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晓晓奶凶奶凶

苏晓晓搁在温秋亚胸口的双手,也忍不住紧握成拳,抿紧了嘴唇。

--我不是灾星,我是小锦鲤!

--你才是灾星,你全家都是灾星!

奶凶奶凶,宝宝很生气。

气极败坏下的苏晓晓,忘了她也是苏老太的家人,她的父母哥哥们都是。

苏晓晓张牙舞爪了一阵,才发现阿娘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温秋亚抱着苏晓晓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她是被气的。

刚才苏老太那些话,像刀子一样地刻进了她的心里。

见了血,破了洞。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老太竟会这样恶毒。

竟然说她的孩子是灾星,是倒霉蛋。

孩子才刚刚出生啊,天下哪有做奶奶的这么诅咒自己的亲孙女的。

怎么就变成了老太太嘴里的灾星了?

她的孩子怎么着她了?

这话要是传出去,这让孩子怎么活?

灾星这样的话,可是会要人命的。

七年了,她和胜利结婚整整七年了。

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

可是苏老太铁石心肠,怎么捂都捂不热。

越想越气,越气她的身子就抖得越厉害。

她知道自己不得苏老太喜欢,从她刚嫁给苏胜利,老人家就摆明了自己的强硬态度。

她不像大嫂那样,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刘家哪怕是凶,但家里四个儿子站出来,也不输让苏家。

而她,只有一个寡母,寡母身体还不太好。

一旦她被欺负了,连个帮衬她的人都没有。

好在,她的丈夫疼爱她,四个儿子孝顺她,这是唯一安慰她的。

但今日,女儿早产,生产的时候九死一生,婆婆的冷漠,甚至恨不得她去死,如今又诅咒自己的女儿,将温秋亚坚硬的心房破开,狠狠地往里捅刀子。

温秋亚再也忍不住,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哭了起来。

她知道月子不能哭,这会熬坏眼睛,会眼瞎,但她就是忍不住。

脖子凉凉,苏晓晓愣了下。

随后,反应了过来。

是泪水。

阿娘哭了!

苏晓晓大惊失色。

接着,又是一滴。

更多的泪水滴在了苏晓晓的脖子上,还有脸上。

她一下子慌了。

手下意识的就想要抬起来,却发现她太小了,手抬不了。

手紧紧地扶着阿娘的胸口,轻轻地揉着,以示安慰。

这时,温秋亚正因为苏老太那些诬蔑的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心脏那一阵一阵地揪痛,脑袋也一阵阵地疼,浑身都疼了起来。

就连眼前都发昏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女儿揉过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暖意。

暖暖的,十分的舒服。

心脏那里注入了一股暖流,本来心烦意乱的她,顿时就气消了。

脑袋也接着清晰起来。

苏晓晓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阿娘差点就抑郁了。

她不免想到了梦中的情景,阿娘就是患了抑郁症,后来越发严重,掏空了身子,甚至还把苏琳琳错认了她。

她不希望阿娘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只希望阿娘好好的,一直到大结局还好好地活着,不能再短命了。

外面。

苏胜利闷声不吭地往外面走,被苏老太喊住了:“你去哪?”

苏胜利道:“我去来旺家借些米面,给孩子熬米汤。”

肉汤什么的,他暂时不想了,来旺家已经在秋亚生产的时候给了一碗肉汤,他不好意思再问人家借肉汤。

这家里头,谁家会时常备着肉汤的?农家一年到头能吃上几顿肉?

借些米,等春种下去,秋收分粮的时候,他再还回去。

他一年干到头,能干不少工分,还有媳妇,四个儿子也能下地帮忙干活,多少也能分些工分,分下来的粮食,也够他还借的粮。

“你给我回来!”苏老太气得,狠不得打他一顿。

他这个时候跑去来旺家借米,不就告诉别人,她在苛待家里的媳妇?

她还丢不起这个脸。

苏胜利停住了,他道:“阿娘,孩子饿,秋亚也要下奶。”

“我说不给米面了吗?”苏老太气得肝疼。

这个讨厌儿子,倔得像头驴。

苏老太最终还是没拿出米来。

苏胜利去来旺家借了米,小半袋米面。

每家每户,口粮都是计算着吃的,来旺家也不宽裕。

就是这一小袋米,也是来旺他们家的口里省下来的。

“胜利,这碗肉汤你拿回去,给你媳妇下奶。”来旺嫂又奔了出来,手里正拿着一碗汤。

苏胜利没有拒绝,这是雪中送炭。

望着苏胜利离去的背影,来旺嫂忍不住对来旺道:“这苏家老太,真是作孽啊。胜利媳妇生的那会,她连水都不烧,还是后来陪胜利回来的建国烧的水。胜利媳妇难产,没力气,连口肉汤都不给,要不是咱家熬了肉汤,胜利媳妇这一关真难挺过去。”

来旺:“这是人家家里头的事,你少去说。”

来旺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怎么会乱搅舌头。我就是实在看不过去,也心疼胜利那媳妇。你看,胜利媳妇没奶,胜利熬碗粥的米,都要借,苏老太连点米汤的米都不肯,也是绝了。”

来旺也觉得,这一点苏老太确实做得过分了。

不管怎样,孩子总是苏家的,就是闺女,那也是苏家的孩子,竟也能下得了狠心。

“咱自己说说就行了,别见天的往外说。”来旺还是忍不住叮嘱。

来旺嫂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胜利回到苏家,却见他爹已经回来了。

满脸的血水,是被人扶回来的,苏胜利急忙上前扶他。

苏老爹朝着送他来的村人说了声谢谢,就让苏胜利扶着,回了上房。

上房里,苏老太正坐在床边上抹着眼泪,想着老二今天的反常,不听她话,执意要去借米,丢她面子。

她发起狠来,半点米也不想舍。

就见苏老爹被老二扶着进来,脸上全是血,她顿时吓了一跳。

原来那人说得没错,老头子真的受伤了。

而且伤得不轻。

这满脸满身都是血,这得伤成什么样,能有这么多血?

苏老太“哇”的一声哭了,哭得肝肠寸断,“老头子啊,都是我不好。我早知道二丫头那小赔钱货是个灾星,当初老二媳妇怀着的时候,就该让人把她拉到医院流掉,千不该万不该让她生出来。我这悔啊,我后悔死了……”

“哭丧呢,我这还没死呢,嚎什么嚎?”苏老爹喝斥。

苏老太号啕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张脸涨得通红。

脸上还挂着泪水。

苏老爹飞快地看了一眼苏胜利,就怕儿子听到老太婆的话,心里伤心。

却见苏胜利木着脸,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早就已经麻木。

苏老爹又道:“我这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苏老太愣愣,这么多血,都不是?

苏老爹:“我真没受伤。”又道,“真是大惊小怪,都不问清楚,就乱嚎,你儿子还在这呢,也不怕人笑话。”

苏老太道:“他是我儿子,还能笑话他老娘?”

苏胜利眼皮掀了掀,“阿爹,阿娘,我去熬粥。”

苏老爹:“嗯,烧锅热水,我要擦身子。”

苏胜利应了声,退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他深吸了口气,吸入肺里的空气又冷又硬。

冷得发疼。