送出去,等回来,眼眶都有些红。
“爷,我给您铺床。”
胤礽这段日子都是自己铺的床,如今倒也乐得坐在一边,“你是打小跟着我的吗?”
“对,爷,您不知道,奴才们都担心死您了,这屋子更是天天打扫,盼着您能早点回来。”
胤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刚刚准备脱衣服,就发现这个小太监已经走到他身后,替他把腰带拿了。
“爷在外面受苦了吧。”
“没有。”不知道怎么相处,胤礽干脆直接上了床,他看着人都走开了,才翻过身。他要是回了宫,林妹妹岂不是要一个人在贾府?若是那个贾宝玉不要脸死缠着她怎么办?
他是太子,又怎么会是林妹妹的哥哥?林如海再怎么认义子,也不可能认到他头上,那么只有可能是他自己的想法。可他真的只想当林妹妹的哥哥吗?
想到贾宝玉在林妹妹屋里时的紧张,想到偶尔看见林妹妹笑颜的心悸,胤礽彻底睡不着觉了。
贾府此时,也都还未睡,甚至反常的连门都没关。
贾母看向贾琏,“伏哥儿还没回来?”
“没呢。”
“宫里有来消息吗?”
“也没有。”
“怕是皇上见猎心喜,留住他了,门就先留着,大家先睡吧。”
第二天,胤礽早早就起身了,去了乾清宫,他本想让何柱儿带路的,哪知道自己仿佛有了记忆一般,就这么走到了,见了康熙,道,“皇上...”
康熙直接打断了他,“失忆就跟阿玛这般生分了?”
“阿玛,儿臣想回贾府一趟。”
“回去,回去做什么?”
“儿臣恐黛玉担心。”
康熙点了点头,“去吧,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阿玛,儿臣若是走了...”
康熙一头的黑线,“行了,林如海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不日就要到京了。”
胤礽瞬间安了心,直接抱住了康熙,“谢谢阿玛,儿臣虽然不记得了,却是依稀想起了一些画面,儿臣和阿玛定然感情极好。”
康熙被抱住以后,有些无措,最后拍了拍他的肩,看着人走了。
一艘大船上,林如海拍了拍贾敏的手,“别着急,马上就能见到黛玉了。”
“唉,想不到黛玉竟然能遇着太子,早知道就不瞒着她们太子的身份了,这玉儿也是,都不知道写信回来。”
“这谁又能想到呢。况且,她又不知道伏越便是太子,她只知道你在扬州焦头烂额,哪敢烦你。”
一个多月前,林如海收到了康熙皇帝的密信,他一开始手都在抖,以为是皇上责怪他找不到太子要降罪,结果看完信,懵逼了。信的内容很简单也很不可思议,就是告诉他太子找到了,并且和他女儿呆一块,让他赶快剿灭叛党回来。
在经历“天,太子竟然被找到了!”到“咦,太子怎么和黛玉一块,还都在贾府”再到“赶快处理完扬州的事,早点回京”,林如海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扬州叛党窝藏点已经被找到了,一直久久没有处理,就是林如海担心太子可能在他们手里,现在知道太子下落,下手一点也没留情。
胤礽回贾府的时候,大家都围了上来,问这问那,胤礽都好脾气地一一答了,只是自己是太子的事他只字未提。
“紫鹃,黛玉呢?”
“伏哥儿?你可算回来了,姑娘都担心死了,被我劝到二姑娘那下棋去了。我去喊姑娘回来?”
“好。”
胤礽看着黛玉回来,发觉她还算高兴,不由放下了心。
等黛玉进屋,胤礽把门窗都关上了,“黛玉,哥哥找到家人了,而且关系也和好如初。”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黛玉说他和家里闹翻了,可能天家无情,总有些矛盾吧。
“是吗,那太好了!”黛玉是真心实意的为胤礽高兴,只是有一点点不舍。
“黛玉,哥哥其实是太子...”他的身份总有一天会被大众知晓,与其黛玉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不如他亲口告诉她。
“什么!”黛玉都慌张了,她脑子已经控制不住地在想,如果是太子,那她是不是更不能...
“放心,林大人和林夫人也都快到了,你马上也能和家人团聚了,而且,哥哥就算是太子也可以去找你啊。”只是,若是他们年岁再大一些,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黛玉总会许人家,一想到黛玉会嫁人,胤礽心里就不痛快,甚至产生了他自己娶黛玉回家的想法。
“父亲母亲要回京了?”
“对。”
黛玉不过才七岁,住在外祖母家,虽然什么都不用愁,但到底是寄人篱下,处处受限,如今父母安然回京,一家团聚,自然很是高兴。
“哥哥,所以之前在扬州出事的是你?”
“应该是吧。”
胤礽和黛玉就这么天南地北地聊了许久,之后,胤礽就去找了贾母,“老太太,我如今和家人团聚了,这段时间多亏你的照料。”
贾母一愣,“他们不是和你吵开了吗?怕不是看你得了状元又后悔了?”
胤礽抿嘴笑了笑,“我也不大记得了,但是阿玛对我是极好的。”
阿玛?
满族?
“你不记得了,是怎么找到的?”说完王熙凤自己也反应了过来,“也是,你这都得了状元呢,他们哪能不知道。”
王夫人倒是笑了,回房的时候,对着身边的大丫头道,“你看,老太太平常对这伏哥儿这么好,如今,人家发达了,不照样一脚把她踢开了。就是我的宝玉,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太太,宝二爷还小,我看这伏哥儿,也是个会玩的,之前应该也没少玩,宝二爷到年纪了,自然也会学好的。”
“但愿吧。”
胤礽本准备去找他的狐朋狗友,没想到,路上遇到了正巧要找他的居项,“伏哥儿,你可要帮帮我!”
“帮你,帮你什么?”
“你好了,已经得了状元,一个翰林院修撰跑不了,哪像我们,还要参加朝考。你可得辅导辅导我。”
胤礽有些无奈,“我的书和自己整理的一些东西,都送你。”他现在可没时间辅导他。
“真的!”
“去贾府找我的书童,他会拿给你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
几个朋友特别好找,无非就聚在哪个地方,胤礽找到他们,又请客带他们去了酒楼。
几人说说笑笑,胤礽终于讲到了此次约他们的主题,“以后,你们不要去贾府找我了。”
“你搬出来了?”
“说说地址,让我们也好认门。”
胤礽放下了筷子,“是回家了。”
???
“你找到家了?”
“伏哥儿,吃完带我们去拜访伯父伯母?”
胤礽摇了摇头,“以后出来和你们玩,就不容易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皱起了眉头,“他们要软禁你?”
胤礽哭笑不得,“说什么呢,我是太子,轻易出不得宫的。”
城礼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呢,得亏我们不在大厅,这话被别人听见,还了得?”
“你要是太子,我还天王老子呢!”
“伏哥儿,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太子遇害都不知道多久了,朝廷虽还没放弃,但我看是凶多吉少,不少人都说,皇上有再立太子的想法了。”
胤礽用手撑住了头,“再立太子?立谁?”
“大阿哥。”
“大阿哥有纳兰大人支持,也是长子,太子若真有个什么不测,皇上要立应当会立他的,不过依照皇上对太子爷的宠爱,估计不找到人或者尸体,不会死心的。”
胤礽舔了舔唇,“听你们这么说,皇上对太子爷不是一般的重视?”
“那当然,太子爷是元后嫡子,皇上对元后的感情谁不知道,而且太子爷从小天资聪颖,隔谁谁都不能接受一手培养的继承者就这么没了。”
“几位大爷,咱们换个话题吧,这妄议朝臣,可没有好果子吃!”
胤礽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又吃了起来,他对这几个家伙很放心,也没想瞒着他们身份,没想到,没一个信?
“胤礽,我昨天听说你回来还不相信,没想到,你是真回来了!”
胤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十三十四岁的样子,看着很有活力,对他也很亲切,又有胆子直呼他的名字,应该是...大阿哥。
“大哥。”
胤禔上前给了胤礽一个熊抱,胤礽愣了一愣,抱了回去。
“胤礽,你给我讲讲你在扬州的事吧。”
何柱儿看着激动的大阿哥,有些无奈,“太子爷之前的事不大记得了。”
“什么?!”
聊了一会,胤礽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推论,这个大阿哥竟然是真心实意替他高兴,而且兴致勃勃地和他讲着这些日子朝中发生的事。
恩荣宴以往都是传胪翌日,这次推迟了一天,但是却热闹了不少,居项找了找人,却没有发现伏越。
“你们看看伏小兄弟了吗?”
“没啊。”
等大臣们都坐定,新科进士们发现,这伏越竟然还没来,榜眼陆肯堂看着旁边空缺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陆兄,这伏小兄弟怎么还没来,这恩荣宴都已经开始了!”
陆肯堂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他们还从没有听说过,哪个进士不来参加恩荣宴的,尤其是状元,这不是纯粹不给考官脸吗。
“居兄,这状元郎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我昨个还遇着他的,问他要了书。”
项目一个个进行了下去,偏偏,这次宴会本应该最受重视的人不在场。很多人都在底下窃窃私语。
“到底是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这也是他不想来就不来的吗?!”
“可惜了,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